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聊郁:一位五行针灸师眼中的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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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抑郁的起因:身与心的双重交错

很多人在抑郁状态下都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是我啊?

综合各个领域对抑郁的认知,我们先梳理一下。

西医学:抑郁,就是大脑里的各种化学物质失衡和脑电活动异常。那么,大脑功能失衡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如果穷根究底地问下去,暂时还是解释不了的。

心理学:抑郁,是愤怒转向自身、自我意识受压、情绪不能流动,以及来自成长经历、家庭的影响,等等。心理学家会认为,抑郁的原因来自心理问题。走过抑郁的人都说:“抑郁,是为了成就更好的你自己。”这更像是一种安慰,但我保证,这是真的。实际上,抑郁康复的过程,本来就是一个清理旧的创伤、提升心力的过程。

中医学:抑郁,是一个情绪与脏腑相互纠缠的问题。抑郁的病机是肝郁、气机不畅、阳气不足、痰浊蒙蔽心神等。从中医上来说,身、心是一体的,七情内伤会导致脏腑出问题;同样地,脏腑出了问题,又会导致情绪出现问题。

综合以上内容,就是身、心两个大的因素。

1.先说心

从病因、源头来说,心理学对抑郁的认识是最值得参考的。也许有人觉得,我没什么心理问题啊!心理咨询我做过,没有用啊!

但是有几个问题不能否认:

1)我们是一群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当然,这个高要求可能来自父母、伴侣、领导等)。

2)我们是一群善良、温和的人(即便在家里很暴躁,在外面仍然是个老好人)。

3)我们是一群善于自我批评的人。

4)我们是一群责任心很强、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5)我们是一群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人(即便是失控泪奔,仍想着控制、转移注意力、翻篇……)。

6)我们是一群希望自己理智、摆脱情绪的人。

7)我们过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便一切看起来都是对的,可似乎又不是我想要的)。

8)我们是一群深谋远虑、对未来充满担心、希望将未来掌控在手的人(比如,喜欢工作稳定、持续,有计划地变动……)。

9)我们是一群不能让别人说自己“不好”的人。

10)……

做人难道不就是这样吗?还真不一定。仔细看看不难发现,这里没有一条是真能实现的,而且不只是你做不到,没人能做得到。如果你说,某圣人能做到啊!此刻你已经被第1)条里的信念卡住了。

总结起来,这些模式指向这样几个词汇:恐惧、牺牲、批判、羞愧。

我们的生活是充满恐惧的,怕失去现有的经济状况,怕永远贫穷,怕孤独,怕死,怕生病,怕卑微……

我们会说,我必须……否则……,只要……就能……

·只要孩子能考上大学,他就会有个美好稳定的前途。

·如果孩子考不上大学,他就会没有机会,贫穷,卑微。

·我不能哭,否则我会被瞧不起。

·我不能认怂,否则会被整个家族、团队、社会抛下。

这就是牺牲,为了那些“必须”的目标,失去了我们内心真正渴望的东西。

“必须”“只要”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因为“我不够好”“我不被喜欢”“我没有能力”,这就是批判。孩子的“必须”“只要”也没那么容易实现,因为“你不够好”,自卑、羞愧、忧虑、负罪感就这样从父母到孩子蔓延开来。

然后,自卑—羞愧—害怕—牺牲—丧失自我,他们形成了一个互相放大的死循环。

可能你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那些“迷之自信”的人,对深陷抑郁的人来说,那可能是一种盲目乐观的心态。

2.再说身

“恐惧、牺牲、批判、羞愧”的下一步就是“消耗”我们的心力。当心力消耗殆尽时,我们开始失去对生活的热情、活力、乐趣、创造力、信心、希望、安全感,等等。

在中医的领域中,“心力”也是一种实体化的能量,它并不是一个态度问题。它就像是脏腑、经络中的“气”一样,虽不能观测,但可以在我们的身体上被直观地体验到。从西医学的角度而言,我们则会看到相应的脑和神经系统的异常活动。无论哪一种理论,都在表明,心力消耗殆尽所出现的种种抑郁表现,是生理性的,是不可抗拒的,是不随意志而改变的。

从我曾经的体验而言,我们这样一群活在一种“无效努力”中的人,可能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常年地超负荷学习,超负荷工作,超负荷家务,超负荷反思。尽管这可能不是别人所需要的,但我确实在为此而倾注精力;有时即使表面上是在懒散、拖延,但心里一直在努力做点什么,并不想真的让自己颓废下去。只是事与愿违,越是想使劲,就越是觉得无力。

直至我们的心力、体力透支,甚至濒临耗尽;我们的神经系统开始失控,大脑处于紧绷状态,甚至睡着了也不曾休息。我们长期处于应激状态,惶惶不可终日。

我们都知道,在极度疲惫时,精神有多么脆弱:当我们困到要死而孩子还在哭闹时,想要控制情绪简直是不可能的;当身体各种难受时,哪里还有余力去反思我们的生活;脑力耗尽、神经紧绷时,放松大脑已经是种奢望。

这就是所谓的心力枯竭、神经系统的崩溃,当这一现象出现时,坏情绪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心理问题,而是一个不可控的生理反应。

总而言之,抑郁症起于一系列的不良心态,进而造成了心力的枯竭、神经系统的崩溃,最后身、心的失衡形成一个互相放大的恶性循环。整个抑郁康复的过程,要做好身、心两条腿走路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