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安莎与绯花玉
书桌上的时钟嗒嗒作响。
目光呆滞的望着几乎挂满了一整面墙的奖状。
回想起前天被那两个强大的魔法少女相继拒绝的事情，安莎略微耸动着鼻尖，又忍不住蜷缩回了被褥。
“咚咚咚！”
门外，敲动声还是那样急促。
“小莎，你都两天没出来吃饭了......”
“你爸爸的丧事还没来得及办，你现在可不能这样颓废下去啊。”
“妈妈答应你，这段时间不再要求你考试第一了，好不好？”
下一刻。
房门在‘嘎吱’轻响间敞开了一丝缝隙。
“到了现在，你还要用‘考试第一’来当成跟我谈判的条件？”
躲在里头的少女冷声开口，让中年女人首次觉得陌生。
“不是的、不是的，妈妈只是、只是不希望你过分沉浸在爸爸的悲痛里。”她开始支支吾吾的解释。
“......爸爸离开的那一瞬间确实很悲痛，可现在不会了。”
少女目光扫了扫摆放在电视背景墙上的全家福，声音越发清晰。
“如果爸爸还在，我就不止要被妈妈一个人要求考第一。而是两个人一起要求了。”
听到这话，中年女人脸上顿时多出了一抹怒意。
“小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世上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孩子比自己优秀？”
“这不是你的义务吗？不然我们生你下来是为了什么？”
女人不自觉搬出了独属于母亲的威严，开始怒喝：“赶紧吃饭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然而。
次次都屡试不爽的一招，如今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驳。
“我通过检定部的测验，拥有了成为魔法少女的资格了。”
“什、什么？”
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却是让中年女人面色一变。
“爸爸妈妈不是强调过，不希望你......”
“是啊，我现在确实是不配呢。”
奇奇怪怪的话语从少女口中钻出。
而后，随着房门的彻底打开。
安莎从中走出，面无表情的与母亲错身而过。
......
今天的温度格外冰冷。
路上，往来的行人都穿上了长袖。
“哈啾。”
坐在一张空旷的长椅上，一身短袖的安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老实说。
从小连海川市都没有出过的她，哪怕是离家出走，都根本就不晓得该到哪里去。
“成为魔法少女的话，就不会再回家、也不用再到学校里了。”
心头，一个充满诱惑性的低语在回荡着。
“可我没有那个银杏所说的‘炽烈之心’。”
“如果成为不了最强的魔法少女，不还是只能眼睁眼看着别人去死吗？”
自我否决的瞬间。
脑海又浮现出了那一日父亲被堕兽活生生啃噬的画面。
少女当即一个激灵——这是整整两日都萦绕在她噩梦里的东西。
“炽烈之心、炽烈之心，到底什么是炽烈之心？”
课本里没有写明这是什么。
因此，以少女目前的认知自然理解不了。
可她明白。
如果弄不清楚的话，哪怕成为了魔法少女都不会有所谓的安全感。
“啊啊啊啊啊啊——有堕兽啊、有堕兽啊！”
“快逃、快逃！”
下一刻。
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响起，汽车所产生的一连碰撞声。
迫使安莎连忙看了过去。
相隔百米不到的距离，俨然有着一头体态宛如小车般粗壮的赤蛇扭动，目测至少十米有余。
浑身从头至尾被整齐的菱形鳞片相连，一对碧蓝的眼睛宛如灯笼，将上半身抬高，蛇信轻吐间用俯瞰的角度打量着所有活人。
它才一出现在街道上，就演变成了极端的恐惧源头。
颤栗、诡异，让人群中连续爆发出了尖叫。
“诶呀！”
安莎想要站起来奔逃。
可却被仓皇逃窜的路人给撞倒在地。
疼......好疼......
恍惚间，小腿被人踩到的剧痛传来，关节似要断裂的感觉让少女发出了轻喃。
涌来的人腿宛如浪潮，而沿着这一空隙，安莎瞳孔里倒映着一颗巨大的圆形蛇头朝这边迅速掠来。
惊悚、慌乱的情绪浮现。
眼前这一幕，简直与公交车那次别无二致。
“陆战亚精英组魔法绯花玉抵达现场，开始处理‘雀南新区建设路事件’。”
下一瞬间。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天而降，阻拦在了那头堕兽的去路前。
——魔法少女。
一个整体墨绿色调的魔法少女。
呈羊毛卷的墨绿发型或许谈不上柔顺，跟轮廓柔和的面庞差了不少，一对暗红色泽的眼神却是那样坚毅。
“得救了......又被魔法少女给救了。”
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
安莎因为小腿的剧痛有些龇牙咧嘴。
她刚想爬到长椅。
可回眸看去，又很快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那个魔法少女，为什么那么弱啊？”
凝视着那道迅速陷入劣势的身影，安莎强忍着剧痛，内心生出了想要逃离的打算。
当然，这倒并不能完全怪她。
迄今为此。
哪怕是算上了眼前这一次。
安莎才看到了四场魔法少女的战役。
当中，有两场都是银杏、常青这种级别的魔法少女所上演。
有了珠玉在前，后续的魔法少女一经对比，自然就会黯然失色。
“砰！”
蛇鳞与流星锤状的魔具产生了碰撞。
骤然间。
那个名为‘绯花玉’的魔法少女没能跃起，被那头赤蛇堕兽一尾击落，狠狠砸出了一个深坑。
“......糟糕，实力相差太大，没人管她的话一定会死的！”
意识到了彼此的实力差距，安莎小巧的脸庞流露出了轻颤。
不知怎地。
她想到了某道绯红的身影。
虽然弱小，可依然敢于站到旁人的身前。
“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现在的我连魔法少女都不是啊。”
似乎是找到了后撤的理由，少女遵循本能的一瘸一拐想要退去。
可是......
当转过身，目睹那颗巨大蛇头，向下方微微弯曲之际。
安莎一颗心又是变得悸动、挣扎了起来。
如果，就这么跑了、就这么跑了——
“我还能找到那个银杏说的‘炽烈之心’吗？”
倒在深坑里的绯花玉，仰望着那即将落下的赤色蛇头，当即呼吸一凝。
“玉玉，档案已经出来了，这次敌人是仆从阶顶位堕兽‘洪蛇’。”
“事件难度超出了您的应付范畴。我这边试着就近联系一下，请稍等片刻。”
无线声机里，那头给出的话语相当凝重。
“......明白，谢谢你了小楠。”
面对即将靠拢的腥臭、阴影，即将被淹没的绯花玉轻咬下唇，刚想掏出秘密武器。
可却诧异发现。
一道将双臂展开的短袖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跟前。
被灯笼一样的瞳孔漠然注视，安莎因为恐惧紧紧闭上了双眼。
蛇信吞吐不定的洪蛇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潜在魔法少女。
就像触发了某种本能的机制，开始向后回转身形。
腥臭、阴影退散，不太明亮的阳光重新降落下来。
“你、你......”
绯花玉结束了想要掏出武器的动作，怔然看着安莎，面上流露出了惊讶。
“我是能够成为魔法少女的孩子。”
安莎如实回答。
“......谢谢你。”
绯花玉勉强的露出笑容，可当从地面上站起后，察觉到少女的一瘸一拐后，露出了关候的神色。
“你受伤了呀？家离这里远？还是送你去医院？”
安莎愣了愣，可稍稍摇头后，选择将心头想法道明：“为什么你这么弱还要当魔法少女，老老实实退役不好吗？”
这话或许很残酷。
可少女发自内心觉得，只有像银杏那样的魔法少女，才拥有守护这座城市的资格。
“......我啊，应该是喜欢这个魔法少女这个行业吧？如果只是抱着热爱，不一定需要很好的成绩吧？”
绯红玉没有因为如此冒昧的问题生气，反倒心平气和的解释。
“可你解决不了堕兽，不就代表着没法替那些人的安危负责吗？”
安莎又问。
就在绯花玉想要辩解。
“啪啪啪。”
不远处，传来了清脆的掌声。
回眸望去。
俨然是两道缩在黑袍下的娇小身影。
“诶？这么个小小的地方，居然还能碰到超等资质的小家伙呢？”
“是啊，看来堕日组织又要壮大了。”
当中一道人影肆意发起着评价，从兜帽里露出了少女独有的稚嫩脸颊。
额头间，一轮黑日印记那样醒目。
“嘶嘶......”
吐信的动静传来。
只见先前那头离去的洪蛇重新折返而来，宛如宠物一样乖巧的低头发出了讨好的声音。
......
魔法资质局里，检定部有假期、联络部有假期。唯独监察部采取轮班制，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员进行观测、汇报。
这个地方号称‘生命之眼’，需要时刻监督堕兽。
“雀南新区是吗？我明白了，楠姐。”
“这就过去看一看。”
这时，准备前往北岗区的陈缺，接到了来自专线来电。
由监察部转到雀南新区负责人孙楠楠，再转到了自己这块。
虽说刚来联络部不久，可对于各个区域负责的魔法少女都有所了解。
雀南新区虽然沾了‘雀南’二字。
可实际上完全独立的区域。
此外，更是海川市最小的一块区域，交由代号‘绯花玉’的魔法少女负责。
没办法。
虽然资历比较久，可考核成绩始终是比较最平平无奇的那个。
没有专属能力、没有记忆回路的情况下，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实际上，‘亚精英组’这一存在，确实是涉及到了魔法资质局过往的黑历史。
因为刚开始那会，筛选魔法少女的门槛，同样是参照黄炎精灵的标准来进行。
结果后续发现。
对于小国来说这一标准或许刚好合适。
可放在基数恐怖的大国里，就会导致魔法少女的数目激增。
魔法少女的待遇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基本工资，外加考核达标、危险事件补贴、突发情况补贴......大大小小叠加起来，每个月都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导致各地区都相应出现了财政赤字。
而且更加离谱的是。
按那种标准筛选魔法少女，殉职率更是现下的好几倍！
所以，还真不是魔法资质局恶意提高标准。
因为有些事情真的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做。
当然。
肖姐对于绯花玉那种热爱的精神相当赞赏。
因此，便有意分配了一块最小的区域负责，让她能在魔法资质局里还算勉强能混下去。
“小......陈哥，实在是麻烦您了！我知道您跟黄葵已经将关系处理的不错，希望能帮一下玉玉！”
“没事、没事。局里也就她俩关系还算不错，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