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值得
张闿被擒，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徐州军士卒，很快被徐晃带人剿杀殆尽。
唯一一拨涌上城头的徐州军被消灭，带动了守军士气大振。
而攻城的徐州军却是气势一挫，很快便被守军杀的节节败退。
不少徐州军从云梯上跌落，甚至有些徐州军士卒竟返身回撤，却被后方督战的许耽带人一刀一个砍杀当场。
可在这个时候，徐州军已经是破城无望，即使那些后方的弓箭手协助，也是无济于事。
后方，眼看就要破城在即的曹豹，转瞬间城头便是形势大变，不由得破口大骂。
“张闿狗贼！你就是个无用的废物！”
但再多的咒骂也无法挽回败局，看着攻城乏力、逐渐陷入混乱的大军，曹豹狠狠地挥了一下马鞭。
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一样，怒喝一声：“收兵！回营！”
接着，曹豹阴沉着脸拨马走向了营地。
不久之后，又听到一阵阵的金声响起。
“徐州军退兵了！”
王隆精神一振，一箭射中已经爬至城头的一名徐州军士卒。
而那些还在攻城的徐州军，此时闻听后方金声响起，就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一样。
留下遍地的尸体和残破的兵刃、旗帜等，如潮水一般退却。
城头上劫后余生的守卒，望着退走的徐州军挥舞着满是血迹的刀枪欢呼不已。
西面，张绣右手紧握着虎头金枪，满身血腥之气的跑过来，看着肃立在城头的王隆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王司马！今日之战真是痛快，不过未能尽兴杀敌，却是一大遗憾！”
忽然，张绣转头望着还在退走的徐州军，兴奋的再次叫道：“王司马！徐州军不过如此，如今败退，正好出动骑兵追击！”
“不可！”
“嗯？”张绣回头盯着王隆，“王司马！这是为何？”
“张都尉！徐州军虽退，但秩序未乱，更何况后方还有数千弓箭手压阵，若是骑兵追击只会成了那些弓箭手的移动靶子！”
王隆手指着前方，就见攻城的兵马退却后，一员徐州军大将领着数千弓箭手避过败兵出现在了眼前。
“哼！真是便宜了他们！”张绣一见，也是无奈的怒骂。
眼见追击无望，张绣只得下令收拾城头上的残局。
己方战死者的尸体被一一抬下就地安葬，伤者也是得到应有的救治。
至于徐州军士卒的尸体，则被推至城下，待战事结束，就可扔进黄河亦或者济水里喂鱼。
紧跟着，早已由民夫准备好的一瓮瓮、一筐筐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供那些守卒吃食。
打退了敌军，那就要适当的犒赏，更可以借此激励军心士气！
不过，这些饭菜很简单，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由粟、麦、稻、菽、糜子等谷物磨成的面粉做成的粗糙馒头。
而另一种，就是由野菜根子掺杂着少量猪下水煮成的汤。
毕竟现在乃是冬季，几乎是寸草不生！
而且，若是仔细一瞧，竟然发现汤里还有生姜！
可即使如此简朴的食物，这在那些士卒的眼里却是如同珍馐佳肴！
一个个士卒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左手端着一碗汤，右手拿着糙馒头，吃的是狼吞虎咽。
而且，时不时的传出一阵大笑，浑然没有把刚才激烈的城头攻防战当回事。
王隆领着刘朔和赫伦二人在城头巡视，无论是自己麾下的部众，还是那些西凉军，此时都是兴高采烈。
在这个人命贱如草芥、人吃人的乱世，能够在战后饱餐一顿，那是何等的满足！
王隆徐步走过西凉军聚集的区域，不少西凉军纷纷放下吃食，投来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
今日守城之战，王隆虽为归降者，却奋勇死战，与西凉军齐心协力！
西凉武人向来敬重强者，王隆的英勇也逐渐赢得他们的敬重。
最后，王隆来到自己麾下部众聚集的区域，只见徐晃正和部众围坐在一起吃食。
徐晃和众多部众见到王隆走来，刚要起身行礼，便被王隆微笑着制止，随后走到徐晃身旁。
几名部众看着王隆要坐下，赶忙憨笑着让出几个空位。
这些部众对于王隆的举动已经是见怪不怪，以往每当战后都会与他们聚在一起吃食。
此时，王隆见此，也没有客气，径直盘腿坐下，而后向刘朔和赫伦吩咐道：“去！取两个馒头，再盛一碗汤来！”
刘朔和赫伦二人听后，忙不迭的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二人又各带着馒头和一碗汤回来。
王隆接过之后，又朝二人说道：“你二人随意，暂时不用跟着我了！”
“是！公子！”
二人闻听，大嘴咧的一抱拳，然后转身急不可耐的朝刚才取馒头和汤的地方跑去。
王隆看了一眼有些呈灰暗色的馒头，使劲咬了一口，待咀嚼几下，不知馒头里含着什么东西，竟硌的牙生疼。
但片刻之后，王隆还是皱着眉吞了下去，而后又灌了一口猪下水汤，顷刻间便觉得通体舒畅。
很快，王隆三下五除二，手中两个馒头和一碗汤尽数进了肚子。
在长吁一口气后，王隆转头看着斜对面的一名大约有四旬的部众，见其正在惬意的拍着自己肚皮，遂轻轻一笑。
而后，见徐晃也是吃食完毕后，颔首示意后起身来到垛口，负手远眺前方。
徐晃心领神会，亦起身跟着肃立在王隆右后方，凝望着远方的徐州军大营。
片刻后，王隆轻声问道：“我们的部众伤亡多少？”
徐晃沉吟了一下，面色有些黯然：“公子！战死三十余人，重伤五十余人！”
王隆闻听，轻叹一声，“那就是说，如今我们能战者已经不超过二百五十人之数了？”
“正是！”徐晃说完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公子！我们此番为西凉人而战，是否值得？”
“值得？”王隆一怔，随后转头看了一眼徐晃，心知其乃是爱兵之人。
接着，王隆回头望着前方，冷哼道：“何事值得？何事不值得？身处乱世，都是身不由己，都是为了活着！
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日你徐公明成为天下名将时，不知要有多少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更何况，我们这是为自己而战，而非为西凉人！”
徐晃闻听，顿时苦笑一声，“末将岂不知这些，只是希望天下能早一日太平！”
顿了一下，徐晃带着一丝惆怅和向往。
“只是那些人死于内斗，着实可悲，若能战死在抵御异族的沙场之上，方为死得其所！”
“放心！卫霍之梦，你徐公明必能达成！”王隆双手扶着垛墙，目光深邃。
片刻后，王隆又突然问道：“那个被俘的徐州将领现在何处？”
徐晃微怔，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正在营地中关押着，公子要见他？”
“很好！现在带我立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