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姜家老宅
一座偌大的老宅静静地坐落在河畔。
大门紧闭着,黑暗幽森,门口有两根柱子,红漆早已经剥落,露出斑驳腐黑的柱子,左侧的柱子上还挂着一只灯笼,只剩下了木头骨架,在风中轻轻地飘荡着,嘎吱嘎吱,在漆黑的夜晚里显得尤其刺耳。
姜府的牌匾已经掉在地上,翻转了过来,摔碎了一个角,上面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门口本来摆着两只石狮子,诡异的是,原本朝外的石狮子,竟然全部把脸对准了姜家宅,石狮子的眼睛被剜去了,漆黑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姜府大门。
张西望站在远处,静静地打量着这座宅府。
姜家宅,曾经是这个镇上最大的宅子,位于小镇的西南方向,明朗开阔,小河流淌,杨柳依依。只是如今繁华不再,只剩下了一栋死宅。
因为诅咒的传说,周围的人都害怕被诅咒缠上,早就搬走了,但偶尔有人经过此地,都会听见宅府深夜会传来各种惨叫声。大家都认为是新娘雪儿化成厉鬼,在晚上惩戒姜家人,那惨叫声都是姜家人被雪儿折磨发出的声音。
张西望仔细地感知了片刻,接着皱起了眉头。
宅府里有一股很深的怨气,让人感到压抑,甚至其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气息,压在宅府上空,张西望靠着风去感知整座宅院,发现没什么异常。
“咕噜咕噜!”
小滚滚趴在张西望的肩膀上,抱着盆盆奶喝着,喝完了盆盆奶,将空盆丢到乾坤袋里,然后眨了眨眼睛,缩进张西望的领子里,只露出半个小脑袋。
“你好歹是只神兽,还会害怕?”张西望摸着小滚滚。
小滚滚咕噜咕噜地比划着,表示自己才不怕,是要帮张西望取暖,怕他给着凉了。
张西望哑然失笑,又道:“你感知那么厉害,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小滚滚晃着脑袋,小眼睛里有些疑惑。
张西望也没有多说什么,朝姜家宅府走去,但他没有走大门,而是悄无声息地跃起,翻过了围墙,轻飘飘落在了院子里。
一进院子,一股寒气袭来。现在是七月,炎炎夏日,外面的空气冒着热浪,可是里面的温度却很低,凉飕飕的。
院子很大,长满了膝盖深的杂草,前方似乎是一座假山,但爬满了荆棘,在黑影下张牙舞爪,风轻轻地吹拂,荆棘微动,嘎嘎作响,落下的影子就像是某种不规则的巨兽在怪笑着,打量着不速之客。
张西望想要走路,却发现根本无从下脚,这里五年没打理,各种野草肆意地从地板缝里冒出。世上本都是路,长得草多了也就没了路。
院子最前方是个大堂,大堂一扇门已经脱落倒塌,剩下另一扇门糊纸的栅格有一个脑袋大小的门洞,像是被砸出来的,上面挂了个蜘蛛网。
往门里瞧去,黑漆漆的大堂里就像是巨兽的口,冒着寒气,但看不清楚里面的动静。
他御着风落在大堂门口,朝里面望去,饶是他的眼力也无法在黑暗里洞悉一切,尤其是这座空宅,黑暗显得格外压抑,更是把视线都给糊住了。
张西望轻轻地吹起一股穿堂风,在大堂里飘动着。
很快,大堂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张西望的脑海里渐渐成型。
这是李淳风教他的乙巳占,可以靠着风吹过物体遭遇的不同空气阻碍,来判断物体的形状,这样即便不需要眼睛,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黑暗里所有东西。
七张被打乱的镂空花背椅,缺了一条腿的浮雕桌,桌侧雕着龙凤呈祥图案,放灯盏的高脚木架倒了一个,正中央有一个高高的案桌,桌子上是被打碎的琉璃灯盏和香炉,前方有一张空荡荡的太师椅,太师椅被撞得歪到一边。
在案桌后面是一扇破损的屏风,屏风原先是用某种丝绸布装饰,但丝绸已经破成布条,屏风旁边是一个打碎的瓷花瓶,右侧是一个破碎散架的灯笼,应该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灯笼的后边应该是站着一个人,在这个人的旁边小桌上散落着几支掉毛的笔,还有一块摔碎的砚台以及挂笔的木架……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劲!
张西望心中一惊!
人!
虽然他看不到大堂里的情况,可是靠着风吹过去,遇到的阻碍,能够清晰地将所有被风吹到的东西形状勾勒出来。
而刚才在灯笼旁边,风明显吹出了一个人的形状!
大堂里居然有人!
张西望立即再将风吹回去,重新锁定那个方位,可是等风再吹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会没有?”
这让他感到惊异,自己的感知是绝对不会错的,刚才那里确实吹出了一个人的形状,但对方怎么会突然消失的?
如果是移动的话,也是会牵动气流,第一时间就会被他的风捕捉到动静。可是张西望没有感知到大堂里有人走动引起的气流,就好像那个人是凭空消失的。
当下他也不再尝试用风了,直接取出一根火折子,用风卷着往大堂里甩去,照亮了大堂!
七把椅子,缺了条腿的桌子,案桌上打碎的琉璃灯盏……一切都和他用风感知到的没有差别,可是很快,他再次一惊!
因为太师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了一个人!
这让他愈发地诧异,要知道刚才用风吹过太师椅的时候,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坐人,只有屏风旁边站了个人。但是屏风旁边的人消失了,太师椅上却坐了一个人,而且还是背对着他!
“什么人?”
张西望沉声喝道。
但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个人并没有回应,甚至也没有动,好像根本没听到张西望的声音。
张西望从门口踩着风,跃进了大堂,站在了左边的角落,紧紧地盯着那个人,手中也拽着风,准备随时动手。
紧接着,他就一怔,忍不住诧异了起来!
在太师椅上,坐了一个皱纹横生的老头,戴着高帽,眼睛空洞地看着张西望,蓄着长长的胡须,身上穿着已经被虫子咬出破洞的绸缎袖袍,看上去像是个富贵老头。
但这并非是一个活人,甚至连死人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