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西游,镇魔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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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债

落荒而逃。

刘靖已经忘了上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

只知道他闯进禅房时候,脚步都是踉踉跄跄。

脑海中挥散不去的,就是那清丽女子脸上的两道血泪,还有那青紫淤伤。

“大师,府里出了妖物!”

心乱如麻的刘靖向九和尚求救道:“我那孩儿落井后便再唤不醒,恐怕是中了邪术,还请您过去看看。”

“城主说笑了,永宁哪有什么妖怪,既然没有妖怪,更不会有什么妖术。”

盘膝而坐的九和尚闭目回应道。

听到这话的刘靖,惊疑不定的回看和尚。

以往见他进禅房,和尚都会起身迎接,可最近两次进房,和尚却是动也不动。

另外,说得话也奇奇怪股,以往要他办什么事,他都是利索动身,可这两次却都是拿言语搪塞。

古怪得好像换了个人,还有这坐姿。

就刘靖瞧来,九和尚盘膝而坐的姿势,几乎同昨晚一模一样。

这表情也显得十分勉强,虽然语气平静,但仔细听,还能听出语句藏着几分颤抖来。

有些像心虚的罪犯,还有被人用刀架着脖子问话的百姓。

“大师近来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刘靖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

九和尚只是闭口不言,盘膝而坐,闭目诵经。

瞧着和尚这样做派,刘靖带着满心疑虑走出禅房,对着战战兢兢等在门外的一众仆役下令道:

“将那口井填了!”

下完令,刘靖又去查看孩儿情况。

可任凭请来的医者手段用尽,却还是昏迷不醒。

妻子、老母哭成泪人,看得他分外心焦。

咬咬牙,刘靖又跑了一趟衙府,调出某年某地的卷宗。

果然就像那女妖所言,确实有这么一桩溺水案。

刘靖又取来仵作的说明,上头写着“溺水而亡”。

但就永宁山水录上的记载,那条小溪水深不过膝盖。

也正是因为如此,溺水者的双亲才不服判决,多次上诉。

可鸣冤鼓已经变成了焚香炉,区区两个农户......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刘靖脸色阴沉,将案卷砸在桌上。

主簿吓了一跳,旋即便听见城主声音幽幽道。

“若是本府现在想为这桩翻案,可还有机会?”

主簿抬头,先瞧了眼卷宗,又瞧了眼面无表情的刘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禀大人,想来,应该,也许,怕是,没有机会了。”

“溪水不过膝盖,仵作报告上语焉不详,疑点这么多为何不能翻。”

刘靖冷声问道。

“回禀大人,若是放在当年,这案自然好翻,可时过境迁,如今莫说只是疑点,便是真有详实证据,怕是也都随风飘散。况且......”

主簿抻长脖子,瞧了眼案卷时间,小声道:“这案子的苦主也全没了。”

“什么叫全没了?”

刘靖皱眉。

“就是...全都没了。”

主簿伸手指了指天:“当事人已经全都不在,现在翻案也没人在意啦。”

“人不在了,清白便不重要了么!”

刘靖闻言大怒:“若是此案乃是他杀,就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么?”

“回大人的话,若是执意翻案,最后却找不到凶手,对大人官声影响很大。”

主簿小心翼翼的谏言道:“既然已经以意外落水结案,又没有人有异议,那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将错就错呢。”

是无“人”有异议,但是.....

刘靖沉默,眼睛越过主簿,扫视库房。

堆满案卷的木架,多数已经积灰。

其中不少角落,甚至结出了厚厚蛛网。

他自诩主政高明,可若是寥寥几张案卷里便有那么多的冤屈,那他这为官一任,究竟是造了多少孽债。

绝不可能如此,定是那妖道的手段!

“来人啊....”

自我怀疑尽数化作愤怒,刘靖大喝一声,便想要点齐人手,捉拿黎景。

可招呼手下的令命出口,便猛然想到,木头一样坐在禅房中的九和尚。

刚刚生出的那点怒火勇气,就像被人当头浇了盆冰水那样,灭的一干二净。

如果,连五台山灵鹫寺的真传,都被禁锢原地动也不敢动。

那么这永宁城里,真有人能制得住那位么。

【之后除非是城主亲自登门请求,否则我绝不在城中展露半点降妖驱魔的手段】

这是临别前,那道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想起那日,黎景从头到尾笑眯眯的应和,此时刘靖心中,不由得升出一股凉意。

当时听着好像是种顺从示弱,而如今再想,却是像预言般的警告。

没错,全是那妖道在装神弄鬼!

所以这些妖鬼其实根本同我无关,只是那人的手段!

“想以此逼我服软?想也别想!”

刘靖朝着应声赶来的,衙门里仅存的书吏、衙役,忿声道:“瞧瞧这库房都脏成什么样了,赶紧打扫一遍,将案卷统统封存,若是本府下次来还是这样,有你们好瞧!”

言罢,刘靖愤然而去。

是夜,阴风飒然,门户摇晃。

那焦烟鬼物又来骂门,还隐隐夹杂着女子哭声。

这一晚,刘靖红着眼,抱着瑟瑟发抖的小妾,直至天明。

第二天一早,便有家中老仆连滚带爬前来通报。

“老夫人昨夜害了怪病,冻得瑟瑟发抖,盖了六七层厚被还是说冻,如今手脚发紫,好像要不行了。”

刘靖还没缓过神来,又听小厮来报。

“昏迷的公子不知何故突然呕水,双手更是不住捂着脖颈,好像喘不上来气一样。”

刘靖连鞋都顾不上穿,连忙前去查看,刚一进门,便瞧见自家宝贝的孩儿。

翻着白眼,小脸憋得青紫,瞪着腿在床上乱滚,好像正被一条无形的线,死死勒着脖颈。

房里的医者、仆人,全都吓得靠在墙壁上,动也不敢动。

刘靖见状,连忙上前,说来也怪,当他靠近,那勒着孩子的线好像就没了。

孩儿又能顺畅呼吸,刚刚青紫的面孔,不过数个呼吸,便开始恢复正常血色,只是依旧双眼紧闭,难以唤醒。

他又跑到母亲房中,瞧见床上,七八斤重的棉被,连盖数床,堆得小丘一样。

可被窝里老母,却还是蜷着身子,好像置身于寒天动地,抖个不停。

刘靖干嘛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只觉得掌中冰冷。

“靖靖靖儿,娘好冷冷冷啊,是是是不是,要要要去了。”

颤抖的唇齿抖个不停,就连吐出的字也断断续续。

刘靖瞧着母亲所受苦楚,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当即,便再也按捺不住,车架也顾不上喊,单人快马,便来到潜龙庄门前叫骂。

“叫黎景出来见我,让他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