梦中的橄榄树:三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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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堂之鸟:为爱而生的文字精灵

追忆,那悄然而逝的背影

当现实的洪流在生命中汹涌澎湃,当命运的狂风在岁月里卷起风沙,又有多少人能够守住梦想的童话?而多年前一个叫三毛的放荡不羁的女子,以自由的脚步,丈量过她的梦想。于是,她的人生,她的故事,成了所有人的向往。

历史真实地刻录着时光里的故事,回忆却为故事填充了不一样的美丽色彩。一切的浮华消融为虚无,一切的沉淀升华为更宽广的未来。有渴望与怀念,还有回不去的遗憾。幸而,文字是一种伟大的艺术,可以描摹那些故事里的深沉情感;幸而,她的时代并不遥远,留下了珍贵的光影纪念。所以会在文字间,在她的黑白照片里,那些爱她的人们感受着往事的温度。

1945年,战争的硝烟像一张巨大的幕布,包裹着人们的生活。此时的中国,正经历着那一场沉痛而漫长的抗战岁月。

嘉陵江畔的重庆,是中国西南地区的一座名城。然而,来自东瀛的炮火打破了这座小城的宁静。在抗战中,重庆的特殊战略地位,使得这里浓缩成了一个大舞台。形形色色的人物聚集到重庆,粉墨登场。军人、政客、流亡者、商人,还有一群知识分子,这其中就包括三毛的父亲陈嗣庆。

陈家是书香世家,陈嗣庆于苏州东吴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在上海以教书为业;而三毛的母亲缪进兰也曾做过小学教师,在学校时还曾参加过抗日救亡协会。在与陈嗣庆结百年之好后便在家做起了贤妻良母,退居到了幕后。抗战爆发后,三毛父母便移居到了重庆黄桷垭,父亲仍以教书为业。战乱中的黄桷垭相对安宁,这也是战争年月最可贵的恩赐。

初春三月,阳光灿烂,胜利的号角还未奏响,大地依旧笼罩着灰暗的色彩,一个朦胧混乱的时代为三毛的出生晕染出黯淡灰蒙的背景。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勾画她的传奇人生。

1943年3月26日(农历二月二十一日),在山城重庆的九龙坡区,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天际,谁都不曾想到,她的出生不仅是陈家的荣耀,更将给整个世界带来一份厚礼。陈父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取了名字——陈懋平,“懋”是三毛家谱上她代表的排行,“平”则表达了父亲心中的寄望,渴望和平赶快到来,渴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

但复杂的“懋”字让三毛写起来着实感到费力,自从她会写字时开始,就常常会把自己名字中间的字跳过。甚至还会将“陈”字的部首左右调换。这个不谙世事的娃娃,在三岁时就开始这样自作主张地给自己改了名字。在她那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无尽的好奇。从“陈懋平”到“陈平”,再到后来她又给自己取的英文名Echo(森林女神,或回声),三毛的一生都是张扬着这样的不羁和自由;至于后来成了三毛,那更是源于书本上的一次美丽邂逅。在家中排行老二的她还常常喜欢家人叫她“三小姐”,在她的心中,“三”似乎有着特别的含义。

三毛从小就是个特别的孩子,她的父亲陈嗣庆曾在《我家老二——三小姐》中,记录了许多三毛幼年时的故事。

三毛从小性格冷淡,两三岁的烂漫时光里,正是与人欢笑玩耍的天真年纪,三毛却不爱与其他孩子玩耍,所以常常与孤独为伴。这样一种独特的个性似乎为这天才少女未来的传奇之路暗暗埋下了伏笔。

在离家不远处,有一座坟场。坟场里阴风阵阵,荒草丛生,充斥着死寂。别的孩子不敢靠近,这里却成了三毛钟爱之处。她常常会沉浸在另外一个独立自由的世界,在寂静的时空里,寻找着独属于自己的快乐。

往生与此生究竟交结着何种渊源。在亡灵的世界里,却渗透着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在那小小的年纪里,三毛便有着一颗对生死无畏的心。因而在她的年幼时光里,也有了许多惊险情节。

每年过节杀羊的时候,其他孩子可能因为恐惧而生得三分敬畏,三毛不但不怕反而会颇感兴趣,将这过程不动声色地从头看到尾,像是在一旁细细地观察着一刀一刀的雕刻艺术。那些别人以为残酷的景象,在她的眼里却是另一番味道,她自有她独到的眼光。

住在重庆的时候,当时每家大水缸都埋在厨房地里,在大人的讹话中,那尊大缸变成了神话中张牙舞爪的异物,一般小孩子是轻易不敢接近的。可是对于三毛来说,这种“恐吓”反而越发挑起她的兴趣来。

有一天大人正在吃饭,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很激烈的水声。等到父母冲到水缸边才发现三毛头朝下、脚在水面上,拼命打着水。当家人慌张中把她提着拉出来时,她不但不哭,反而镇静地说一句:“感谢耶稣基督。”说罢,一口水轻轻地吐了出来。

之后还有一次意外发生,三毛骑脚踏车不小心掉进了一口废井里。井底昏暗狭窄,可受伤的三毛没有哭闹喊叫,而是靠着自己的力量从废井里爬了出来,虽然两个膝盖磕得白骨外露,她竟然还微笑着说,烂肉裹着一层油的脂肪很好看。

在她的人生解读中,生活里,无处不见美的存在。

个性鲜明的她总是有着自己独到的眼光,枯燥的生活总是能在她的眼眸中折射出美丽的光彩。三毛的妈妈在回忆女儿的童年时说道:“三毛,不足月的孩子,从小便显得精灵、倔强、任性。话虽不多却喜欢发问。喜欢书本、农作物,不爱洋娃娃、新衣裳。可以不哭不闹,默默独处。不允许同伴捏蚂蚁、苹果挂在树上,她问:‘是不是很痛苦?’”

三毛似乎一点都不对这个世界感到吃惊,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合理。而这样的心态,也让她无惧战争的恐怖。

幼时的三毛,虽然有着许多超乎常人的特质,但她仍是一个孩子,一个天真善良的孩子。为了收藏更多酷爱的糖纸而偷了母亲卧室里的五块钱,可是这笔当时的“巨款”一直折磨着她的小小心灵,握在手中那一张纸币被汗液湿湿地裹着,实在熬不过内心的挣扎,三毛又悄悄地把钱放了回去。她还有那属于自己的小小良心和原则不愿意去打破。

作为一个典型的B型血女孩,三毛是敏感的,也是骄傲的。生性随意自然,这个快乐的天使却也很容易一脚踏入泥泞的阴云中不可自拔。就像她爱看雨,却也喜欢明媚的太阳。这种矛盾,让她感受更多的快乐,也在她心中浸染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在典型知识分子家中出生的她,有着和父母截然相反的性格,她更加像她的祖父。她觉得祖父就如同《乱世佳人》里的男主角瑞德·巴特勒充满魅力,她的祖父十四岁就独自在上海滩闯荡,从小学徒,到自己经商,最后发迹成为大企业家。回到故乡后,他建医院、办小学、修桥铺路用一生积蓄去做善事,最后在庙院中安度余生。祖父的卓越和伟大,在三毛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毛从小便是这样与众不同,插着自由的翅膀,无人能够束缚住她的灵魂。凭借着一腔热血,坚强地活着,就如同战火中坚强怒放的蔷薇,那样明艳夺目,给了世人最美的惊艳色彩。

战火,初生的宿命蔷薇

人的精神,像一棵树,深深地扎根于脚下的土地。于是,每当迈动脚步,走向他方,一缕乡愁,会萦绕在灵魂中,缠绕着心中的梦。这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不是金阶华殿、琼楼玉宇、而是我们情感所依的故乡。

战争年月,炮火相摧,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远离家乡。三毛自懂事起,就开始随着父母奔波。生在重庆,又去了南京,后来又辗转从上海到了台湾。一路的颠沛流离,一路的辛酸悲苦,在三毛的心底刻下了最早的“流浪”烙印。

战火下的记忆多多少少留在了往昔的时光。若不是因为乱世,也不会有这不尽的辗转与日后思念的不安。虽然三毛后来极少提到,但是足可以想见在那个炮火连天的年代里,一个未曾涉世的小姑娘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一路辛苦地奔波。而途中她的目光所及,都是和她一样,在战争中迁徙流亡的身影。

弗洛伊德说,一个人幼年的记忆会影响他以后的行为和生活,虽然他可能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但那些记忆都藏在他的潜意识中。或许正是因为幼年逃难的经历,使三毛变得比别人更易于反抗现实。

比三毛大三岁的姐姐陈田心和她一同见证。在不谙世事的年纪离开故土,成长之地变为长久定居的台湾,或许对于某些善忘的孩子而言,哪里又有什么乡愁呢?可是偏偏,这样一个孩子却是最“想家”的那一个。在南京的家里,她度过了一段美妙时光,沉淀在记忆里,变得温软、绵长。

在南京的那段时光里,抗战已经胜利,人们奔走欢庆,洋溢着喜悦的心情,孩子们最是天真无邪,也更容易受这种情绪的打动。这样欢喜气氛下的种种记忆,自然也被刻录进了三毛那段童年时光。

彼时,南京鼓楼头条巷4号,有一幢巍峨的西林庭院,它像一位绅士,经历着时代的洗礼,守候着陈家人一段美妙的时光。三毛记忆里的玩耍似乎总是与奔跑联系着:她跨着竹竿做的竹马围着大梧桐树奔跑着;在雪地里与堂哥打雪仗时因跑不及而吃了他一个雪弹;在后院被一只鹅追赶等……跑跑闹闹,笑声在雪地一浅一深的脚印里回荡。

她开心地笑着,品尝着快乐的蜜糖。院子里的黄绿色小花,像她的笑容一样绽放。这烂漫的童年,可以说是她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因为单纯,所以不必负担任何悲伤。

每天清晨,鸟儿在梧桐树上欢鸣,奏出一曲悠扬乐章。这乐曲不经意间会飘到陈家二楼孩子们的书房里,成了她们读书时最美的背景音乐。三毛在这里,度过一串串的美妙时光。

清新的空气,碧翠的梧桐,美丽的阳光,鸟儿的欢唱……这样的时光,充满了诗情画意,写满了宁静与悠扬。

虽然当时的社会经历了许多黑暗痛苦与挣扎,但独属于三毛的三载南京时光,是简单快乐的。这样的安宁,也许算得上是命运给予她的最大恩赐。

幼时,对文字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是一种无端的缘分,亦是一种必然的命运。你无从选择,无法拒绝,或早或晚,总会遇见、相依、相恋。三毛今生的第一位忠实恋人,便是“文字”。

两三岁的年纪,三毛就已经表现出对读书的极大兴趣。多彩的图书,为三毛插上了灵魂的翅膀,带她飞向文字的宿命。

当时,在三毛的堂兄堂姐中,有的念中大,有的念金陵中学,大三毛三岁的姐姐也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只有她因为年纪尚小甚至还不能上幼稚园,便跟着一个叫兰瑛的女工在家里玩。

每天,望着姐姐背着书包上学的背影,三毛幼小的心灵中便萌生一种艳羡和渴望。姐姐上学走后,女工兰瑛就把三毛领到后院,叫一个长着癞痢头的小孩“马蹄子”跟她玩。三毛虽然爱玩,却对这样一个玩伴喜欢不起来,宁愿把自己的玩具全部给“马蹄子”,然后自己躲到宅子二楼的图书馆去。陈家是书香世家,自然少不了各色书籍,对书的热爱也传承到了三毛的血脉里,这里便成了她的天堂。徜徉在书籍的海洋中,望着窗外的梧桐树,三毛感到莫大的幸福和满足。书香萦绕的屋子里,装满幸福的阳光,滋养着年幼的三毛。

浓墨书香把三毛带到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她幼小的灵魂,与书紧紧拥抱。一旦沉浸在书海之中便难以自拔,常常废寝忘食,直到兰瑛或妈妈从狭小的角落中找到她,三毛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本。

三毛生平看的第一本书是没有字的,却知道它叫“三毛流浪记”,后来又看了一本《三毛从军记》,作者都是张乐平。她从特别喜欢的这两本书里,找到了自己的笔名。命运在此埋下了伏笔,在后来的人生中,她与这两本书和作者都结下了很深的缘分。书中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三毛,她沉浸在故事里时而笑时而叹息,在那样小的年纪里,却对这一切有着一份好奇和关心。

在那个战乱不断的年代里,政局动荡,人们饱受苦难。而这漫画里的孩子,则是那些在战乱里饱受疾苦的孩子的缩影。

这个漫画中的小男孩有着圆圆的脑袋和脸蛋,五官很可爱,眉眼中却时常透着迷茫和委屈。他的头上只有三根头发,他的名字叫作三毛。

也因这份机缘,三毛日后又认了第二位爸爸,一个未曾谋面便带给她新的憧憬和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人——张乐平。他们因书结缘,后来又一见如故,自然就成了父女。

带着莫名的吸引与牵动,她自小接触到书,便产生了对书的极大兴趣,到识字的时候,又转成了对文字的爱。

后来,三毛这个笔名让她红遍了整个台湾,乃至整个中国,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看过“三毛”之后,其他凡是书里有插图的儿童书便成了三毛的读物。小小年纪,三毛就“看”过了《木偶奇遇记》《安徒生童话集》《格林兄弟童话》,还有《苦儿寻母记》《爱的教育》《爱丽丝漫游仙境》等许多本童话书。

浩瀚的书海,不仅是知识和智慧的来源,对三毛来说,更是为她开启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书打开了她对另一个不同世界的好奇心,文字没有直接以“生硬和陌生”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而是如此自然、有趣。

从喜欢到依恋,这份对文字的热爱如静水流深般直抵她的灵魂深处。从对文字的一见钟情,到后来连续有机会发表作品《惑》《一个星期一的早晨》《珍妮的自画像》,让这个女孩彻底地和文字“热恋”了起来,终其一生都不曾减损一分一毫。她的灵魂像一棵开花的树,结了一段尘缘,留下无数花一般的梦幻,飘向无数读者的心田。

乡愁,台湾是新的故乡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乡愁》

多少远离故土的游子无尽地传唱着这首真挚感人的《乡愁》,因为它道出了那一代人最刻骨的想念与哀愁。这首诗用在三毛身上,亦是再合适不过的,尽管离开祖国大陆的怀抱时,年纪尚轻的三毛还未理解“乡愁”二字的真正含义。

在金陵短暂停留的记忆里,三毛爱极了那里的雨。雨丝如线,一如她思念的愁绪,轻柔缠绵。待她离去后对故乡雨的思念,依然缠绕在心间,这也成为她独特的乡愁。

金陵的日子固然美好,却极其短暂。有一天,三毛正在南京家里的假山堆上看野蚕,父亲回来了,便往三毛手上塞了一叠可以换马头牌冰棒的金元券。脸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她却恍然发现家中的老仆人正在流泪说全家要逃难到台湾去了。在1949年的某天,陈氏一家再度迁徙。去往了中国的不合适,宝岛台湾。

逃难过程在三毛脑海中的记忆是很少的,唯一记得的便是母亲在轮船上吐得很厉害,那时三毛很害怕,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因为她害怕母亲会死去。

从金陵一路漂泊辗转,陈家人历尽艰辛终于来到了台湾,开始了新的生活。随着时光的流淌金陵的一切渐渐飘远,成为童年记忆里一张美丽的扉页,台湾这座富饶而美丽的地方,渐渐融入三毛柔软的心。对于三毛来说,这里才是生活中真正的故乡。绿树青山,碧海蓝天,自然的馈赠和人情的丰腴,一切都是新鲜而珍贵的,对于一个纯真而敏感的女孩子来说,又有什么理由不爱上这里呢?

初到台湾,一切都是生疏的,生活也变得艰辛,那个时候三毛的大伯父和父亲带着一家人千辛万苦地搬到台湾,为了糊口,手头的金饰不得不换成了金元券,严峻的经济形势让初入台湾的一家人不知所措,而此时,幼小的三毛却浑然无知,满怀欣喜地迎接自己的新环境。

到台湾后,三毛记忆尤深的还是初次见到榻榻米时的情形。由于台北建国北路的房子都是日式的,三毛与家中的堂哥堂姐第一次见到要脱鞋才能进的房间,高兴到不能自已,光着脚丫子在上面又蹦又跳。

自从对书籍萌生了喜爱,书就成了三毛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对台湾的另一个深刻印象是关于书籍。当时的台湾有一阵子刮起了禁书之风,要把一些书通通烧掉,尚且年幼的三毛对此十分不解,她只知道书中的世界奇妙而丰富,不知为何要烧掉,当她从母亲的口中得到那些书是“有毒”的,不禁万分诧异。而正是这份诧异将这些事刻在了她丰盛的记忆里。

公交车的开通使得她家附近的那条建国北路热闹了起来,各行各业的形色之人多了起来,而对三毛来说,当一个叫“建国书店”的商店挂上招牌以后,每天畅游书海成了她放学后最大的乐趣。爱书成痴,估计就是从那时开始,书籍成了三毛生命中最重要的陪伴。

到后来父亲搬出一个已经被遗忘了的樟木箱,一本本装帧精美的书籍出现在三毛面前时,她已经不可自拔地连书的封面都爱上了。这一切,都是在她的成长之地——台湾发生的。

台湾,给了她最初、最真实的生活体验。不管曾经流浪过多少地方,热爱过多少土地,都在兜转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原点。台湾,三毛心中最温柔的一笔,尽管在多年以后,她在一首歌里写道:“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可台湾的冷与暖,早已成为年深日久的记忆,流淌在她的血液里,成为欲语还休的“新故乡”,也结出了牵伴她一生的浓浓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