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尘世间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储殷说过这么一句话:“底层的人,往往有一点权力以后,迫害底层比谁都狠”一个长期处于底层的人,心里必定是压抑的,甚至是扭曲的。平日里他无处发泄,也不敢随便发泄,难得碰到一个比自己还弱的人,他便迫不及待露出最凶恶的一面。
在射灯的照射下,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显得更添了几分狰狞。
“来来来,快点坐下,来这么晚。”坐在背光位置那个光头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大声招呼道:
国哥招呼着我跟华子坐下,随手拿起一瓶啤酒放在华子面前,拿着开瓶器给自己开了一瓶后说道:“我们都是喝了几场了。”
然后指着我介绍道:“这是韩十一,我表弟,那个是华子,一起喝了几顿酒了,应该记得吧。”
随后又跟坐在侧面的老板说道:“我表弟只喝白酒,帮忙拿一瓶白酒过来,诶,十一,拿一斤装的还是二两的?”
我想了想,我表姐夫的面子要给,他的朋友,得陪着喝一点,于是我转头看向老板说:“诶,老板,麻烦拿一瓶大的嘛,今天兄弟迟到了不好意思,等下跟几位哥哥打个圈,算是给哥哥们道歉!”
国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介绍到:“叫啥老板,那是兵哥,这个店是他开的,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你等下少喝点,能喝多少是多少。”
随后又跟我介绍旁边的几位:“那个光头是二哥,二哥旁边那个是杨哥,跟兵哥合伙开店的。”
我点了点头,拿起白酒开始一个个碰杯,碰完一圈下来,拿出兜里的烟,一人派了一支,大家开始抽烟,吹牛。
“诶十一,在哪里上班啊?”二哥问道:
我长长的吸了口烟,轻声说道:“就在旁边那边,离这里几公里,不远的。”
随后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大抵过了半个多小时,又有一个什么人过来了,名字记不得了,是谁的朋友也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他好像是我们隔壁省的,之前当过兵,退役了出来工作,看着也像是我印象中的兵哥哥,寸头,瘦削但结实的身体。
一过来,就拿着一瓶白酒,说着些客气的话,什么来晚了,自罚三杯什么的,那种二两的杯子,连续喝了三杯,只记得他在旁边吐的不成样子。
生活大抵就是这个样子,把形形色色的人琢磨成差不多的模样,棱角分明的我们在不断碰壁之下,渐渐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说不上是成长,还是别的什么,等到了后来,面具逐渐在脸上生根发芽,就连自己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酒至半酣,气氛又热络了起来,也开始了指点江山和忆往昔峥嵘岁月。
国哥又说起了那时候去高原那边工作的经历,那时还年轻,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那边工作,那时候自由啊,看着别人纹身,哇,觉得好帅,脑子一热,就跟着身边的朋友去纹了一个。
“刚开始的那一个星期,觉得自己好帅,出去吃饭都脱光衣服,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纹了,然后过了没两星期,就后悔纹了,恨不得把纹身遮起来,虽然这个社会是很包容的,但是,大多数人没有那个境界,对纹身这些东西,还是会有一定的偏见的。”国哥如是说道:
我揉了揉眼睛,哈哈一声附和道:“人嘛,都是这样,生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都想着让旁人高看自己一眼,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各种理由对你心生不满。”
华子也说起了读书时候听说的事:“那是,听说那时候有个人喝了酒把别人的妹妹强奸了,后面有次喝了酒,被别人杀了,内脏什么的全部都被掏走了,家里还挺有钱,又是独子,好像现在都还没抓到人,据说他家里悬赏百万,只要找到杀人那个人的信息,啧,挺惨的,给我们吓够呛。”
“所以说,现在年轻人不懂事,总想着混社会,混啥,到最后,都是社会把自己混了。”旁边兵哥说道:
这时旁边不知真醉了还是嘴瓢了的二哥吹嘘了一句:“不是我吹,在这边老子想杀谁就杀谁,有什么事,找我二哥,准好使!”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一阵别扭,我知道,这个人以后不会成为我的朋友,就算是以后没有办法打了照面,也最多就是打个招呼的关系了。
口不择言的人,成不成大事不知道,但是一定能招祸,作为一个成年人,喝了两口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为了面子讲出这种话的,不是蠢,就是蠢。越是能成事的人,越是该知道,公共场合讲出的话,一定不能是为了炫耀和宣扬自己的见识和能力,而是表达自己的立场。
祸从口出。
酒局结束以后,骑过来的车停在店门口,我打车将国哥和华子送回了家,然后回到宿舍,给国哥发了个信息:“以后有那个什么二哥的酒局尽量别叫我哈,那个人讲话方式我有点不喜欢。”
朋友的朋友,在明面上的面子,该给的我们要给,但是,不想接触的时候一定要说清楚,碍于面子不说出来,大家后面相处起来,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不去评判某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因为某一个人在你面前展现的样子,都只是他其中的一面,但是,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我的朋友,作为成年人,要拎得清。
后来又跟那个所谓的二哥偶然遇到过两次,两次过后,更让我坚定少跟这个人打交道的决心。
有一次是在喝酒途中偶遇,便只好一起,酒足饭饱之后,便提议要去唱歌,到了一家不记得名字的KTV,二哥一下来,就是好一顿炫耀:“这家的老板我熟,在这一块,谁不知道我二哥,谁不给我面子,走,先进去喝茶。”
果然KTV经理是知道他的,邀请进去,然后喝上茶,二哥便迫不及待地介绍起谁谁谁,好一通吹嘘,然后让KTV经理给他送酒之类的云云,什么今天这么多兄弟,给不给面子一类的话,最后,当然是没有唱成歌。
人往往会高估自己的价值,以及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其实在我看来,出来聚聚,主要为了的是给平静且重复的生活添加一抹不一样的色彩,说人话就是互相消磨时间,联络联络感情,二哥这种行为,别人怎么看不知道,我是比较反感的,又不是消费不起,非要使用那点点的权力,来显示自己的特别和优秀。
另一次则是在吃饭喝酒的时候,对着服务员呼呼喝喝,那个态度,让人怎得都喜欢不起来。
两次过后,怎么也没有跟二哥打过交道,生活也开始平淡下来,我也开始继续着凌晨的晨跑锻炼。直到,突如其来的台风席卷了整个城市。
午睡醒来,窗外还是黑沉沉的天,好像要塌下来一样,呼呼的狂风伴着雨水,树枝在摇曳着,好像随时会断下来,哦,不是好像,旁边的树已经断下来了,横在人行道上,堵塞着道路。雨水一次又一次击打着窗棂,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我摇了摇沙发上的柳嘉延,问道:“嘉延,饿不饿,都下午了,这雨和风还是不小啊,待会儿看来要冒雨出去买吃的了!”
“饿啊,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等个把小时看,要不待会咱就冒雨出去吧”柳嘉延看向窗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