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剑道馆
路明非坐在塑料椅上，不时看看手机。
从公交车窗向外眺望，城市已经苏醒，绿化带横贯整个马路，街上是匆匆的人流，车里还飘着一股包子的香气，有人偷偷带食物上了公交。
“快点快点再快点。”路明非看着屏幕上的电子时间，小声嘀咕。
现在已经是7:50分，还有十分钟就到和师姐的约定时间。
路明非昨晚兴奋的一夜未睡，早上七点一刻才迷迷糊糊爬起来，动静太大，吵醒了路鸣泽，惹得他大呼小怪，在堂弟的怨怪中，路明非抓起面包，飞快跑出了家门。
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阳光宅男，路同学哪里有过和女孩子约会的经验，周末的日常就是在家里和网吧来回跑，差点给他整成忧郁的孤独患者。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十八年的悲催人生终于时来运转，一件和火星撞地球的几率一样大的事发生了，全校的女神楚紫航居然向他发起了邀约。
路明非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像只磕了药的小兔子，已经可以参加乐队当鼓手了。
“只是司机老兄，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车速度慢的像龟爬啊！”路明非在心里怒吼。
他耷拉着脑袋，嗅着混着包子和机油的气味，又回想起在GTR上窥见的浮光掠影，城市的夜景被拉成五彩的线，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模糊又美丽，就像她一样。
红色的字体在公交的电子显示屏上滚动：下一站，少年宫。
路明非盯着后车门，心里盘算着如何快速穿过人群，冲下公交。然后他看见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东看西看，把手伸进了另一名女士的手提包里，两根手指轻巧翻动，夹出了她的钱包。
现在是什么情况？没看错吧？这是小偷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行如此歹毒之事。
路明非擦了下眼睛，确认了眼前不是幻觉。
他喉头一动，刚站起来想说些什么，一只粗壮的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勾住了他的喉咙，威胁之意满满。
“小子，给你个忠告，不要学别人当英雄。”一个带着鸭舌帽、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走上来，架住了路明非。
“不然后果是很惨的，下一站你就下车，我送你一程。”
路明非心头一紧，脸冒冷汗，在中年人的注视下，十分憋屈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踉跄着，被人推下了公交。
77路公交车扬着浓烟，在他身后远去，路明非愣神了很久，没有回头看。夏日炎炎，他却感到浑身冰凉。
“本来也不关我的事啊，这种犯罪分子就让警察叔叔去对付呗，我就一学生。”路明非耷拉着脑袋，踢着街边的石头。
路明非有些憋屈，别人的18岁和他的截然不同，例如霍去病霍老兄，18岁时带着骑兵，封狼居胥。而路明非，衰仔一个，刚被人从公交车上扔下来，像个小鸡仔。
可如果是师姐的话，她会怎么做？路明非胡思乱想。
像师姐这么帅的人，会横刀立马，大喊一声贼子休走，然后把他们一一打趴下吧。
路明非坐在树荫下，呆滞了一会儿，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
活该没人喜欢他，就连他都有些讨厌自己了，路明非盯着天空想。
从公交车站向南走两分钟，是少年宫的正门，几栋紧挨着的楼在广场中心，门口车位停满了车，应该是去接送孩子的家长。
几个小屁孩背着包，吵吵闹闹，从路明非身边跑过。
阳光金箭般射下来，楚紫航学姐在光下伫立，她穿着简约的蓝色牛仔裤和一件纯白背心，头戴白色棒球帽，背着一个加长型的白色旅行包，简单朴素、明丽动人。
“你迟到了。”她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让人分不清是责怪还是嫌弃。
“我我我....”路明非急的够呛。
该怎么解释？自己在公交车上遇见贼了所以迟到？可这贼不仅没耽误时间还把自己扔下来了啊?算来算去，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迟到不是个好习惯，今天没关系，可有的事、有的人，错过了就无法挽回。”漆黑的眸子冷冷注视路明非，“所以下次别迟到。”
路明非注意到那双眼睛，不再是灿烂的金黄色，而是和正常人一样，湿润的黑色。
“师姐你的眼睛？”路明非试探着问。
“强生日抛型美瞳，黑色款。”
“嗷嗷，了解了解。”路明非点点头。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不用憋着。”楚紫航侧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拘谨的难受。
“师姐你的金黄色瞳色好有特点，放动漫里一定有超能力，类似于鲁鲁修的GEASS，或是宇智波佐助的写轮眼什么的。”路明非开始说烂话。
“关于眼睛的超能力？并没有。”
“走吧，我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说完，楚紫航走向某一栋楼，轻车熟路地样子
那修长的身影混入人群，在小孩和中年人混杂的地方，师姐显得格外清丽醒目。
路明非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师姐在往少年宫内部走？
昨晚楚紫航就给他留了个地址，也没说清楚到底做什么。但路明非还是果断跟上，他能想到的最惨的事，就是被师姐骗来干杂活，少年宫总不可能冲出来几个肌肉大汉，把他按床上噶腰子吧。
然后他就糊里糊涂跟在楚紫航身后，走上二楼，进入剑道馆，在二十几个小朋友的围观下，两个皮肤古铜的大汉冲过来，糊里糊涂地给他套上了黑色剑道服。
“等等等等，大哥你们在干嘛啊？”路明非愣了几秒，把套在他头上的护面取下来，一脸惊骇。
他感觉自己像屠宰场里的猪，正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某一天就被送流水线上了，到死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个穿白色剑道服，一看就是馆长的老头子端正坐在道馆中间，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
见路明非换上服装后，他双腿一绷紧，撑着竹刀从地上弹起来，嘴里说的话吓了路明非一跳。
“大家又多一个新伙伴了，热烈欢迎！”
二十几个小朋友欢快地鼓起掌来，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估计也就初中生的样子。
掌声如雨点，仿佛要把路明非淹没。
“师姐，你到底收了他们多少钱？”路明非扭过头，苦兮兮看着楚紫航。
楚紫航用胳膊捅了他一下，“别东想西想，好好上课。”
“可我真的感觉好丢脸，你看你看，这里全是小孩，那边还有个在吃棒棒糖。”路明非羞的想把自己埋了，“我能不上吗？”
“你不能走！”道馆老头子突然大吼一声，唐突插入两人的对话，
“剑道的精神就是修身养性，找寻自己内心的平静，少年你正需要剑道来打磨胆魄和心境。而且现在入学，附赠道袍一副和竹刀一对，还在犹豫什么呢？”
老头子在枫桦木地板上拖曳脚步，把竹刀舞的虎虎生风，看起来还是有两把刷子。但他表演的时候一直盯着路明非，就是那种黄鼠狼盯着鸡蛋的眼神，生怕路明非跑了。
“现在什么情况？”路明非吓得一缩。
楚紫航在他身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别担心，王爷爷教学水平不差。我初中的时候来这里上过课，100块一节，我的...爸爸交了两万块。”
“哇，所以师姐你上了两百节剑道课?岂不是剑道大师。”路明非赞叹道。
“只上了36节就出师了，剩下的钱按合同章程，只能退一半，索性就没退。”楚紫航淡淡地说。
“那...节哀？”
一柄竹刀被塞到了路明非手里，他不自觉地握住。
楚紫航看着他，鼓励性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和王爷爷说好了，剩下的课由你来上。”
“啊？”路明非晕了。
他都搞不清楚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