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梦想
兄妹俩把汉堡小心翼翼地收好。
“剩下的以后再吃。”
陈陌皱了皱眉。
照他们俩这个吃法……一个汉堡是打算吃上三天啊！
第二天就该放坏了吧！
而且这么小的汉堡，一顿怎么可能吃不了。他们就是不舍得一下子吃光而已。
陈陌本想劝他们，最好一次给吃光，省得放坏了，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说了，他们两个也不会听。所以就这样吧。
“对了……”陈陌忽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那盘黑乎乎黏糊糊的菜是什么？还挺好吃的。”
“那个呀，可是我的拿手好菜！我自创的！”月玲珑得意洋洋：“是裹了蚂蚱肉碎的蒿子秆，再炒成糊糊！”
“……啥？”
陈陌眉头皱起，忽然感到一阵反胃。
妈的。
早知道不多嘴问这一句了。
……
晚上。
三人早早睡觉。
因为月家没有灯。他们买不起灯油。
虽然外面有月光照明，但是由于血月夜的缘故，窗户都是被封死的，屋子里漆黑一片，所以想干什么都干不了。
只能睡觉。
陈陌看了眼电子表，才晚上八点。
搁蓝星那会儿，这个点他还没下班呢。
屋子里唯一一张床是月玲珑在睡。
本来是要让给陈陌这个客人的，陈陌死活不愿意，就还是让妹妹睡上面了。
他和月尘打地铺。
不久之后……
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均匀的鼾声。
声音不大。是月尘发出来的。
他今天太累了，还挨了顿打，能活着回来已是幸运，身体和精神都已耗尽，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
“陈大哥……你睡着了吗？”
床那边，响起月玲珑轻轻的声音。
“没有。”
黑暗中，陈陌的眼角余光瞄到，月玲珑翻了个身，面朝这边。
晶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竟然也能够闪闪发光。
犹如蒙尘的宝珠。
“陈大哥，我也想要成为一名仙者，因为可以变出那么好吃的食物……”
陈陌无声地咧开嘴角：“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变出汉堡的能力，可不是仙者所赋予的。是属于我的专属能力。”
“哦，好吧……”
顿了一顿。
“陈大哥……你为什么会成为一名仙者呢？”
“因为只有成为仙者，才能变得强大，才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陈陌双手垫在脑后，盯着屋顶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会很难吧。比如现在，您已经是仙者了，可还是得躲躲藏藏。”
“是啊，因为还不够强。只有足够强了，才能不受束缚，真正地随自己的心意而活。”
“随自己的心意而活……”月玲珑低低地重复着：“陈大哥，这是你的梦想么？”
“是我的梦想。你有梦想么？”
屋子里安静下来。
月玲珑在思考。
片刻后。
“有。”
“是什么？”
“成为一名厨娘，拥有自己的食肆。”
“不错的梦想……你喜欢做饭？”
“喜欢！”月玲珑声音大了一些，不过下句话又落回去，怕吵醒月尘，“我更喜欢看到，有人吃到我做的饭菜后，脸上幸福喜悦的样子……”
月玲珑继续道，既像是说给陈陌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就想啊，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也跟哥哥一样，出去打工赚钱。”
“攒到一些钱后，我就试着在集市里开一家小摊，卖些小的吃食。”
“靠着小摊，再攒多些钱，我就把小摊铺开到大些规模，卖种类更多的吃食。”
“最后，攒到足够的钱，就开一家食肆，我既是老板又是厨师……而且不仅如此。”
“我的这家食肆，一定会做到价格非常低非常低，寻常百姓也能够来我这里吃好，吃饱。”
“我希望和我一样的穷人，都能够不再为一口果腹的食物而苦苦挣扎，我希望我的食肆能够帮助到他们……”
“我不想再看到，我认识的人中，有的饿死在街边了……”
月玲珑止住了话头。
陈陌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话。
诸如：
你的想法太天真；
靠价格低根本在市场难以做起来，因为你赚不到钱；
最后还可能把你的全部身家搭进去，破产；
更别说你一个小女孩，独自摆摊，开食肆，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个世道无数虎视眈眈的恶人，会把你这只小白兔啃食得渣也不剩；
想让全天下的穷人们吃饱饭，不是靠开食肆就能够实现的。
诸如此类的话。
可陈陌统统没有说出口。
他出口的却是：“你有一个伟大的梦想。比我的梦想，还要更加难以实现。”
黑暗中，月玲珑的脸微微有些羞红。
“我以为你会像哥哥一样，不赞同我呢。他总会说我不切实际，开食肆救不了穷人。可他还不是一样，做着一些危险的事……”
陈陌打断：“危险的事？”
“是啊。”月玲珑道：“哥哥他一直试图加入反抗军来着。不过反抗军不要他，说他太小，太瘦弱，没办法战斗。哥哥就一直偷偷练习功夫，还说，再过一两年，他长大一些，再去求他们。”
陈陌迟疑了一下：“反抗军……是什么？”
“就是反抗城主的一个秘密组织。”月玲珑和盘托出，“里面都是遭到压迫的普通人，听说反抗军正在积蓄力量，准备推翻城主的统治呢。”
“你觉得他们会成功吗？”
“会啊，我觉得一定会！”月玲珑乐观道：“只要大家都能团结起来，就能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我相信……”
陈陌沉默。
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推翻城主的统治，无异于天方夜谭。
城主手下拥有不知道多少仙者。
屠戮起普通人，犹如宰鸡杀猪。
除非，反抗军里也有仙者，才可能跟城主府分庭抗礼。
不过从月玲珑的描述中来看，所谓的反抗军，不过是一些普通人聚集起来的杂牌组织而已，估计只是有一腔热血而已，不太可能存在仙者。
“你没有劝劝月尘吗？加入反抗军的话，有可能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没有。”
黑暗中，月玲珑摇了摇头。
“哥哥说了，如果所有人都沉默的话，那么压迫就永远不会停止。为了让普通人也能够过上好日子，能够在血月夜里有一个安全的地堡躲藏，他愿意为此而奋斗，甚至……奉献自己的生命。”
顿了一顿。
“我觉得哥哥说得对。所以我不会劝说他。”
陈陌愣住了。
他忽然发现，这对兄妹的梦想其实都是一致的。
为了普通人，能够过得更好。
不管他们以后的心会不会变化，至少在此刻，他们是高尚而伟大的。
“陈大哥，等我的食肆有朝一日开起来，你一定要来做客呀！我会招待你不输于汉堡的美食。”
陈陌微笑着回应：“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