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故人之子
陈昭正坐在树荫下纳凉。
突然来了一个小太监，说是奉了宫中的旨意，将他一阵猛夸，夸得他飘飘然的，还说要赏金十万两（误听）！
“难道官家终于发现我是大宋朝最忠心的臣子了？”陈昭心花怒放。
从此以后他就是赵恒身后第一马屁精，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赶鸡！
结果就搬来两个箱子的铜钱，陈昭的脸差点就垮了下来。
黄金十万两跟十万枚铜钱...差距有点大吧？
陈昭塞给小太监的银子都还值两三贯呢！
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陈昭还是开心地收下了赵恒送给他的“礼物”。
只是人有些懵。
看着面前摆着两大口沉甸甸的、装满了铜钱的箱子，还有边上的十匹绢布。
“官家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
“难道是王相公提了一嘴？”
为了不让自己的好兄弟误入歧途，昨天晚上喝酒时，陈昭差人告诉王旦，王雍行赌博之事。
王家家风甚严，可容不下这等龌龊，于是乎......
陈昭挽救了一个迷途的灵魂！
但开封也多了个“午夜凄灵”的故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突然，一阵敲门声惊动了陈昭。
“谁？”陈昭前去开门。
见一中年人穿着常服站在那儿，冷峻的脸庞难得带上两分笑意。
“这人是谁？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陈昭，你可还认得老夫？”
认识？
这位大伯我们以前见过吗？
看着这个中年人，陈昭的脑袋有些发胀。
穿越了这么久，但陈昭对以往十七年记忆的继承并不全面，很多东西都要看到相关的人和物才能想起来。
陈昭脑袋里浮现出他八九岁甚至更早之前，一位长者带着他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画面。
那位长者和眼前之人很是相似。
陈昭想起来了！
那人是寇准！
寇准曾在淳化二年（991年）任枢密副使，陈昭的父亲陈朴就是在那时与他结下善缘。
两人私交甚好。
那这位就是寇相公？
再结合前些天听到的寇准回京的传言。
陈昭略带迟疑地问道：“寇...寇公？”
寇准哈哈大笑，用手用力地拍着陈昭的肩膀，饶是以陈昭的功夫，也疼得龇牙咧嘴的：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这么久了，还记得老夫。”
这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陈昭赶忙行礼，这“礼”应该和寇准有关，邀请他到大堂中坐下。
虽然陈昭告诫过车济不要插手炒菜和茶叶这方面的生意，但现在“新铁”的产量有限，总共就那么几口铁锅，车济对陈昭传授的“茶叶炒青”之法又很感兴趣。
等不及让那些茶商出手，车济请了两个老师傅照着陈昭给的小册子，做了一锅茶叶出来，味道还不错，送了陈昭一半。
见车济只是自己想先尝过味儿，陈昭也不追究。
这“炒青”的茶现在在开封可是稀罕物，正好拿来招待寇准这样的长者。
“寇公，请喝茶。”
寇准不是没喝过茶，但以前喝的茶都是“沫白如雪”，哪见过这种“清绿透明”的茶水。
来了兴趣，茶水滚烫，但还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此茶清香宜人，入口微涩，随后化作甘甜，比之前他喝过的外表光鲜、内则苦涩到极点的茶叶要好喝不少。
但寇准还是不喜欢。
“陈昭，你这里可有酒？”
传言无误，寇准真的很喜欢喝酒。
长者有求，陈昭自然不敢耽搁，从房间里取了一瓶十分经典的十八年女儿红出来，给寇准满上。
见有美酒，寇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连胡子也跟着抖上两抖，是个喜怒显于色的长者。
几杯女儿红下肚，寇准的话匣子也渐渐打开：
“陈昭，老夫在大名府时听说你大败辽国第一勇士，好得很啊！不算辱没了你父亲的名声！”
这是传说中的寇·加特林·准？
如今一看哪有那么凶恶，倒像位慈祥的长者，人言不可信啊！
陈昭色愈恭，礼愈至，难得地带上几分谦卑，毕竟他现在的成就比起寇准来说还是太小了：
“寇公，这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寇准又是一杯酒下肚，轻点陈昭：“虚言！”
“这没什么？你弄出来的蜂窝煤可是活民无数的宝贝，那首《咏乌金》和《西江月》，我都看过了，有大家风范，你又在辽使面前保全了官家的脸面。”
“若这些都没什么，那朝中那些所谓的能臣干吏，都可以找根柱子撞死了，是不是啊，陈宫使？”寇准调侃道。
这话有点得罪人，陈昭不敢接，说道：“多谢寇公夸奖！”
心中也多了些得到长辈认可的喜悦。
见故人之子现在也长成了一表人才，寇准也开始怀念起自己的老朋友、好部下——陈朴。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好像模模糊糊看到了陈朴的身影：
“能有如此成就，你爹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可不是么，如果开封有“大宋十佳杰出衙内”的评选活动的话，陈昭绝对榜上有名，若没有黑幕，一定能夺得“魁首”的位子。
“寇公所言甚是，家父每每在梦中托付‘天书’时，总是不忘夸赞小子，想来他也以我为骄傲吧。”
“天书封禅”是政治正确，陈昭时刻都记着这一点。
但寇准有些不高兴了，他是个直率之人，这些“神鬼”之事他向来不喜，早看赵恒的所作所为不顺眼了。
只是昨天君臣好不容易再见，忍着不说罢了。
语气中带上几分批评的意味：“世间哪有天书！是自己的能力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借‘天书’说事，不是大丈夫所为！”
在寇准讲话的同时，陈昭赶紧使用了【技能：天心】，将院中扫了一遍，发现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寇公这话...有些犯忌讳了吧？
难怪赵恒不怎么喜欢这位老臣，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陈昭身为“延寿宫使”，上位靠的就是天书，出言维护赵恒：
“寇公此话不尽然，天书预言了‘皇子之事’，宫中的那位刘修仪不就怀有龙种了吗？（刘娥借腹生子）”
陈昭可是花了大价钱，在系统商店里买来道具，给赵恒算了一卦，赵恒命中有活着的儿子！
赵祯的出生并没有因为陈昭这只蝴蝶的小小一振翅而夭折，为陈昭省了一大笔点数，说话才会这么硬气！
寇准虽然能看破“天书封禅”背后藏着的赵恒的那点小心思，但毕竟他是个宋朝人，眼界摆在那，这些略带迷信色彩的事他也解释不了，便换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