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声嘶吼
周芸当然知道陈最的这首歌很好。
不然不会立刻定下了回京就录音的事。
但她完全没想到,滚圈的老炮会因为这首歌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要说搞文艺的感性很正常,特别敏感敏锐也助于创作,可是,以周芸对今天约来这三位乐手的了解,他们还真都不是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失态,更别说流泪这种事情了。
这么多年,石晨在之前乐队里受过不少委屈,甚至还和主唱离了婚,但没见她哭过。
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就是乐队表演的现场甩头甩的飞起,疯狂呐喊。
哲源性格内敛,说话很少,情绪表达就更少,也只有在舞台上才能够肆意狂放一些。
邹超就更不用提了,纯纯的京城老爷们,天生自带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他要真哭了,拍张照,发滚圈群里,能给那些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大牙笑掉。
难不成,有了伴奏曲子之后,这首歌和自己之前听到的清唱有了质变?
带着几分期待,几分不敢太相信,周芸一脚踏入了彩排录音室。
然后果不其然如同石晨所说,老邹现在的眼眶真的有些肿胀,本来就小的眼睛现在看着就像是个‘一’。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大抵如此。
走过来的李相宜相对好一些,天后叶赫鼻头红红的。
彩排室里姐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也都耸眉搭眼的,一个个看着好像都挺悲伤。
其中最正常的是陈最,似乎不太满意吉他的音准,正在调音。
听到脚步声,他这时抬起头一笑,微微点头,就走了过来。
众人寒暄过后,周芸还是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老邹。
这一瞬间她有些想笑,但又想忍住。
于是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想笑就笑吧。”
邹超倒是也敞亮,说完这句话,捧着他心爱的小号叹了口气,一生英明,让这首歌给毁了。
“不是,这么大力量吗,老邹你都这样了?”
邹超冷笑,看着周芸道:“芸呐,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能比我强到哪儿去。”
一听这话,周芸更期待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她看向陈最:“我现在期待感可是真拉满了。”
陈最:“行,那我们开始。”
邹超这时却一抬手道:“这样,无论如何这就是今天最后一遍,不是因为我有事啊,遇到好歌,我是愿意慢慢磨的,但这首....再来几次,就要把我感情耗尽了,不太适合一天重复太多次。”
众人目光看向周芸。
眼前的录音局毕竟是她组织起来的。
周芸闻言也点头:“成,那今天就这一次,我找个好地先坐下。”
说着就走向了节目组的摄像机后面,找了个最中心的位置,和叶赫以及李相宜坐了下来。
观众席已就位,陈最站在麦克风前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乐手,看到他们都做出了OK的回应后,他拨动了琴弦。
二十四秒的吉他独奏悠扬响起。
在第二十五秒时,布鲁斯口琴加入其中,注入灵魂。
这段前奏杀,现场除了周芸之外大伙已经听了很多次,但这一次似乎又有些不一样,这一次音乐里的感情比之前更充沛。
闭着眼睛,吹着口琴的陈最睫毛很长。
当看起来格外专注他离开了架起的口琴,来到麦克风前开口时,彩排室里明明没有聚光灯,但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变成了聚光灯。
“傍晚六点下班,换掉药厂的衣裳。”
“妻子在熬粥,我去喝几瓶啤酒。”
抛弃了所有演唱技巧,毫无修饰的声音简单,将故事的氛围感铺陈开来。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呐,淹没心底的景观。”
仍然是轻声浅唱,声音里毫无任何情绪,就像一个已经麻木的人,只是在简单直白的说着什么。
第一次听到配乐后这首歌的周芸捂住了嘴巴。
完全被代入进了歌里。
她在这一刻出现了画面,那是《她的平凡人生》中,丈夫角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的场景。
“在八角柜台,疯狂的人民商场。”
“用一张假钞,买一把假枪。”
“保卫她的生活,直到大厦崩塌。”
“夜幕覆盖华北平原,忧伤浸透她的脸。”
周芸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呼..”了一声。
这一段的歌词和演唱,太贴切王妍剧里的妻子角色,歌词有一种即将癫狂的压抑感,但演唱又十分平静,仍在压抑,最后那句忧伤浸透她的脸后,神的来了。
鼓点与小号在话音刚落后完美加入其中。
擦片先响,小号紧随其后,吹奏出的曲调似有一种仪式感和希望感。
而在这两种乐器交相辉映之下,整首歌的曲调也在这时发生了变化开始上行,陈最演唱的歌声明显拔高。
“沿江师大附中,乒乓少年背向我。”
“沉默的注视,无法离开的教室。”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里奔跑。”
歌词上,明显是弟弟的角色。
第一段写丈夫,第二段写妻子,第三段写弟弟,故事感拉满的同时,三个角色似乎又都处于同样的困境之中,被生活包围,被重复围困。
这词太绝了,贴适合《她的平凡人生》这部剧了。
听感上,这一段的声量与音调提高,无论歌声还是奏乐,似乎都在陈述一种即将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觉。
而在最后奔跑两个字结束后,电吉他在一个滑音后加入了伴奏的行列。
整首歌进入被推向了气氛的顶峰,架子鼓,以及电吉他,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越来越爆裂,越来越疯狂。
小号则神奇的压过了这两样乐器,吹出的乐章仿佛拨开云雾,豁然开朗。
在这无敌的间奏之下,陈最的歌声也在此刻来到了顶点,仿佛要冲破所有牢笼一般唱出了最后一段副歌。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云层深处的黑暗呐,淹没心底的景观~”
最后,所有一切的一切,化为了一嗓子在要破不破边缘的嘶吼。
“EI~~~~~~~~~~~~!”
彩录音排室里,陈最没有任何颤音,一味笔直的撕裂长音似要拉爆这里的所有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