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水银？
翌日一大早，陈昭便赶往延寿宫。
玩归玩，闹归闹，别把工作当玩笑，延寿宫建不好，能去岭南挖蘑菇都算陈朴在地下磕头磕得快。
陈昭身为延寿宫使，不说日日住在延寿宫里，隔一天过来监督一下那都是很正常滴！
一下马车，陈昭就想要将五日没见的延寿宫拥入怀中，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啊！这是在北宋这片封建禁锢的土地上最民主、最自由的空气！
哦！这空气是多么香甜清新，有种奇异的奢华，陈昭感受到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自由！
仅仅是站在这里，陈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突然，陈昭听见“乓乓”的响声，眼睛睁开，是延寿宫的两个工人在搬运着一个大罐子，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陈昭走近些想和他们打个招呼，以示自己这个延寿宫使的亲和。
但才走了两步，就被金属的反光晃了眼睛。
“哪来的反光？这儿不只有些石材和木材吗？”陈昭心里疑惑，四处搜寻反光的来源。
终于！让他找到了反光的源头——两个工人抬着的大罐子！
奶奶的，里面装的全是水银！
陈昭震惊住，或者说是被吓得呆住了，他可算是知道了在香甜和清新的空气中那隐藏着的一抹不安是哪来的呢。
“什么情况，这里为什么会有水银？”
陈昭对水银的了解不深，但水银的毒性他可是清清楚楚的。
这么一大罐水银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陈昭仿佛看到蒸腾的汞蒸气缓缓向上漂浮，渐渐凝结成一个骷髅头的模样...
要是这么一大罐或几大罐水银埋在延寿宫内，那赵祯约有百分之八十四的概率是活不成了，陈昭也不用去岭南挖蘑菇了，去地府采彼岸花才是他最终的归属。
“是谁想害我？”
丁谓？那狗贼好多天没什么动静了，原来是在这给我憋了个大的！
刘从德？他才被刘娥警告，应该没这个胆子吧？
陈昭心乱如麻，强压着情绪走到两个工人边上，笑着问了句：“这水银是王卓让你们拿的吗？”
两位工人看到陈昭毕恭毕敬，陈宫使对他们太好了！
不仅教他们识字，甚至还教他们的孩子识字。（选表现好的）
而让他们付出的只不过是在每日上工和下工时感恩一下未来的皇子，毕竟没有他，就没有陈昭建延寿宫，就没有他们的福利待遇。
“回陈宫使，是王郎君让我们做的。”
延寿宫里面有坏人啊！
跟了自己这么久的王卓可能“背叛”了自己，陈昭觉得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但不对劲啊！
陈昭待延寿宫的所有人都是不薄的，谁开得起让王卓背叛陈昭去谋害皇子的价钱？
想是想不明白的，陈昭想听听王卓怎么说，对两个工人说道：“叫王卓来凉棚那儿见我！”
......
王卓还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咧着个嘴在那傻乐，他可听说陈昭的乌金是大卖特卖，以后的“春夏秋冬”特别版要卖到五百贯一秤去！
接替两百贯一秤的位子的是“二十四节气”特供版。
他还听说陈宫使出的每月一秤的特供版，被苏州的一位富商以一万多贯的价钱拍了去，那装乌金的青花瓷是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气派极了，若不是囊中羞涩，他王卓也要去做那附属风雅之人！
“陈宫使这会又要给大伙发赏钱了吧？不知道我能分到多少。”
王卓憧憬着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计划好了在开封里买一栋宅子，陈昭再努努力，他买宅子的首付就要有了！
“陈宫使！今天我老早就听到喜鹊在那直叫唤，原来是您来了！”王卓奉承道。
陈昭没有理睬他，背着手背对着王卓，平静地说道：“王卓，你说陛下和本官待你怎么样？”语气中没了往日的那份温和。
王卓很是敏锐，察觉到陈昭的语气不对劲，迅速在脑袋里反思自己有没有对不起陈昭的地方，发现没有，小心翼翼地回话道：
“陛下和陈宫使都待我很好，若不是陈宫使您点将，我还在三司当一个计数的小吏呢！”
“当然，我不是说当一个计数小吏不好，只是到延寿宫跟着陈宫使做事，对我来说更加海阔天空吗.....”
“哦？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谋害皇子殿下？”
王卓听到这话，脑袋像被雷劈了一道，嗡嗡作响！
身体像散了架一般，迅速滑跪在地，面白如纸。
陈宫使为什么要这样说？
谋害皇子？
别说他只有一个胆子，就算再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干啊！
宋朝礼待士大夫，一般最严重的处理结果是流放，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毁灭。
但这可是“谋害国本”的重罪！
而且他王卓也不是士大夫啊！
可不能和这个罪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出声为自己辩解：“陈宫使，这里面有情弊！”
陈昭问道：“那宫中的水银是你叫人采购的？”
王卓不敢造次，实话实说道：“是下官叫人买的...”
“你买水银是想干什么？”陈昭拔高了音量。
王卓的身子都快抖成筛糠了，颤颤巍巍地回答道：“这...这是为了延寿宫驱虫用的...”
陈昭想说出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回想起，楚狂好像确实跟他讲过这件事，他似乎还叮嘱过要对延寿宫的驱虫工作多加上心。
王卓又补了一句：“是陈宫使您叫我们做好延寿宫的驱虫工作的...”
原来叛徒竟是我自己！
陈昭又问道：“王卓，你对‘水银’这种东西怎么看？”
语气还是平静，但矮了不少气势。
听陈昭情绪回来了一些，王卓松了口气，说道：
“陈宫使，水银是一种药物！”
“宫中的太医说了水银加胡粉一起研磨，涂到身上可治疗燥癣！”
“官家召集的一些道士用水银炼药，听说吃了能成仙呢！”
“水银还能用来驱虫，在地基里灌入水银，那宫殿一整年都看不到一只虫子”
......
这何止能驱虫啊！这连人也一起驱了吧？
陈昭在心里喃喃道：“官家，你皇子早夭的原因我好像找到了...”
(北宋皇室子女容易早夭的原因有很多种可能，如：在地基里加入大量水银、水管里含铅等，或赵家人有精神病，或阴谋论等，本作以第一种为侧重点进行描述，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