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论狼崽的区别2
马苏银前桌同学也迎着她的目光转来看我，毫不设防替她回答：“她在东院三间，诶，我没见过你唉，是别的院的吗？”
“嗯，北院新来的借读生。”我眼神微转，特做出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加上人畜无害的外表，便是一滴清水努力融进黄河的夙愿。
“这位同学姓甚名谁？师出何门？我怎么没在她身边见过你？”她的声音似将我拉回现实，让我狠狠地愣上一愣。周围人的声音我都听不到，唯独是她的，熟悉又清晰，以至于让我忽略了那道声音中的质疑，可是，怀念吗？怀念这段感情的我多么可笑。
我下敛眸子，尽量让眼里的光看上去不那么像是缅怀，不怎么认真，嘴上却又真诚地问着：“嗯，我在北院三间，这不是来见见东院一花的真容嘛。”
“嘿，苏姐，东院一花！这有意思啊。”那位同学还没意识到重点，用手指着我，转过头，另一只手拍上马苏银的肩。
她发呆了一瞬，佛开那只拍在肩上的手，面露嫌弃，但她意识到了啊，看着我明显来找她的，从那位同学的反应来看，‘东院一花’不可能是从他们东院内部传出去的，还这么快让我一个新生知道，而我明明是北院，却大老远直奔目标跑来东院，如果说蒙的吧，咋就不半路找人打听，总而言之做的太假了。
我了解她，足够通过她的眼神与行为猜出心思，这也是我想让她猜去的，却不止怎么点，很不巧，我还就是蒙的。
她就是个神经大条的，别看现在聪明的一批，过不了多久就不在意了，但至少让她记住我。
然后就是原路返回北院，我这一来一回的功夫，有几位老师已经制止了闹事群体，并给予处罚，去时还没打起来，只被贴公告批评外加写检讨，公告有写，说是两方分别来自西院与东院，有些惋惜，效果不知能不能达到我的预期。
事实是可以的，效果没让我失望。
在相似梦境里的幻境上了几天学，并无亮点，学院包揽我的住宿，上课下课两点一线。
进入幻境的第五天。那两方闹事的基本都有派出些人吧，不知用什么方法得知是我举报的，找到了我。
成群结队堵在我四周的人阻隔窗外洒来的阳光，经典霸凌戏码。
我盯着手中的画卷，那一片黑暗是他们的影子，神哪来的影子？倒是这一张张模糊的脸，无有任何杂色几近透明的脸，诡异非常。
字幕有点多，一条一条快速的滑过，我纵使能全部读取，也实在费心费神，这样的沉默，反而让站在我正前方的这群人的大哥尴尬了，至少那弹幕有停顿些许。
他脏骂一句，抬手挥向我脸，我向后一靠避开，拔下束发用的素青簪子，蹭一下起立，却听不到半分桌椅在地面呲啦的声音，下一刻剑锋直指咽喉，又擦着耳垂，抵住下颚，横在脖颈，一瞬点点血丝渗出。
“我看谁敢动！”大声震慑其他想上来扯我头发的。搞笑，我是武神，一群毛孩子，谁都敢惹，青丘的孩子就绝对不是这样。
对方腿脚打颤，头也不稳，剑刃又深进一点。我手可稳了，就是这卡位，有些考究我的臂力，还是能尽量身首分离的。
这件事是以对方向我道歉，并再次领检讨结束，还有在我一阵忽悠下，有老师把我调去了东院，至于学堂内不准出现刀具何况是剑，剑？那明明是簪子，逍窈送的东西真的很好用，还好那时我没打算把它当做堂姐的额外嫁妆，想着反正我那比这好的，功能相同的东西不少，都落着灰呢。
进入幻境的第八天，我收拾收拾，完了又朝东院跑，这次倒是让我好运的在同一个地方，同时遇到她俩。
“原来你在这儿，我八天前来找过你。”
马苏银身边站着一位长相又刚又猛，满身傲骨，眼里充满野性的女子。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那种毫不避讳，就像盯着猎物的眼神，即使那时的她才是要被捕捉的猎物，我又想想，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隐藏。
与她不同，这时的她像王，而我，笑眯眯的，看上去一副构不成威胁的样子，更适合做她身后的谋士，现在，这只虎还未长大。
如果族群未被毁灭，她会是一只虎王，而不是被磨平棱角，成为胜似狐狸狡猾，在我身边一只懂得经商的兔子。
“呃，我们认识吗？”很熟悉的声音，说话间眉毛上挑。
“长辈相识，现在认识也不迟。”
她瞬间了然，摆上一副笑颜，那句话被她解读为带着任务来的。
“听说你把宁泉比武台闹事那群体给打了。”
“青丘子弟个个能文善武，他们那群半吊子，不至于伤到我，谢谢你的关心。”言语一出，拒绝回答，青丘族人在外准则，时刻留意青丘对外名誉。马苏银哪是要关心我，她是想听八卦。
不知是我经历丰富，不好融入现在的她们，我的沉寂回应不上她们满腔热情。
但三个月的观察，事实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朋友，她只是需要一个生活上的陪伴，不管那人是谁。
没经历过灭族的马苏银可以无拘无束，军营二把手的父亲，出身名门望族的母亲，这样的家世，她又要担心什么呢？狼族被忠诚的凤皇所灭，又为什么要留下四个千岁未达的孩子？实在可惜……
第二个轮回，若凤玖没有遇到她，她应当是很讨厌现在的我，但此刻留在我身边的，是凌潇。
嗯……我是不是‘失宠’了？总而言之，现在的我与她很难成为朋友。
在这个幻境，我不能呆满一年，神界选拔并新晋神女的消息已昭告天下，距离附属四族团灭的日子已经近在咫尺。
“焱灵，神界选拔神女，青丘是不参选的吧？你去过吗？晓洛竞选了，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梧桐树下，明明马苏银就在教室里，平日吊儿郎当的她，此刻笃学不倦的样子，让我也只能远远的透过窗户看一眼。
顺口答道：“课业繁忙，我就不去了。”我确实有自己的计划。
她顺着我的目光去看：“玲珑也这么说，看来最近确实忙，连她都开始勤奋好学，孜孜不倦。”
“如果我的到来是她好好学习的兴奋剂，那我真是荣幸。”本来这么说也只是不咸不淡的逗闷子。
“你总是这么隐晦的说话。”
我突感心里苦，将来的我也会求着你，别试探式说话跟我打太极。
去是不可能去的，新晋神女比武台上的主角就是我，还要留下来验证凌潇与她前世的不同。
我想看看，若当年面对那种情况的是她，会做出与我有何不同的举动。
于是，我为她编织了一个梦，神是不会做梦的，哪怕神界有夜晚也不会，而这气派的学堂，有着天君施恩与绝弈台一样的神界‘绝迹’。
我平常就没少在她面前说多来找我，东院到我借住的宿舍根本不远，只是她半句没听，这一次她总不会忽视了。
学院的放假日，表面上赖床的马苏银成功错过神女选拔最后一场。
梦核，世界像被按了暂停键，只剩我从后方人群突围，走向她的脚步声，她无助的颤抖，跌倒在地，手臂被利器划开的口子，汩汩冒着鲜血。
在这里，是只有我与她的世界，排除我们面对面前一切的不真实，我的感知中，剩她一人的声响。
我走到她身后，缓缓跪下，双膝着地，环抱住她大半身躯，拾起地上她不曾留意的剑，拿她的手牢牢握紧，正对向前方，面露憎恶的她的父亲，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杀掉他，忘记他。”
至亲之人对自己的谴责，口口声声的邪魔歪道，你会好受吗？让他们死在自己手上，你会好受吗？咬咬牙，忘记他们，杀掉他们，就什么都过去了。
人称变换，现在是第三方的诱导，想起锦鑫的疯癫师傅，她就是这么说的，导致锦鑫亲手弑师，成为没得感情的杀人怪物。
当然是与锦鑫相似的命运线，最后闯入她精神海的那道声音‘来找我吧，我等你。’让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我信她一定会来，至于会不会一照面就给我一拳，她可没时间了，她父亲忠诚的凤皇，不久会派兵将她的家族夷为平地。
所有生灵的命运尽在我掌控，这种对于自身的安全感使我还不知什么是绝望，违逆本心走的独木桥，一走，无反。
没让我久等，坐在宿舍楼下花园里摆放的摇椅上，远远地就看到她向我奔跑的身影。
我起身迎接：“诶？怎么放假日不忙了吗？有空来找我呀！”语气中透着浓厚不可忽视的欣喜。
换来的却是她的憎恶：“别废话，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每一次话题的开头仿佛都是一样的套路，我的话，她不知道哪句是真相，哪句是假意，早就听得腻烦了吧？怎么就没想过给我一个做朋友的机会？那会是我改变说话方式的途径。
百里之外的锦卫黑衣已经出现在我精神源边缘，我没时间了，可不能让她往回跑去，做无谓的挣扎。
“跟我来吧。”
我没有把她带去血腥的屠戮现场，而是控制着时间轴，慢悠悠把她带去了仙界，带她看一位凤族人与商贩的交易，还有她遍体鳞伤的朋友，商贩把她们贴上兽人的标签，那一声声崩溃的哭泣被听做噪音，在寂静的黑夜里不可控地堕落向深渊，很明显，至少我身边的她早已不知所措，躲过屠戮的她，懂什么呢？
而我，又再次看到了洁丽嫣的那个眼神。
凤族覆灭附属四族，却单独留下几个孩子的真相我也在寻找，我可以完全相信这个与现实世界相似度极高的幻境。
现在看来，真相浮出水面，天君与凤皇的协商，新晋神女选拔内定凤玖，而天君默认且旁观凤皇对附属的制裁，留下这么几个孩子卖给凤玖游玩必经路上，那长居的一个小贩，设计凤玖遇上，救下，然后几个孩子自发成为卧底。
卧底一词从何说起，狐族的九尾好认，凤族有着涅槃特性的凤凰就不好认了吗？认出凤玖乃凤族人，刚经历过屠戮的几个孩子当然是想方设法留在仇人身边报仇，这种想法也正好着了天君的诡计。
这也是为什么凤玖后来不受待见，落在凤禾然手中，却只被囚禁还故意放那几个小孩前来救援，至于后来赶尽杀绝，不仅混淆有心之人推测，还更容易让天君进行算计，只是漏洞太多，我知道，可他的算计却偏偏也是我的计划。
现在想想，包括看似被蒙在鼓里，深受算计的凤玖，买家的商贩，包括看似与此事毫无干系，钟家二世祖的钟画安，谁无辜了，我还在那个小贩摊里买过几个木雕。
回过神来，是马苏银愤怒的质询：“你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什么不阻拦？”
“哦，天啊，不要那么自私，凤族的锦卫黑衣只听命于凤皇，你那最忠诚凤皇的父亲不知道吗？实力强悍的他们，又怎么会是我凭一己之力就能打过的？”我表现的无关紧要，冷血漠然，偏又是那一张笑脸，“要是我一开始就对你说凤族的阴谋，就凭我们阻止不了，你也不会信，他们的因果与我何干，我与你的关系又是多好啊？”而她可以认为，救她，也是看在同窗有三月的份上。
我的语气为什么有着怨恨呢？因为第二轮回的郁焱，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把深受阴谋的苦一点不差全都品味了一遍，遭受家人不信任而被最亲之人杀死，朋友的背叛，就像悠闲放假，被梦魇钻空子，回来一看下界解体，上界遭受污染，被下属背刺的天道一样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