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才医论医案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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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浅谈中医药延缓衰老的综合工程

衰老是人类生理、病理过程的必然趋势,延缓衰老已成为当今世界性的重大卫生事业课题,延年益寿、健康长寿是全人类不断追求的目标。中医药在疾病防治、养生保健以及延缓衰老等方面,对促进人类健康长寿有独特的经验与优势,是一个方便而实用的健康保障体系。

(一)中医药延缓衰老的历史

中医药学在我国的文化历史长河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春秋时代开始,中医药学对衰老就有深刻的认识,并充分体现了对“长命百岁”的希冀,如《灵枢·师传》载:“人之情,莫不恶死而乐生,告之以其败,语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虽有无道之人,恶有不听者乎?”《素问·上古天真论》说:“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华氏中藏经·论服饵得失第四十五》明确论述用药是否得当是延年益寿的关键:“基本实者,得宣通之性,必延其寿;基本虚者,得补益之情,必长其年。”至晋代,由于道教观点的影响,创立不少以金石类药物为主的炼丹方剂服食,严重背离了中医药学正轨,到唐代已有立补肾为抗老延年之法,但在用药上,仍有不少的矿石类药物;宋代基本摒弃了炼丹服食的错误方法,用植物补虚为主,但仍缺乏较深入的延缓衰老理论,直到金元(南宋)、明时期,开始普遍形成了脾肾虚衰致衰老的观点,其后清代完全承续了这一观点。

中医药延缓衰老的现代研究,自1970年代至1980年代末基本上是补肾、补脾和脾肾双补为主的三类方。而自1980年代末以后,则相继认为血瘀、痰浊等“实”也是导致衰老的重要原因,组方用药突破了传统“补益脾肾”“从虚立论”的延缓衰老组方理论,补虚祛实并用的理法方药,是近年来中医药延缓衰老的重要发展。

(二)中医药延缓衰老学说

目前就中医衰老学说而言,可概括为主虚说与虚实说两大类。主虚说主要有肾虚衰老说、脾胃虚弱衰老说、津液不足衰老说等。汉魏六朝就提出了虚实与衰老相关学说,只是发展较慢,目前的虚实说主要有气虚血瘀衰老说、肾虚血瘀衰老说、脾肾两虚夹瘀衰老说、多脏器虚损与气滞血瘀痰浊衰老说、脾肾虚胃肠郁滞致衰说以及综合衰老学说等。

(三)中医药延缓衰老的现代研究

中医药延年益寿的应用有几千年的历史,有关抗衰老中药方的记载多种多样。1959年,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从《本草纲目》《备急千金要方》等20多种中医药书籍中,搜集了抗衰老药方计152种之多。近些年,不少中医药工作者对中医药抗衰老进行了大量的实验研究,或从治则、法、方、单味药、单体等主体,采用不同的动物模型或人体,从药物功效、药理以及动物的整体、组织、细胞、分子等多层次地研究中医药延缓衰老的可能作用机制。研究发现,部分单味药及其提取物(包括人参、黄芪、当归、枸杞子、巴戟天、淫羊藿、补骨脂、红景天、菟丝子、冬虫夏草、绞股蓝)、复方(如四君子汤、六味地黄丸等)可能通过提高氧化酶活性、清除自由基,调节免疫功能,延长细胞体外寿命、动物整体寿命等途径起到延缓衰老的作用,而对微量元素的影响、促进性功能作用、促基因损失修复等也是新近研究中医药延缓衰老的方向。

尽管有衰老虚实学说的共识,但研究药物的一个特点是大多数仍为滋补类药物;而对于中医药药物以外的抗衰老方法研究则较少,这与中医药抗衰老发展史和我国的传统文化有一定的关系。

(四)中医药延缓衰老的误区

无论从目前的抗衰老研究领域、“抗衰老”药物的市场,还是消费者本身,都存在一个严重的误区:即片面地寻找一个单复方或方法、研制一个新药、或服用某一种药物、一个秘方,利用一种方法,即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而一些专家或中医药临床工作者认为,许多工作尤其是实验研究越仔细、越深入,临床越难操作,实际运用价值就越小。

人类衰老是一个漫长而极其复杂的过程,现代医学对其机制的研究集中在生理或生化等方面,国内外提出超过300种学说和假说,如与中枢神经系统功能衰退、自身中毒(如肠道中毒)、自由基学说、生物神经理论、内分泌功能、体细胞突变学说、差错灾变学说、衰老色素、交联学说、遗传学说、水代谢障碍、微循环障碍等因素有关。

人类机体及其变化的复杂程度超过了人类本身的认识和想象,以及精神和肉体的交互作用、人群与社会的相互关系、人类与自然的互相影响等的复杂性,是我们研究抗衰老难于解决的问题。

(五)延缓衰老、促进长寿是一个综合工程

结合中国古代文化和中医药理论体系,中医药是最具优势的延缓衰老学科,因为它本身综合、整体的理论与治疗体系,它的方法学也是整体的调整、综合的对待,其整体观念及辨证论治的核心精髓理论,决定了中医药在延缓衰老、促进长寿的综合工程中的重要作用。

1.综合方法:延缓衰老的具体措施,贯彻到生活的每一个角度、层面。

运动:运动方式可以自便,但有量与度的限制。对延缓衰老而论,不做剧烈的竞技性运动,而最适于延年益寿的运动量以微微汗出为宜,推荐太极拳、五禽戏等传统体育项目,游泳、跳绳有助于中老年人延缓衰老,突出的效果是改善心脏功能、减肥、增加骨质的密度。现今大数据时代,有很多具有普适性的方法和建议,当然,主要应根据个体的体质、习惯、季节等来选择,而且需要适时主观和客观评估运动效果等。

心理:健康的心理状态是长寿的根本,包括自我七情调节,如信仰与志向、情绪的宣泄等。从中医角度来说,气机的升降出入顺畅是维持脏腑正常生理功能和正气抗邪的基本条件,也是延缓人体阴阳虚衰的基本保证。摒除各种消极思想和理念,积极面对身心的生理、病理状况和环境、社会等问题,是每一个人健康、延年益寿的基本心理要求。

睡眠:睡眠不足,熬夜、失眠等,是延缓衰老的大敌。天人合一、阴阳调和是中医的重要理论核心和疾病防治的理念,现代科学的诸多研究也表明,合理充分的睡眠对人体健康长寿的重要性。

饮食:要达到延缓衰老的目的,饮食方面必需把握两个原则:一是适度饥饿;二是食性宜杂。对于患有某些疾病,如糖尿病等需要禁忌的,不能过度偏食或禁食诸多食物。食物的繁杂性不仅保证了人体基本全面的营养需求,亦避免了食物的偏性及其他因素影响人体的健康。

药物:因时、因地、因人、因需要选用药物,不宜滥用,更不能盲目久服。如今,各种保健品、食品等充斥市场,亚健康调理、治未病等更是让人目不暇接,无论从医者还是对延缓衰老有需求的主体,常常是盲目无序的,此时更需要保持科学和冷静的心去思考和行动。一味依赖保健品、补益中药等偏颇方法是不合适的。

针灸按摩:针刺可选关元、中极、足三里、涌泉、中脘、肾俞、膏肓,亦可灸、按摩。非专业人士可通过学习、实践,掌握一些简易的操作,进行自我体验,寻找适合的方法。

浴身:根据条件,选择适合的水温和沐浴种类。洗冷水澡可以改善循环系统,提高免疫力和生育力,并降低心脏病发作。值得一提的是,现有部分温泉环境和设施等良莠不齐,应充分评估或在专业人士指导下选择试用。

兴趣爱好:有研究表明,有唱歌爱好常常是长寿的重要特性。用音乐延缓衰老,主要是“欣赏”“演唱”“演奏”三方法,从中医角度来说,其主要功能有调畅气机与疏肝理气作用。与音乐促进长寿相类似的还有舞蹈、书画、对弈等。而兴趣爱好尚有养花弄草、遛狗养鸟等,有寄托,情绪舒畅,也算是人与自然的统一而延年益寿吧!

尚有其他影响健康长寿的因素,如地域、温度、地位、职业、居住环境、遗传与体型等,均当从客观、主观方面去分析,加以针对性的调节。

2.综合应用:对于以上介绍的有利于延缓衰老的众多方法,应结合具体情况综合应用。同时注意以下情况。

因人而异,根据个人的体质、喜好、耐受能力等选择。很多具有普适性的养生保健或延年益寿建议原则是适合大部分人群的,当然,每个人都具有各自的生理特点或基础疾病,即体质及疾病的异同,采用的具体方法就要有差别。习惯可以养成,喜恶不可强迫;详询相关的专业人员,进行具有个体性的指导,并适时调整,是很重要的。

因时而异,即根据一年四季、阴晴圆缺、一日二十四小时来选择适合的方法。《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当今社会,大部分人都是打工族,常常起早贪黑,甚或加班加点。为了健康并长寿,为了更好地生活,去享受更多的美好日子,甚或与“日月同辉”,就应尽可能顺应自然,适四时气候之变,调整自我,阴平阳秘,减少疾患发生,从而使心身康健。

因年龄而异。理论上说,衰老的生理过程,从出生一开始,部分组织就开始老化了。延缓衰老,是中年就要开始重视的问题,而对于老年人群来说,如何保证健康而长寿,更是每一天的主要任务,要根据年龄不同选择不同的方法。

因性别而异。男女生理不同,选择的方法自当有异。尤其是女性在围绝经期采用中医药综合调理,对延缓女性衰老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相对而言,男性的衰老未能取得更广泛的关注。

因条件而异。当根据所处的地理、自然环境、个人的生活、工作条件等而论,充分而全面地客观评估所处的各种外界条件,根据自身的生理、病理特点,进行综合性的选择应用,不可盲信,并随机应变。

(六)结语

衰老是人类生理、病理过程的必然趋势,延缓衰老、益寿延年是人类的共同愿望,寻找健康长寿的途径一直是人类梦寐以求的理想。中医药学是我国四大发明之外的第五大发明,是五千年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1958年10月11日,毛泽东主席在有关卫生部党组工作会议的批示中强调:“中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该努力发掘,加以提高。”六十多年过去了,今天,我们全国上下坚定不移地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中医药工作的重要指示精神,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加强中医药法贯彻实施,依法促进中医药事业高质量发展,努力满足人民群众卫生健康的需求,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人民健康而长寿,是我们每一位中华儿女的人生希冀,延缓衰老、促进长寿是一个综合工程,需要我们通过不断的努力和探索,充分挖掘和发挥中医药特色优势,大力开展中医药延缓衰老的研究和应用,建立具有文化自信的中国特色延缓衰老综合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