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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喜报

“七分想着官家,两分想着百姓,一分想着自己。”

处理完上午和宰辅们议事完后留下来的奏疏,赵恒正是身心疲惫之时。

此刻听完周怀政的汇报,只觉浑身舒畅。

相比于那些整天只会在他面前扯皮,只想着自己利益的大臣,陈昭这种不为自己谋划,一心为了官家做事的臣子可显得尤其突出了。

感叹一句:

“陈昭这孩子实诚啊!”

赵恒是和陈昭接触少了才生出“陈昭实诚”这个错觉。

周怀政可不这么想!

卖掉自家宅子给皇帝修宫殿,花自己的钱为皇帝搏一个好名声......

这哪是忠臣,分明是揣摩圣心的奸佞!

还有日赚五万贯的恐怖能力,小小年纪便有了奸臣之姿!

但大家都是为了赵恒做事,周怀政也不打算在赵恒面前给陈昭上眼药。

更何况陈昭还答应交税,还是重税,借着周怀政的嘴巴告诉赵恒,无形之中给他加了一层功劳。

周怀政也乐得推陈昭一把。说道:

“官家,陈宫使他的确是个实诚人呢。”

“臣走的时候,他还和臣说:‘再难不能难宫中,再苦不能苦官家,家父为了官家抛头颅,洒热血,自己这个做儿子不敢让家父专美于前,要给官家交重税,以表忠心。’嘞!”

“这孩子竟如此诚恳吗?”

赵恒神色动容,眼角泛起了泪光。

“所谓‘君父,君父’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只有陈昭把朕当作父亲看待啊!”

想到这里赵恒又想到自己死去六年的儿子赵祐。

算算,那孩子和陈昭倒是差不多年纪。

“若是祐儿还在的话,想来比陈昭那孩子更加孝顺,我也能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可惜...”

赵恒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周怀政也为赵恒的悲伤而悲伤,哽咽道:“官家这般仁德,可....老天瞎了眼啊!”

赵恒想到自己没了儿子,陈昭也失去了父亲,对他生出了几分舔犊之情,问道:

“陈昭在朝中可有任职?”

“陈宫使只有一个不入流的‘待诏’身份。”

赵恒思索一番,说道:

“陈昭这孩子处处想着宫中,我也不好亏待了他。”

“正好他今日修殿有功,朕也不是吝啬之人,便赏他一个承务郎吧。”

承务郎从八品下的文散官,只享俸禄,没有实权。

即便如此,这也是陈昭迈出登上首相之位重要且坚定的一步,他终于能说自己是“幸进之臣”了!

但陈昭“承奉郎”的位子还没坐热,不对,是还没看到,事情便发生看变化。

......

“官家,官家!喜事啊!”

刘承规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裂开了,不和赵恒卖关子,大声说道:

“官家,李氏她怀了!”

赵恒“倏”地一声站起来,心中那点悲伤的乌云顿时一扫而空。

“朕要有皇子了?”

但没多久又颓然地坐下去。

“是皇子还是皇女还说不定呢。”

边上的周怀政见主子伤心,出声安慰道:

“官家,这次定是个皇子,那天书上不就是这么写着的吗?诞皇嗣,后有继,当大兴!”

“而且陈宫使今天可是聚集了很多百姓为皇子祈福!”

“您信不过臣,总得信陈宫使吧!”

“是极,是极!”

赵恒回过神来,天书上写着他会有儿子,那这次李氏肚子里一定是个男儿!

赵恒放松心神,恢复帝王的平静,坐在龙椅上,淡淡地问道:

“天书是陈昭发现的吧?”

“是的,官家。”

“这孩子默默做事,也不表功,日后面对朝中的那些老狐狸是要吃亏的啊!”

周怀政心神微震,“官家这时打算培养陈昭了吗?”

“陈朴死得早,他的儿子朕平日里要多关照一些。”

“封陈昭为宣奉郎,下去拟旨吧。”

好家伙!

陈昭当上从八品下的承务郎才多久,直接连跳三级,到了从七品下的宣奉郎。

难怪有这么多人要去讨好领导,这可比认真干事的升官快多了。

刘承规和周怀政缓缓退下。

“周伴儿。”赵恒喊住周怀政。

“官家,有什么事儿?”

“对老天爷尊敬些。”

赵恒嘱咐道。

两人离开大殿,顺带将门轻轻合上,把一殿的空间都留给赵恒。

“哈哈,我有儿子啦!”

周围没了人,赵恒也不再顾忌天子威仪,失态地瘫坐在龙椅上。

这一刻,他不是一国的君主而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没多久,赵恒起身,在大殿中胡乱地跑着,双手紧握,指甲刺进肉里带来的微微痛感,勉强能压下喜悦。

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但想到自己是天子,应该严肃些,又压了下去,再扬,再压,如此几遍。

“下午的奏折还没看呢。”

赵恒想起自己的责任,坐在龙椅上简单看过两眼。

怎么都看不进去,那一个个方正挺拔的小楷在他眼中化作一张张婴儿的笑脸,像是在对他喊着:“爹爹,爹爹!”

“算了,不看了。”

赵恒把奏折甩到一边,大步出宫。

“摆驾福宁殿!”

......

丁谓还是端坐在三司中央的大殿之上,只是这时他手边御赐的龙凤团茶已经喝完了。

回来禀报的小吏牢记丁计相的要求,非常稳重地走进大殿,说道:

“丁计相,下官有事要报!”

小吏如此沉稳,想来陈昭那小子定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而逃!

丁谓抚着胡须,想像这自己是“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诸葛亮,抚着胡须,问道:

“如何?”

小吏低下头去,说道:

“陈宫使那有三家富商给他捐钱,一共捐了三万贯,百姓也捐了不少,一共有三千两百二十一贯四百七十二文。”

“啊!多少?”

丁谓一用力把胡子扯掉几根都不自知。

小吏又把数字重复一遍,这也是个能人,这么多的数字能记得一字不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丁谓扫过桌上的奏折,一脸的骇然。

“三万贯,那可是整整三万贯!”

“他陈昭就算每天在地上捡一千贯,那也要捡上三十天!”

“什么不可能?”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丁谓看向门口,周怀政站在那儿看着他。

“丁计相,您刚刚说的不可能是指官家未来的孩子不是皇子吗?”

周怀政讥讽道。

他奉赵恒之命通知各位重臣,将有皇子诞生的喜讯。

一过来就看到丁谓在三司无能狂怒

刚好丁谓和陈昭有过节,周怀政就顺水推舟,给他的小兄弟出气!

“啊?”

“官家要有后了?”

丁谓的脑子快胡成一团浆糊了,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追到周怀政身边,为自己辩解:

“周都知,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要是被有心人按上“嫉妒皇子”的罪名,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什么意思和官家讲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