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属于每个人的酣畅大胜
动手将最后一块马肉细细分成四份，袁耀率先动手抓起最小的那块塞进嘴里。
虞翻、陈到、廖化三人也都有样学样，把马肉吃掉，然后将剩下的马的尸体拖到树丛之中，留给剩下的动物。
当做是大自然的馈赠罢。
虽然可能很快就会被冻成冰碴子，难以下口就是了。
但他们实在不可能耗费多余的力气来将这些陪伴了他们一些日子的“战友们”就地掩埋起来了。
几人的脸上还流露着几分悲戚的神色。
身后的大军庄严肃穆，同样悲戚。
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原来的一人三马，每人披挂重甲的盛景已经不复存在。
大家都是半甲急行赶路。
就连袁耀几人都只能分着吃掉这么一块还没有手掌大的马肉。
这样的大小甚至都不足以让雷薄尝到马肉的味道。
身后的步卒甚至在自己骑的战马轰然倒地之后，还需要亲自拿着一些武器或是装甲赶路。
虽然不重，但也绝对不算轻。
这其实并不在袁耀等人的计划之内。
只是战马的损耗程度，远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快速许多。
而对于大多数骑卒而言，战马就是自己最为忠诚的战友。
在这场要亲自杀掉战友的与时间赛跑的赶路的旅途当中，他们忍受着饥馑与冰冷，亲眼看着自己的一个个战友轰然倒塌。
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完全丧失斗志已然是因为他们的军魂有些凝聚起来的雏形。
但是自然，现在这些白毦精兵的士气定然是会有些低迷的。
不过，好在......
他们的面前便是高迁屯了。
他们总算是在最后一口粮食吃完之前，站到了高迁屯的城门之前。
陈到抚摸着自己的战马，感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疲惫，说道：
“公子，前面就是高迁屯了。”
袁耀点了点头，没敢抬头看充满破碎感的陈到。
为了给将士们身先士卒做个表率，陈到第一个手起刀落亲自手刃了自己的战马。
大家都能明白什么更加重要。
但也很难完全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悲痛而不去表达出来。
陈到手刃战马，内心的难过比起别的兵员也要高上许多。
袁耀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大家都是铁血汉子，这些事情其实过几日也就过去了。
毕竟这些后果，袁耀其实在来的时候就想过。
但是他们在商讨出结果之后，其实就连一刻也没有耽搁，生怕自己多思考一天就会让粮食刚好不足以用于供给。
这些小小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反正袁耀缺的从来都只是良将、猛卒，而不是什么战马装备。
只要能用钱买来的东西在他这里都不算是什么事情。
“诸位，前面就是高迁屯了！”
袁耀重复了一次陈到所说的话。
他想要激扬一些，却发现自己也没法激扬起来。
反倒是虞翻的精神状态似乎还好一些。
他此时此刻也就顺理成章接过指挥权，沉稳站定，用手指向面前看起来几乎是毫无防备的高迁屯的方向。
然后扫视了一遍袁耀所带来的兵员。
仅仅三百还未真正上战场以小队之责冲杀过的白毦精兵，和六百体力不错的步卒。
总共只有九百人。
若是论起人数，甚至还不会比高迁屯里可能存在的民兵屯里的民兵要多。
但......
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恐惧或是想要退缩。
以少打多，本就是精锐必该能够做到的事情。
将士们顺着虞翻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有些麻木。
虞翻倒是不疾不徐，指挥着将士们有序穿戴好自己的铠甲，再跨上自己的战马。
高迁屯只是一个普通的屯，并非什么战略要冲，因此守卫的意义向来不大。
而且因为此地基本是在会稽郡的中央位置处，想要到达几乎只能从会稽郡中找路通行。
这条小道比较隐秘，也不可能让大批军队潜藏，所以大多数时候这里的布防都会比较流于表面。
甚至在前线被袁耀不断施加压力的时候，王朗估计也从高迁屯调动了一些兵员上前线去。
所以高迁屯的民兵，甚至都会远远少于之前。
甚至整个城门都是洞开着的。
只是远远的，士卒们就像是一个黑点，看不清他们在做些什么。
看着这些守卫稀松平常的布防，袁耀便知道周瑜和马日磾等人在前线伪装的很好。
王朗肯定没有想到已经有这样一支奇兵插入到了他的心脏。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
高迁屯此地近乎是一览无余的平原地貌。
这也正是袁耀想到要将这支白毦精兵拉来突袭的主要原因。
在此地，他们可以做到在攻城战中做不到的大肆冲杀，甚至还能杀个七进七出，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拦住他们。
甚至对方只摆了几座拒马。
而且看样子是因为有些阻碍进进出出而随意地丢弃在了一旁，观赏作用都远远大于防护作用。
袁耀很有把握。
自己手下经由陈到训练的白毦精兵能够骑着自己状态极佳的战马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削掉他们的头颅，将他们准备的一切都踩的粉碎。
所以袁耀只是看向虞翻，问道：
“仲翔，我们的步卒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最远能走多远？”
这时候虞翻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他除了文学之外，也略懂一些算筹和相关的学科，也就是后世称为的科学。
而且他还带过兵，打过仗，甚至带头冲过锋。
他清楚的知道在什么距离之下，人眼会看到远处的他们化作的“黑点”，又是在多远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刀尖上闪烁的寒芒。
他带着满脑子“果然还是没我不行”的一丝小小的成就感，说道：
“在林子里散开前进，还能再向前走五十步，然后我们的骑卒再发动冲锋。这个距离他们恰好可以跟上陷阵骑卒的冲锋速度，又能不被看到。”
袁耀听着虞翻专业的讲解，也不禁斜眼看了虞翻一眼。
他本来只是想问问虞翻有什么意见，没想到他还算是个全才，能这么精准地算出这些东西。
简直就是天生的统领伏兵排布、奇兵突袭的好苗子！
虽然这个用途并不广泛，甚至可以说是局限性极高。
但发现了这个历史上不算有名的人才，还是让袁耀有了些小小的欣喜，精神也活跃了些许，排布道：
“那便按仲翔所言去做吧，元俭带领步卒，叔至率领白毦兵听命！”
袁耀一令既下，刚刚还被悲伤气息笼罩着的士卒便瞬间无声地动了起来。
而廖化带着六百普通步卒，也一点点向前推进。
在隐秘的树林中他们稳步前行。
但即使出了树林，他们也依旧自信地前行。
他们围成了一个半月形，朝着越来越清晰的城防营的将士，缓缓行去。
他们相信虞翻和袁耀。
或者说是相信自己。
他们必须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否则这一路坎坷带来的精神上的重压会压倒每一支钢铁部曲。
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而在他们已经能看到，城防营的士卒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帽子的时候。
“冲！”
简单的一字口号瞬间从陈到的口中喊出，没有任何的准备和铺垫。
就像他胯下的战马，瞬间用鼻腔哼出一口白气，朝着前方冲刺下去。
而白毦精兵们只是在那个音节刚刚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整齐划一地随着陈到冲杀而下。
大家没有任何交流，便在冲刺的过程之中分散开了阵型。
他们几乎铺满了整个道路，像是钢铁洪涛，朝着高迁屯席卷而下。
而廖化和步卒，也是猛然提速！
玩帽子的守卫眼帘中刚刚才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想要大喊敌袭，就听到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阵马蹄的奔腾之声。
他转头一看，便已是目眦尽裂！
他站起身，想要迎敌，想要关住城门，想要摆好拒马。
但这么多思绪让他的脑子转不过来，却让他的身体转了过去，朝着屯中的方向准备逃离。
只是还没跑两步，他的头颅便陡然飞起。
最后一刻，他只看到一阵刀光和手中托着的帽子。
......
廖化的士卒也只是比白毦骑兵们晚入场十秒钟左右的时间。
倒也不是虞翻的计算有了失误。
只是白毦精兵的冲刺速度确实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支骑兵都要快速。
所以在白毦精兵想要回头进行第二波冲锋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被步卒解决完毕了，高迁屯已经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场战役近乎是以屠杀的结局而结束的，甚至远不如决水破敌来的精彩。
甚至于在事后清点人员伤亡的时候，这不足一千的士卒竟然没有一人死亡。
唯一一个受伤的士卒，还是因为被之前那位守卫身上掉下来的帽子绊倒，摔破了点皮。
此时他正一个人不好意思地站在队伍中间，像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这是绝对可以称之为史诗大捷的程度！
......
清点战利品时，看着众人盯着高迁屯粮仓的眼神，袁耀笑了笑，道：
“我们不差这一点儿时间，封住高迁屯的出口，犒赏三军！”
看着士卒们大快朵颐的样子，袁耀给陈到、廖化和虞翻都倒了一点粥，那是士卒们特意留给他们三人的。
白毦兵在战场上亮眼的发挥和没有一人死亡的结果让袁耀极为欣喜。
虽然他大宴的所谓三军其实只有九百多人，一军也就是三百多人，但这不妨碍袁耀的欣喜。
其实有的时候。
并不非得是什么悲壮的故事才有意义。
完美的结局也足以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袁耀思索着，看向了固陵的方向。
这一顿吃完。
就该去清算王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