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试探
磅礴的压力从天而降，凯瑟琳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老者审视的目光。
凯瑟琳脸上的笑容僵硬：“我说我是走错路了，你相信吗？”
“我信，”克里夫的脸色有些阴沉，“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吧。”
话音未落，克里夫缓缓抬手，恐怖的灵能在小小的窗口周围涌动，仿佛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色潮水。
从虚空中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将附近的空间牢牢锁住。
凯瑟琳脸色剧变。
这些黑色蛛网般的气息，是冥界神教的特性序列异能——【深渊裂隙】！
这老头丝毫不掩饰自己冥界神教的身份，显然是不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了！
凯瑟琳把手臂朝后一摆，一道无形的风涡出现在她身后。
她整个人像是挂在线上的风筝，身形朝着【深渊裂隙】的边缘快速飘去。
克里夫一步踏出，身形从窗口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凯瑟琳身前。
“给你一个忠告，”克里夫西服的燕尾无风自动，“在比你强很多的人面前，不用把异能用得这么显眼！”
老人屈指轻轻一弹，一道黑色的裂纹缝隙就出现在凯瑟琳身后。
“咔嚓……”
一阵清脆的爆鸣声后，凯瑟琳用来牵引自己身体的风涡竟然直接被驱散了！
“LV3……不，”凯瑟琳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你已经快LV4了！”
“哦？”克里夫有些意外，“眼力不错。”
对低等级的非凡者来说，仰望那些高等级的非凡者，难免会有些失真。
就像是一只蚂蚁站在山脚，分不清面前的到底是一个小土坡还是珠穆朗玛峰，因为对它来说，二者同样都是高不可攀。
但凯瑟琳这个LV1的非凡者，竟然能这么准确地看出自己的灵性等级。
这说明，要么她身上有可以看出等级的特殊能力或者秘具奇物，要么，就是她接触过不少LV3甚至LV4的非凡者，所以有了对比。
克里夫更倾向于后者，这也意味着，凯瑟琳肯定是从某个强大的组织中出来的。
看她的异能，应该不是出自研究所，是福音教会还是北地母神？又或者是繁星市的逐影庭已经盯上自己了？
克里夫神色阴沉，他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拷问流程了。
《启示录》中记载，关于冥界之主的功绩，大多都是对叛逆的神祇进行【审判】和【镇压】。
但那上面不会记载，真正令诸神谈之色变的，是被审判镇压之前，在深渊中所遭受的酷刑。
只有冥界神教内部的人才知道，撒旦流传下来的【刑罚】有多么骇人听闻。
凯瑟琳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她的衣领下还藏着小型的一次性传送符文，只要激活就可以传送到庄园外。
这原本是为了自己被菲尔斯发现的时候用的，但在克里夫面前，这点小手段根本上不了台面。
【深渊】的气息呼啸而出，周围空间的裂纹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把周遭整个空间占据。
“遭……”
话音未落，最后一点空间也被深渊裂隙填满，凯瑟琳举目望去，已经再也看不见庄园的任何东西。
……
“喂，别走神啊！”莫修斯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你看什么呢？”
科勒的目光紧紧盯着庄园的某个角落：“那边，好像有灵性气息的异动！”
“哪边？”莫修斯朝着那个方向张望一下，“我没感觉到唉？”
科勒的神色愈发严峻：“凯瑟琳可能出事了！”
“怎么会，格伦是LV2的异能者，那个菲尔斯最多也是一个LV2异能者吧，凯瑟琳身上有传送符文，想逃应该没问题吧？”
科勒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哈利法，B计划！”
哈利法的声音从莫修斯的身体里传来：“我明白了！”
“等等等等！”莫修斯满头雾水，“你们等一下，什么B计划？我怎么不知道？”
科勒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退到门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哈利法，你给我解释一下！”
“额……B计划其实是一个‘侦探小游戏’，就是我们向宾客们宣布汤普森侦探失踪了，让大家一起来寻找的活动。”
莫修斯都懵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商量的？还有，咱们获取的信息不是共通的吗？”
哈利法解释道：“这其实是《贝克街事务所》中的剧情，我和科勒都对这个桥段印象深刻，前两天还一起讨论过。”
“哦，该死！”莫修斯骂了一声，因为他没看过那本书，哈利法看的时候他也没注意。
“好了莫修斯哥哥，我们先去找克里斯蒂娜吧……”
“行吧行吧……”莫修斯突然提醒道，“唉，你看那是谁？”
哈利法扭头，看见汀妮斯正在不远处的自助餐桌前，手上拿着个白色的盘子，目光在桌上来回扫视，看上去像是在挑选菜品。
“她不会真的是来吃自助餐的吧？”莫修斯吐槽道。
哈利法观察了一阵，发现了端倪：“不，莫修斯哥哥，汀妮斯小姐是在跟踪那个人！”
莫修斯定眼望去，也发现了汀妮斯侧后方的那个壮汉。
汀妮斯虽然背对着他，但每次扭头的时候，眼神都会不经意地朝那人瞥去。
她的动作无比自然，哪怕别人一直盯着她，恐怕也察觉不出她其实是在监视自己身后的人。
莫修斯若有所思：“所以，汀妮斯身后的男人，就是那个叫格伦的科员？”
“应该是的。”
哈利法和莫修斯并没有和那两个科员接触过，虽然科勒几人都描述过他们的外貌，不过这还是哈利法莫修斯第一次和格伦见面。
哈利法分析道：“既然汀妮斯在这边盯着格伦，那凯瑟琳追的应该就是那个叫菲尔斯的科员。
科勒说凯瑟琳那边有危险，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至少说明他们已经动手了。只要他们能在不暴露的前提下逃离，我们这次的目的就达成了！”
“明白明白，”莫修斯耸耸肩，“现在，我们只需要演好我们自己就行了，对吧？”
“没错。”哈利法叮嘱道，“莫修斯哥哥，我要提醒你……”
“我知道我知道！”莫修斯不耐烦地打断道，“以后有杀他的机会，我不会贸然出手的。”
……
露天餐桌旁，汀妮斯的目光虽然盯着面前的食物，但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身后。
格伦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围着餐桌，进食的速度像是台收割机一样，汀妮斯夹的甚至还没他吃的快。
这几张桌上的食物已经被他吃到第三轮了，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周围也聚起不少宾客，众人面露惊色地看着格伦，像是在看大胃王比赛一样。
还有人小声调侃道：“说不定下一本《贝壳街事务所》里，缇娜老师会加一个大胃王人设的角色进去。”
就在汀妮斯以为格伦还要继续吃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嗝，随后……
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汀妮斯心中一紧，立马又拿起餐夹，做出一副挑选食物的样子。
很快，格伦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嘿！这些我可以吃吗？”
原来是想吃我桌前的食物啊……
汀妮斯暗自松了口气，转过身，微笑着将手上的餐夹递给他：“当然。”
格伦接过餐夹后，汀妮斯又主动走开，想到另一张餐桌旁边继续监视。
这时，细蚊般的声音传来：“大机修车厂的汀妮斯小姐，在旁边盯了我很久吧……一起吃一点吧！”
后半句话，格伦是用正常音量说出来的。
汀妮斯的身形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片刻后，汀妮斯回过头，微笑道：“好啊。”
两人拿着餐盘离开餐区，慢慢朝着派对边缘的地方走去。
汀妮斯主动开口，语气有点沮丧道：“没想到居然会被你发现。”
格伦嘿嘿笑了笑：“虽然我和菲尔斯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慢半拍，但那不代表着我真的很愚钝。”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没有学过怎么掩藏注意吧？你的目光虽然很收敛，但气息却一直牢牢地锁定我，让我紧张得食不下咽呢！”
“你那也叫食不下咽？”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刚才确实是我食欲不振时的饭量了。”
汀妮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了，现在该我问你了。”
汀妮斯等了半天，却没等来格伦的问题，于是面露疑惑地转过头。
“嗯……我还没想到该怎么问。”
汀妮斯深吸一口气：“我来这儿是参加派对的，我本人是《贝壳街事务所》的书迷，而且我和作者也有过书信往来，所以才被邀请来了。
之所以一直在旁边偷偷观察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们来这儿应该是为了执行某个特殊任务，心里有点好奇。”
汀妮斯的话真假参半，且逻辑自洽，格伦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不过格伦还是觉得有点问题，或许是身为科员的敏锐，也可能是某种“笨蛋的直觉”。
他突然想到一个试探的方法：“对了，你和同伴一起来的吗？”
汀妮斯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心中思忖片刻，点点头道：“没错，我和我那个员工一起来的，你见过的，那个叫格林达的。”
科勒那张公民证上的名字，就是“汤普森·格林达”——汀妮斯曾在菲尔斯他们面前喊过“格林达”这个名字，所以凯瑟琳在给做假证的时候，就已经提前考虑到了这点。
“哦！”格伦追问道，“那你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我们的机车声？”
“什么？”汀妮斯有些疑惑。
格伦解释道：“我和菲尔斯在庄园门口的时候，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背影，菲尔斯说有点眼熟，应该是你们俩吧？”
说话间，格伦体内的灵能已经开始蓄势。
那两个背影是谁，格伦确实想不起来，但是不是眼前这个人，他还是能确定的。
只要汀妮斯顺势点头，就说明她在说谎，格伦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这也是格伦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高明的试探方式了。
汀妮斯想了想，摇摇头：“我们来得早，没听见什么机车声，应该不是我们吧。”
“额……”格伦有些意外，对方居然没有上当。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吧，那没事了……”
汀妮斯点点头，准备回去。
“对了，关于我们的事，因为涉及机密任务，所以还请你保密。”
“没问题。”汀妮斯答应道，同时心里长舒一口就气。
等回到派对上后，她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破绽露的也太明显了，简直就像在地上挖个洞，在洞上盖两片叶子，就等着我跳进去呢……”
……
边栋别墅外，克里夫突然抬起头，目光掠过四周的深渊裂隙，朝外面望去。
“有一股非凡气息正在朝这里赶来，”克里夫淡淡道，“是你的同伴吗？”
凯瑟琳微微蹙眉。
派对上的非凡者应该只有他们几个，加上研究所的两个科员，不知道此时赶过来的是谁。
等对方靠近一些后，克里夫感知到的更具体了：“嗯……又是一个LV1的非凡者吗？”
凯瑟琳闻言，神色反而彻底放松下来。
LV1的非凡者，那就是科勒或者哈利法中的一个了。
“哦？你似乎对你的同伴很有自信啊，”克里夫高傲地说道，“不过很可惜，LV1的小子可没法解开我的【深渊】。”
他并不是在自夸，而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因为在冥界序列中，【深渊】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根据《启示录》中记载，原本这个世界只有三个空间，分别是天上神国、人间、冥界。
而冥界之主撒旦从天国坠落冥界时，开辟出来一个新的特殊空间，便是【深渊】。
【深渊】位于天国和冥界之间的区域，却又和人间毫无关联。
那是天国和冥界的交接区域，里面聚集着爬出冥界的恶魔，和从神国堕落的神使。
【深渊】的主人，便是冥界之主麾下的【堕落之神】，至高的【冥界天使】路西法。
哪怕克里夫所使用的力量只是深渊的一小片缝隙，但也是直属于神祇的力量，不是LV1的异能者可以染指的。
凯瑟琳嘴角微微勾起。
“我和你打个赌吧……‘”她盯着克里夫，“我的同伴，会把‘光’带进这片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