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木匠终曲
八月二十二，
信王府依旧处于封锁之中。
伴随木匠皇帝朱由校的突然苏醒，崔呈秀杀朱由检的提议被暂且搁置。
这些日子，方程与朱由检也没闲着。
两人相互交流后，将朝堂上什么浙，齐，楚以及东林与阉党的关系搞清楚。
方程发觉朱由检虽然明白这些党争是怎么回事，但有意无意都会偏向东林党。
好在指出后，他还能及时察觉！
这日清晨，方程将今日会发生的事又与朱由检讲了一遍，却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
想想也是，曾经的难兄难弟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他怎么能好受？
不过，今日也将是最危险的一天。
皇权的更迭，往往都伴随流血和牺牲。
“如果可以，你会随本王一起进宫吗？”
朱由检突如其来问出这样一句话，让方程有些猝不及防。
“殿下，带我去没什么用！”方程干笑两声解释道：“带上鸦，才是正确的解题思路。”
“不过殿下也不用太过担心，相信用不了太久，咱们御马监的大将就会登门。有他保护，您应该能安然无恙。”
朱由检眉头皱起，看了过来。“你便那么确定涂文辅会选择本王？”
“只要他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都会知道如何在九千岁和万岁之间选择。”话到此处，方程露出得意之色道：“更何况还有我这个神秘的观星士。”
方程话落，朱由检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反而望向窗外皇城的方向。
也不知皇兄如何了？
...............
乾清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朱由校脸色红润，喝了两口客氏的母乳后，如孩童学步般向前缓慢前行。
憨厚太监魏忠贤展开双臂，在他的身前小心翼翼做着防护。“万岁爷，您大病初愈，别给累着。”
“无碍，朕感觉已经好多了。”朱由校挥挥手，表示自己可以走。
三日前，朱由校突然从昏迷中苏醒，众人都想着这是要交待后事。
不想他气色反倒越来越好，到了今日竟然已经可以下床。
要说谁最开心？那肯定是魏忠贤啊！
毕竟，只要眼前的万岁爷不倒，他这个“九千九百岁”便能稳如泰山。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算给自己留条后路。
“万岁爷，您可还记得西苑的琳儿？”
朱由校闻言，思索一阵，西苑的美人多了，哪里会记得？
疑惑看向魏忠贤：“何故提起？”
魏忠贤忙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拱手作揖：“万岁爷有所不知，她已怀有身孕，您看该如何是好？”
话落，朱由校面上的笑容收敛，扶着魏忠贤站定，不悦道：“不都服药了吗？”
“查过了，使了银子没喝，老奴已经把当差的给办了。只是此女怀孕已有七八月，还要万岁爷拿个主意。”
魏忠贤低眉垂目，朱由校脸上露出几分不耐，这要纳入后宫肯定绕不开皇后。
“先安置在西苑吧，得了空朕与皇后知会一声！”
说着话朱由校又来回行走起来，缠绵病榻后方知行动自如多么的珍贵。
魏忠贤见状，心知他心中所念，便不再多言，只是紧跟在朱由校身后，以防他摔倒。
朱由校走走停停，又吃些东西，身体状态反而越来越好。
“万岁爷，您可想去匠心殿看看？”魏忠贤试探性地问道。
朱由校含笑点头，还是忠贤懂他，脸上不由露出期待之色：“朕这许久未去，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那老奴这就吩咐人准备。”魏忠贤应声，转身唤来一名小宦官，低声嘱咐几句。
没一会儿，龙辇已经到了殿外，魏忠贤搀扶着朱由校坐稳，还不忘又给他盖上一层薄毯。
当龙辇稳稳落在匠心殿门外，魏忠贤搀扶着朱由校慢慢推开殿门。
熟悉的木香，让朱由校心旷神怡。
但见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材和工具，以及他耗费无数日夜亲手制作的各种“木艺”。
朱由校在魏忠贤的陪同下，很快来到工台，拿起了刻刀。
咔咔咔！
不多时，匠心殿内传出久未响起的凿刻声！
时间缓缓流逝，朱由校仿佛忘记了时间的存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魏忠贤静立一旁，不时帮朱由校递个工具，擦个汗。
两人倒也相得益彰！
直至日头偏西，朱由校才放下手中的刻刀，端详着自己尚未完成的袖珍阁楼。
魏忠贤走上前，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万岁爷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啊！”
朱由校闻言，扶着工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朕有些乏了，想躺一会儿。”
魏忠贤见状，心中咯噔一声，忙扶着朱由校坐上龙辇回了乾清宫。
刚躺到龙榻，朱由校感觉身上的气力正在流逝。
“传皇后！”
当皇后张嫣急匆匆赶过来之时，朱由校脸色已经灰白的可怕，与前日相见判若两人，她当即便落了泪。
“你们都先下去，朕有话要与皇后说。”朱由校屏退众人，拉住张嫣的手。
“皇后，忠贤与朕说西苑有女怀了龙种，你要好生善待她，若生男可立为......”
没等朱由校交待完，张嫣已经将手抽出跪倒在地，哭道：“皇上，魏忠贤狼子野心，妄图假借龙种行摄政之事，万不可听信他的花言巧语！”
前日，因魏忠贤也在，张嫣未能明言，今日四下无人。
当即，便将朱由校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包括信王遭遇刺杀的事和盘托出。
朱由校听闻，灰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无力的拳头直捶龙榻。“大胆魏忠贤安敢如此？”
“皇上，有您在他还不敢放肆。若您撒手而去……还请早立信王，免使大明江山易主啊。”张嫣起身继续劝谏。
朱由校一把拉住张嫣的手，呢喃道：“对，对，决不能让大明江山落于他人之手！”
“来人！来人！！！”
朱由校这么一喊，殿外的两个宦官立刻冲了进来，急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朱由校刚要发话，便见魏忠贤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顿时，他目眦欲裂，抬起颤抖的手指着自己亲手培养的“九千岁”。
看到朱由校愤怒模样，魏忠贤心中恐惧，正欲开口解释。
却见朱由校缓缓放下颤抖的手，留下半句话，再度陷入昏迷。
“宣信王进宫，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