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胸痹
一、病名
《黄帝内经》首先提出“心痛”“卒心痛”“厥心痛”“心痹”等病名,并将病情凶险甚至迅速造成死亡者称为“真心痛。”中医学对胸痹发病时的证候描述与西医学心绞痛、心肌梗死等的临床表现颇为类似。其中对“厥心痛”的描述尤为详尽。
《素问·标本病传论》云:“心病先心痛。”《素问·缪刺论》云:“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卒心痛。”《素问·痹论》云:“心痹者,脉不通,烦则心下鼓,暴上气而喘。”《灵枢·厥病》云:“真心痛,手足青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灵枢·五邪》云:“邪在心,则病心痛。”《素问·举痛论》云:“寒气客于背俞之脉则脉泣,脉泣则血虚,血虚则痛,其俞注于心,故相引而痛。”《素问·刺热》云:“心热病者,先不乐;数日乃热,热争则卒心痛。”《素问·调经论》云:“寒气积于胸中而不泻,不泻则温气去,寒独留则血凝泣,凝则脉不通。”《素问·脉要精微论》云:“脉者,血之府也……涩则心痛。”《灵枢·经脉》云:“手少阴气绝,则脉不通……脉不通则血不流。”
《内经》指出,胸痹的病位在心,与寒暑犯心、寒凝血瘀及气血亏虚有关。《素问·脏气法时论》云:“心病者,胸中痛,胁支满,胁下痛,膺背肩胛间痛,两臂内痛。虚则胸腹大,胁下与腰相引而痛。”《灵枢·厥病》云:“厥心痛,与背相控,善瘛,如从后触其心,伛偻者,肾心痛也……厥心痛,腹胀胸满,心尤痛甚,胃心痛也……厥心痛,痛如以锥针刺其心,心痛甚者,脾心痛也……厥心痛,色苍苍如死状,终日不得太息,肝心痛也……厥心痛,卧若徒居,心痛间,动作,痛益甚,色不变,肺心痛也。”《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云:“心痛引背,食不下。”
二、病因病机
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中详细阐述了胸痹的病因,包括感受外邪,如风、寒等;内伤情志,如思虑过多、正气虚弱等,且外邪多乘正气虚而入,正如《内经》所言“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指出胸痹病机主要有阴寒痹阻致胸阳不振、气血虚弱致心脉失养两种,进而分为阳虚寒凝、热结胸中、痰饮阻滞3种证型,提出从脉象特点来辨证,如“心脉微急,为心痛引背,食不下”;“寸口脉沉紧,苦心下有寒,时痛”;“关上脉紧,心下苦痛”;“左手寸口脉沉则为阴绝;阴绝者,无心脉也,苦心下毒痛”,对临床实践有着较为实用的指导价值。
《诸病源候论·心痛病诸论》云:“心痛者,风冷邪气乘于心也……心有支别之络脉,其为风冷所乘,不伤于正经者,亦令心痛。”《诸病源候论·心痛不能饮食候》云:“冷乘于心,阴阳相乘,冷热相击,故令痛也。”《诸病源候论·疝病诸候》云:“夫寒疝心痛,阴气积结所生也。阴气不散,则寒气盛,寒气盛则痛上下无常处,冷气上冲于心,故令心痛也。”《诸病源候论·心痹候》云:“思虑烦多则损心,心虚故邪乘之,邪积而不去,则时害饮食……是谓之心痹。”《诸病源候论·心痛病诸候》云:“诸脏虚受病,气乘于心者,亦令心痛。”《诸病源候论·心痛多唾候》云:“若冷热相乘,致腑脏不调,津液水饮停积,上迫于心,令心气不宣畅,故痛而多唾也……停饮者,水液之所为也。心气通于舌,心与小肠合,俱象火。小肠,心之腑也,其水气下行于小肠为溲便,则心络无有停饮也。”《诸病源候论·心痛候》云:“阴绝者,无心脉也,苦心下毒痛。”《诸病源候论·心痛病诸候》云:“若诸阳气虚,少阴之经气逆,谓之阳虚阴厥,亦令心痛。”《诸病源候论·心痛病诸候》云:“心痛而不能饮食者,积冷在内,客于脾而乘心络故也。心,阳气也;冷,阴气也,冷乘于心……故令痛也……心为火,脾为土,是母子也俱为邪所乘,故痛复不能饮食也。”《诸病源候论·心悬急懊痛候》云:“邪迫于阳气,不得宣畅,壅瘀生热,故心如悬而急,烦懊痛也。”《诸病源候论·心痛多唾候》云:“心痛而多唾者,停饮乘心之络故也。”《诸病源候论·心腹痛病诸候》云:“心腹痛者,心腹疼痛,不得息,脉细小者生,大坚疾者死。”
《圣济总录》指出,胸痹的病因乃本虚标实,较前人又有进步,并将胸痹分为卒心痛、厥心痛、久心痛三类,颇切临床实际。《圣济总录·卒心痛》云:“卒心痛者,本于脏腑虚弱,寒气卒然客之,其状心如寒痛,不得息。”《圣济总录·厥心痛》云:“诸阳气虚,少阴之经气逆,则阳虚而阴厥,致令心痛,是为厥心痛。”《圣济总录·久心痛》云:“其久成痛者,由风冷邪气,乘于心之支别络,停滞不去,发作有时,故经久不瘥也。”
王怀隐等将本证病因病机归于脏腑受损,邪气客之,因而正气不足、邪气偏盛为其病机。该书还收集了多首治疗方剂,多有温通理气、活血通窍的特点。《太平圣惠方·治心痹诸方》云:“夫思虑烦多则损心,心虚故邪乘之,邪积而不去,则时害饮食,心中幅幅如满,蕴蕴而痛,是谓之心痹。”
明代医家徐彦纯特别提出胸痹一症也有虚证,尤以气血虚损等多见,补充了前人的不足,对胸痹的辨证更加细致。《玉机微义·心痛》云:“然亦有病久气血虚损及素作劳羸弱之人患心痛者,皆虚痛也。”
三、诊断
汉代医家张仲景首先正式提出了“胸痹”这个病名,并在《金匮要略》一书中设立专篇对其病因病机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归纳其病机为“阳微阴弦”,即上焦阳气不足,下焦阴寒气盛,即“本虚标实”之证。由于阴乘阳位、痰浊内阻胸膺,以致胸阳不通或胸阳不振,不通或不荣则痛。症状描述也比《内经》更为具体明确,可见到“胸背痛”“心痛彻背”“背痛彻心”“喘息咳唾”“短气不足以息”“胸满气塞不得卧”“胁下逆抢心”等症状,并指出“胸痹缓急”,即心痛有时缓和、有时急剧的发病特点。
《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治》云:“夫脉当取太过不及,阳微阴弦,即胸痹而痛,所以然者,责其极虚也。今阳虚知在上焦,所以胸痹、心痛者,以其阴弦故也……胸痹之病,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气……胸痹,不得卧,心痛彻背者……胸痹缓急者……心痛彻背,背痛彻心……胸痹,心中痞气,留气结在胸,胸满,胁下逆抢心。”
朱丹溪所述之心痛,无论从病因、病机,还是从治法上都与胸痹心痛迥异,实指胃脘痛。而其“热厥心痛”“寒厥心痛”则与胸痹相类似。金元时期,很多医家多从“九种心痛”“心脾痛”“心胃痛”论述心痛,实则指胃脘部疼痛而言,直至明代以后,才对胃痛与心痛的混淆做出了明确的区分。
《丹溪手镜·心腹痛三十六》云:“滑而紧者痛,阳微阴弦者虚,短数心痛。由中气虚,寒邪乘虚客之,治法温之散之。或久不散郁而生热,宜开郁治热。或素有热,虚热相搏,结于胃脘而痛。或有食积、痰饮,或气与食相郁,停结胃口作痛。”“热厥心痛,身热足冷,痛甚则烦躁而吐,额汗,脉洪,宜刺太溪、昆仑。”“寒厥心痛,手足逆,冷汗,不渴,便利,溺清,脉微,乃寒客心包络也,宜温之良姜、菖蒲辛热也。”
明代医家王肯堂明确提出应将心痛与胃痛加以区分,并指出胃痛病位在心下,不可与心痛混同,谓匠心独具。同时代医家虞抟在《医学正传·胃脘痛》中明确指出胃痛应包括前人所言的“九种心痛”,即“饮、食、风、冷、热、悸、虫、疰、来去痛”;而真心痛乃危重症,“旦发夕死,夕发旦死”,应区别施治,方可生效。如将心痛与胃痛混为一谈,易贻误病情。后世医家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心痛》中也指出“心痛绝少,而胃痛极多”,心痛与胃痛“确是二病”“医者细心求之,自能辨其轻重也”。三者宜互参,以利于提高胸痹与胃痛的鉴别诊断。
《证治准绳·心痛胃脘痛》云:“心与胃各一脏,其病形不同,因胃脘痛处在心下,故有当心而痛之名,岂胃脘痛即心痛者哉。历代方论将二者混同,叙于一门,误自此始。”
明代医家李梴从病位的角度把真心痛与厥心痛加以区分,认为真心痛病位在“心”,厥心痛病位则在“心之包络”或“心之别络”,在前人的基础上又进了一步。《医学入门·心痛》云:“真心痛,因内外邪犯心君,一日即死;厥心痛,因内外邪犯心之包络,或他脏邪犯心之支络。”
明代医家秦景明根据病位将胸痛、膈痛和胃痛三者加以区分,指出胸痛病位居中,膈痛在两侧,胃痛则在胸之下,即歧骨之下。此分类法与西医学的分类基本一致。《症因脉治·胸痛论》云:“胸与膈,肺之分野,膈痛、胸痛两症也。但胸痛止在中间,膈痛则连两腋,故歧骨之上作痛,乃为胸痛。若痛在胸之下,即名胃痛。若胸中满塞而不痛,又名胸痞。”“内伤胸痛之因,七情六欲动其心火,刑及肺金,或怫郁气逆,伤其肺道则痰凝气结,或过饮辛热,伤其上焦,则血积于内,而闷闭胸痛矣。”
清代医家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胸痹》中,首先从病机方面将胸痹与胸痞加以区分,指出胸痹的病机关键是“阳虚不运,久而成痹”,足见其当时对本病认识之深刻。在治疗方面,他主张胸痹用药“辛滑温通”,以便“流运上焦清阳”,对临床具有较强的指导意义。
清代医家沈金鳌对“真心痛”的症状描述得极为细致,如:“卒然大痛无声,咬牙切齿,舌青气冷,汗出不休,手足青过节,冷如冰。”对“厥心痛”病机则认为是“肝肾二经气逆上冲”所致;并从脉象细微变化判断病情轻重。《杂病源流犀烛·心病源流》云:“素无心病,卒然大痛无声,咬牙切齿,舌青气冷,汗出不休,手足青过节,冷如冰,是为真心痛……内外邪犯心之包络,或他脏之邪犯心之支脉,故心亦痛,此厥心痛也。谓之厥者,诸痛皆肝肾二经气逆上冲,又痛极则发厥……心脉微急为痛微,大为心痹,引肩背痛,短而数或涩者心痛。”
四、辨证论治
(一)辨证要点
《内经》中指出胸痹的预后,如治疗不及时可导致患者死亡。另外,《内经》对胸痹的针刺治疗有较系统的论述,为后世胸痹的辨证论治奠定了基础。同时提出治疗本病宜选用薤白,主要与当时对本病的病因病机认识有关。《灵枢·五味》云:“心病宜食薤。”《素问·标本病传论》云:“心病,先心痛,一日而咳,三日胁支痛,五日闭塞不通,身痛体重,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素问·厥论》云:“手心主少阴厥逆,心痛引喉,身热,死不可治。”
根据胸痹病机特点,张仲景以辛温通阳或温补阳气为治疗大法,根据病情的轻重缓急创制了不同的方剂,如以具有辛温通阳功效的栝蒌薤白白酒汤作为治疗本证的基本方;轻症则予清轻宣气之法,方选茯苓杏仁甘草汤、橘枳姜汤等;重症则予温补胸阳、峻逐阴寒之法,方用薏苡仁附子散、乌头赤石脂丸等。其所创方剂至今仍能有效地指导临床实践。
《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治》云:“胸痹之病,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气,寸口脉沉而迟,关上小紧数,栝蒌薤白白酒汤主之……胸痹,心中痞气,气结在胸,胸满,胁下逆抢心,枳实薤白桂枝汤主之,人参汤亦主之。胸痹不得卧,心痛彻背者,栝蒌薤白半夏汤主之……胸痹,胸中气塞,短气,茯苓杏仁甘草汤主之,橘枳姜汤亦主之……心中痞,诸逆心悬痛,桂枝生姜枳实汤主之……胸痹缓急者,薏苡附子散主之。心痛彻背,背痛彻心,乌头赤石脂丸主之。”
唐代医家孙思邈运用针灸、外敷方法治疗胸痹,总结了诸多行之有效的经验,如“心痛,但短气不足以息,刺手太阴”;“心痛暴绞急绝欲死,灸神府百壮”等,并创熨背散方外敷治疗胸痹,至今仍有较高的临床价值。
《备急千金要方·心腹痛第六》云:“凡邪在心,则病心痛,善悲时眩仆,视有余不足,而调其俞。肾心痛,先取京骨、昆仑发针,不已,取然谷。胃心痛,取大都、太白。脾心痛,取然谷、太溪。肝心痛,取行间、太冲。肺心痛,取鱼际、太渊。心痛,引腰脊,欲呕,刺足少阴。心痛,引背不得息,刺足少阴,不已,取手少阴。心痛腹胀,涩涩然大便不利,取足太阴……心痛气短不足以息,刺手太阴。心痛不可按,烦心,巨阙主之。心痛身寒,难以俯仰,心疝冲冒死不知人,中脘主之。心痛如针锥,刺然谷及太溪主之……心痛冷气上,灸龙颔百壮,在鸠尾头上行一寸半,不可刺……心痛暴绞急绝欲死,灸神府百壮,在鸠尾正心有忌。心痛坚烦气结,灸太仓百壮。心痛暴恶风,灸巨阙百壮。心痛灸臂腕横纹三七壮,又灸两虎口白肉际七壮。”
《备急千金要方·胸痹第七》云:“熨背散,治胸背疼痛而闷方。乌头、细辛、附子、羌活、蜀椒、桂心各五两,川芎一两六铢。上七味治下筛,帛裹微火炙令暖,熨背上,取瘥乃止,慎生冷,如常法。”
元代医家危亦林首次提出以《局方》苏合香丸治疗卒暴心痛,取其辛香走窜、开窍通络,沿用至今,仍不失为治疗冠心病的有效方剂。《世医得效方·心痛》云:“苏合香丸治卒暴心痛。”
王肯堂论述瘀血导致胸痹,采用活血化瘀疗法,以桃仁承气汤或大剂红花、桃仁、降香、延胡索、失笑散等治疗之,对后世影响极大。清代王清任著名的血府逐瘀汤与此处大剂活血行气方有异曲同工之妙。
《证治准绳·诸痛门》云:“治心痛,但忍气则发者,死血作痛,脉必涩,作时饮汤水下或作呃,壮人用桃仁承气汤下,弱人用归尾、川芎、牡丹皮、苏木、红花、元胡、桂心、桃仁泥、赤曲、番降香、通草、大麦芽、穿山甲之属,煎成入童便、酒、韭汁,大剂饮之,或失笑散。”
古代医家把心痛中的危重证候称为“真心痛”,多数认为乃不治之症,但清代医家陈士铎则明确指出只要“用药得宜”,同样可愈。《辨证录·心痛门》云:“人有真正心痛,法在不救。然用药得宜,亦未尝不可生也。”
清代医家林珮琴认为,心痛多病在心包络,而真心痛病情危急,是由寒邪攻心引起,治疗若急用麻、姜、附之类辛温发散的药物以温散寒邪,还可以逆流挽舟。《类证治裁·心痛论治》云:“心为君主,义不受邪,故心痛多属心包络病。若真心痛,经言旦发夕死,夕发旦死。由寒邪攻触,猝大痛,无声,面青气冷,手足青至节,急用麻黄、桂、附、干姜之属温散其寒,亦死中求活也。”
清代医家王清任在前人的基础上,运用活血化瘀法创立名方血府逐瘀汤,用于治疗血府血瘀证。至此,将运用活血化瘀法治疗胸痛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医林改错·血府逐瘀汤》云:“胸疼在前面,用木金散可愈;后通背亦疼,用栝蒌薤白白酒汤可愈;在伤寒,用栝蒌、陷胸、柴胡等,皆可愈。有忽然胸疼,前方皆不应,用此方(血府逐瘀汤)一副,疼立止。”
清代医家程钟龄系统地将心痛辨证分为气、血、寒、热、饮、食、虚、虫、疰九型,并分别指出各型的辨证要点及治疗方药。这种分类方法虽将胸痹心痛与胃脘疼痛混淆在一起,但却从侧面说明了临床上心与脾胃常相兼为病,临证时需仔细辨别。《医学心悟·心痛》云:“气痛者,气壅攻刺而痛,游走不定也,沉香降气散主之。血痛者,痛有定处而不移,转侧若刀锥之刺,手拈散主之。热痛者,舌燥唇焦,溺赤便闭,喜冷畏热,其痛或作或止,脉洪大有力,清中汤主之。寒痛者,其痛暴发,手足厥冷,口鼻喜冷,喜热畏寒,其痛绵绵不休,脉沉细无力,姜附汤加肉桂主之。饮痛者,水饮停积也,干呕,吐涎或咳或噎,甚则摇之作水声,脉弦滑,小半夏加茯苓汤主之。食痛者,伤于饮食,心胸胀闷,手不可按,或吞酸嗳腐,脉紧滑,保和汤主之……虫痛者,面白唇红,或唇之上下有白斑点,或口吐白沫,饥时更甚,化虫丸主之。疰痛者,触冒邪祟,卒而心痛,面目青暗,或昏愦谵语,脉来乍大乍小,或两手如出两人,神术散、葱白酒、生姜汤并主之,此治心痛之大法也。”
(二)分证论治
1.寒凝心脉
证候:猝然心痛如绞,或心痛彻背,重则喘息不能平卧;形寒肢冷,面色苍白,冷汗自出,心悸气短;气候骤冷或骤遇风寒而发病或加重。苔薄白,脉沉紧或促。
治法:辛温通阳,宣痹散寒。
方药:瓜蒌薤白白酒汤合当归四逆汤加减。方中桂枝、附子、细辛温散寒邪,通阳止痛;薤白、瓜蒌化痰通阳,行气止痛;当归、芍药、甘草养血活血,缓急止痛;枳实、厚朴理气通脉;大枣养脾和营。阴寒极盛者,可兼服苏合香丸或麝香保心丸,以辛香泄浊止痛。
2.气滞血瘀
证候:胸部刺痛,固定不移,入夜尤甚;或见胸胁胀痛,善太息,遇情志不遂时容易诱发或加重;时见心悸不宁。舌紫暗,脉弦涩。
治法:活血化瘀,通络止痛。
方药:血府逐瘀汤加减。方中川芎、桃仁、红花、赤芍活血化瘀,和营通脉;柴胡、桔梗、枳壳、牛膝调畅气机,行气活血;当归、生地黄补养阴血;降香、郁金、延胡索理气止痛。胸闷心痛明显者,可合用失笑散,以增强活血行瘀、散结止痛之功;气郁日久化热者,用丹栀逍遥散,以疏肝清热。
医案选析:盛怒后忽然心胸大痛,喜笑不休,脉沉伏,肢冷。久郁伤肝,肝病善怒,怒则气上,所以心胸大痛;气郁化火,扰于膻中,所以喜笑不休;气机窒塞,所以肢冷脉伏。种种见证,皆由肝病为患。木郁则达之,宜疏肝解郁,而理气机,若误为寒厥则殆矣。银花炭三钱,金铃子二钱,制香附一钱五分,川贝母三钱,薄荷叶八分,青陈皮各一钱,上沉香四分,大白芍二钱,广郁金一钱五分,白蒺藜一钱五分,金器(入煎)一具,苏合香丸(去壳,研细末化服)一粒。(丁甘仁.丁甘仁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
3.痰浊闭阻
证候:胸闷重而心痛微,或痛引肩背,气短喘促,遇阴雨天易发作;肢体沉重,形体肥胖,倦怠乏力,纳呆便溏,咳嗽痰多,口黏恶心。舌体胖大且边有齿痕,苔白腻,脉滑。
治法:通阳泄浊,豁痰宣痹。
方药:瓜蒌薤白半夏汤合涤痰汤加减。方中瓜蒌、薤白通阳化痰,行气止痛;半夏、胆南星、竹茹清化痰浊;人参、茯苓、甘草健脾益气;石菖蒲、陈皮、枳实理气宽胸。痰浊化热者,可用黄连温胆汤加郁金;痰热合阴虚者,可用黄连温胆汤合生地黄、麦冬、沙参;久病兼有瘀血刺痛者,可用桃红四物汤。
医案选析:华(四六),因劳,胸痹,阳伤,清气不运。仲景每以辛滑微通其阳。薤白、栝蒌皮、茯苓、桂枝、生姜。(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
4.气阴两虚
证候:心胸隐痛,时作时休,心悸气短,动则益甚,伴疲倦乏力,声息低微,面色㿠白,易汗出;心悸,手足心热,面潮红,口干。舌淡红,舌体胖且边有齿痕,苔薄白,脉虚细缓或结代或细数。
治法:益气养阴,活血通脉。
方药:生脉散合人参养荣汤加减。方中人参、黄芪、白术、茯苓、甘草健脾益气通脉;地黄、麦冬、当归、白芍滋阴养血;远志、五味子养心安神;丹参、当归养血活血。偏于气虚者,可用生脉散合保元汤,加强健脾益气之功,以补养心气,鼓动心脉;偏于阴虚者,可用生脉散合炙甘草汤,以滋阴养血,益气复脉而止悸;气虚血瘀者,用补阳还五汤加减,以益气养阴,活血通络止痛;痰热互结者,生脉散合温胆汤,以益气养阴,清化痰热而止痛。
5.心肾阴虚
证候:胸闷痛或灼痛,心悸虚烦不寐,盗汗,腰膝酸软,耳鸣,或头晕目眩;胸憋闷刺痛,或面部烘热,汗多,善太息,胁肋胀痛。舌红绛或有瘀斑,苔少或白,脉细数或结代。
治法:滋阴清火,养心活络。
方药:天王补心丹合六味地黄丸加减。方中熟地黄、山茱萸、天冬、麦冬、当归、枸杞子以滋肝肾之阴;党参、茯苓、山药、健脾以助生化之源;石菖蒲、远志、五味子、酸枣仁、柏子仁安神除烦;丹参活血通脉。汗多者,重用山茱萸,加强收涩止汗之力;心悸心烦不寐者,可加合欢花、首乌藤以养心安神;若胸闷且痛,可加郁金,以养血通络止痛;若肝肾阴虚,肝气郁结,宜合用柴胡疏肝散,以滋肾疏肝。
6.心肾阳虚
证候:胸闷痛,气短,遇寒加重,心悸,胸闷气短,动则更甚,自汗,腰酸乏力,畏寒肢冷,唇甲淡白,面色㿠白;或胸痛掣背,四肢厥冷,唇色紫暗,脉微欲绝,或动则气喘,不能平卧,面浮足肿。舌淡胖,或紫暗,边有齿痕,苔白或腻,脉沉细迟或结代,或脉微欲绝。
治法:益气温阳,通络止痛。
方药:参附汤合右归饮加减。方中人参大补元气;合附子、肉桂温壮真阳,回阳救逆;熟地黄、山茱萸、山药、枸杞子、当归、鹿角胶、杜仲、菟丝子补益肾精。阳虚寒凝心脉,心痛较剧者,可酌加川椒、吴茱萸、细辛、赤石脂;面色唇甲青紫,大汗出,四肢厥冷,脉沉微欲绝者,乃心阳欲脱之危候,可重用红参(或别直参)、附子,并加龙骨、牡蛎,以回阳救逆固脱;肾阳虚衰,不能制水,水气凌心,症见心悸,喘促,不能平卧,小便短少,肢体浮肿者,可用真武汤加汉防己、猪苓、车前子,以温阳行水;心阳虚较著,见脉沉迟者,可合用麻黄附子细辛汤;病情发展至阳气虚衰,心阳欲脱时,应采用中西医结合方法进行积极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