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老板
下午，纽约曼哈顿，华尔街。
这里本应该是全美最繁华的地带，是世界财富的聚集地。每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大家脸上都该有胜利者的笑容，在国家经济持续增长的年代，他们趴在庞大的巨人身体上持续吸血，
但由于2008年金融风暴的持续性影响，市场流动资金的停滞同时也让精英们的脸色僵硬，精英们手上的百达翡丽也换成了劳力士，这也使得华尔街的精英们满腹怨念。
当然他们并不在意另一个街区已经有人活不下去。
完全不在意。
摩根大通银行的侍者强撑起精神，拉开了厚重的铜门，他已经厌倦应付各种各样申请贷款的人了，自打2008年下半年起，他们总是信心满满地涌进银行，穿上自己拼凑出来最华贵的衣裳，最后灰头土脸地离开。
次贷危机还在继续加剧，金融风暴在所有国家卷起海啸，而灾厄源头就在美国华尔街，这场因房地产泡沫破灭而诞生的危机波及了国家所有人，全美五大投行中的高盛、摩根斯坦利投入美联储门下，雷曼兄弟宣告破产。
各大金融机构被剧毒资产CDO重创。
然而因为摩根家族当代族长，凯德·J·摩根的英明领导，摩根大通银行受到的影响是所有美利坚金融巨头中最小的，他们及时限制了对高风险资产的暴露，尤其是次级抵押贷款，挽回了大量损失。
这令摩根家族稳中求进，又以19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华盛顿互惠银行的资产和存款，在2009年的当下，成为了全美最庞大的储蓄银行。
当下，因为企业破产而来摩根银行进行贷款的人越来越少了，当今所有银行都缩紧了贷款政策，以收紧自身流动性储备。
在铜门被推开的瞬间，阳光和苗条的倩影一同进入了银行。
这是一个亮眼的女孩，不算绝色，可脸上洋溢着松弛感，就是那种世界毁灭也不能打扰她享受早餐的感觉，身上巴宝莉的黑红套裙加上迪奥的高跟鞋更是不论不累。
但都是昂贵奢华的衣物，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这位赶时间在专柜乱选的。
女孩把手上巨大的旅行箱扔给侍者，“帮忙拿一下，多谢。”
侍者手忙脚乱地把旅行箱抱住，他直到现在都没看出来这位是什么路数，哪有人来摩根大通银行带旅行箱的啊？当这里是旅店吗？
这可是全美最权威的银行机构！
“女士，请问你....”
“给凯德通知一下，就说黑金天鹅来找他了。”
摩根大通银行总部，顶层。
这是一间宽大的会议厅，金碧辉煌的装饰下，黑色檀木会议长桌横摆，摩根家族先辈JP摩根的画像安静地挂在雕花铜墙的中央，一个历史的金融泰坦，曾经的华尔街执政官。
在摩根家族最辉煌的时候，美联储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即便是日落黄昏的现在，摩根大通银行在全球仍旧有数千家分行，十万余名员工。
会议桌呈两排，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中老年人，他们或威严逼人，或儒雅随和，每一个在金融领域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家，
但俱面容严肃，目光一直停留在桌子尽头的男人身上，等待年轻的摩根家族族长下达指令。
那是一个英挺俊朗的金发男人，继承自他的曾曾祖父，有一双深邃如黑洞的眼睛，可当他看着你，你的视角里就像有一辆迎面袭来的火车车灯，华尔街之狼，凯德·J·摩根。
这群财富家们个个眉头紧锁，对着投影上截取的监控照片愁眉苦脸，是那只预兆灾祸席卷财富的黑金天鹅回来了。
那是华尔街的禁忌人物，出人意料的策略和难以预测的市场操作闻名，曾经在金融巨头们的脸上扇了一耳光，等大家反应过来集体报复的时候，黑金天鹅又用她超越时代的技术又给报复者了一耳光，就像殴打毫无还手之力的小朋友。
2005年她卷走了整个华尔街13%的资产，让纳斯达克指数下降了三成，倒闭了十七家中大型风投公司，今天她又出现在了摩根家族总部。
资深投资人拿着一块平板电脑，冷汗浸透了他的西装，屏幕里是逆方向上升的曲线，“市场波动已经止不住下跌趋势，先生们，金融危机还在恶化！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现金流来对付黑金天鹅！”
“她怎么也来了？难道这些人要毁了美国金融才安心？”
钢铁大王卡耐基的孙子把钢笔投掷在桌面上，脸色铁青，“上帝啊，这是要亡我大美利坚啊！你抛弃你的子民了吗?”
会议桌尽头的男人敲了敲桌子，神情沉稳而自信，站起身来理了一下领结，天蓝色西装修身而贴切，一时间整个房间的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脸上，看着凯德的表情，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是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的自信沉着，这才是世界第一操盘手！2005年创造奇迹，成功带领华尔街击退黑金天鹅，挽回了大量损失的传说级人物。
凯德的誓言回荡在整个会议厅，庄重而肃穆。
“先生们，无需惊恐，全美金融稳定峰会接着举行。至于黑金天鹅，我会和她进行一次私人谈判，以摩根家族的名义起誓，绝不会让外来者再次渗破坏华尔街的稳定！”
在凯德说出这句话后，房间里的火药味愈发浓烈，众人交换眼神，现在也只能指望华尔街之狼再次创造奇迹了。
苏恩曦随手把行李箱扔在凯德·J·摩根的办公桌上，然后两脚一蹬，懒洋洋地缩在了牛皮旋转椅上，按开了日本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米国总统汉密尔顿的激励说辞。
“华尔街的哈巴狗，你的办公室太空旷了，平时你都不办公吗？等会儿给我去采购电脑主机、显示屏。还有多带来点薯片、杂志....再给我搬一张床过来。”
“这是要拿我的办公室当作战指挥部了吗？”凯德问。
他双手交叠，笔挺地站在一旁，全无刚才威风凛凛的模样，反而像个餐馆里等待客人点菜的服务员。
“工作就是这样咯，全球到处跑，唉，谁叫摊上个不省心的老板。”苏恩曦捂脸，“我的薯片要烤肉味，还有番茄味，其他口味也来点，别买墨西哥辣椒味！”
凯德默默记下了她的要求，比起他这个徒有虚名的华尔街之狼来说，这个直发妹子才是真正用数字和金钱控制全世界的人，吃着薯片风淡云轻就能决定市场的生死，而2005年的败北，也不过是她主导的舞台剧。
至于那位老板.....
凯德喉咙收紧，连想都不敢再多想。
苏恩曦盯着手上的平板，盈盈一笑，缓慢念出了一首诗，“‘我是奥兹曼迪亚斯，万王之王；看看我的作为，伟大的吧，并感到绝望吧！’”
凯德眼皮一跳，顿时冷汗淋漓，他听出了苏恩曦话里的意思，这是珀西·比希·雪莱的《奥兹曼迪亚斯》，这句话刻在一个破碎的雕像遗迹上，古埃及拉美西斯二世的雕像。
他曾以为自己的王国能够千秋万代延续万年，但最终迎来的只有衰弱的结局，老旧的帝国终会被新的王朝所取代，旧王终将死于新王之手。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剩下。环绕着那巨大的废墟，无边无际的沙漠延绵不绝。”凯德接了下半句诗。
“聪明，你居然还有点文学素养。”苏恩曦笑笑。
“这是指美利坚的崩塌吗？那么这次金融危机果然是老板做的。”凯德毕恭毕敬，身体颤抖，“新时代快要来临了吗？希望他会遵守约定，在新时代给摩根家族容身之所。”
苏恩曦平静地看着他，但很快凯德就发现了不对劲，苏恩曦的视线飘过了他在看办公室的门。
“嚯哟，华尔街之狼这么猴急？既然是崭新的时代，总得给彻底的改头换面留点时间不是嘛。我又不是拉登，开着飞机就想去撞大厦玩儿。”
声音顽皮而狡黠，随着他的说话，金色的夕阳完全被阻隔在了房间外，黑暗侵袭了办公室。
“老板，你的意思是，金融风暴的幕后人物并不是我们吗？”凯德一愣。
他敢这样说话，是因为老板平时看起来就是个顽皮的家伙，比起沉闷的手下，他更喜欢有人大胆提出问题然后和气讨论，当然如果触动到他的逆鳞，后果恐怕比死还难受。
“按公司计划表，今年还没到金融体系全面崩塌的时间点。到活动时间了自然会通知你，喂喂，你不是在担心裁员吧，虽然你快35岁了，可你好歹也算是公司的高级马仔。”老板很是诧异。
凯德点了点头，很自觉地走出了办公室，顺便把门给带上。
像他这种二线员工，地位自然没办法和老板的近臣相提并论，之后他们要讨论的话题，无论是要让城市的人变成丧尸还是让未来机器人攻占白宫，都是他不够资格旁听的内容了。
天阴了下来，乌云笼罩在摩根大通银行楼顶。
“呀，酒德麻衣也在。”老板说，“就我们三个人，别躲躲藏藏了。”
百叶窗旁的金色窗帘无风飘动，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色紧身作战服，火爆的能让人喷鼻血的身材，优雅的曲线凝练成一个万中无一的美人，眼角的绯影更是增添了一抹奇幻，眉眼锋利得如同染血的刀光。
“老板，你居然亲自出马。”酒德麻衣说，“布鲁克林故事集这种easy模式的剧情，我们两人就能轻松搞定啦。”
“姑娘们，辛苦了。”老板搓了搓手，打了个响指，一只帝皇麦卡伦威士忌出现在桌子上，同时他肩膀上出现了一条毛巾，脸上洋溢着标志性的服务微笑，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侍从。
他把玩着酒瓶，橙黄色的液体在瓶中摇晃，麦芽的香气从瓶口涌出来，令苏恩曦不由得馋了。
这个和蔼幽默的家伙，却是世界最危险的存在之一。
“祂回来了。”老板幽幽地说。
语气孤寂而平淡，却有一种隐隐的异样，好似故人重逢的喜悦，又好似有着世间所不容许的哀伤和孤独，雨丝娓娓坠落在窗边，夹着刺骨的冷飘进房间。
“谁？”酒德麻衣皱起眉头，她检索脑中的信息，苦苦想不出一个能配的上老板严阵以待的名字。
老板吟诗般咏唱起祂的尊号，“伟大的皇帝，独一无二的至尊，世界的前任主人，给世界带来伤痕的存在，绝望之龙，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尼德霍格，也正是....我最想杀死的家伙。”
在这个劲爆的消息面前，静谧的浪瞬间淹没了整间屋子，就像是有人按下了遥控暂停键，让人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接下来会是什么离谱工作了？”苏恩曦脸色僵硬，过了好久才缓过来，“让我俩去打尼德霍格？真的假的？”
“棋手和棋手之间的对弈，当然要我亲自来下。”老板轻笑，“这会很有意思。”
酒德麻衣想象不出来老板失败的样子，但据说尼德霍格是万物的初始，万物的终结，万王之王，全知而且全能，她甚至想象不出来尼德霍格会有如何狰狞威严的容貌。
他和老板对弈的场面会是怎么样的呢？
“可我听说尼德霍格的回归就是诸神的黄昏，鲜血会填满整片汪洋，枯骨会塞满所有山崖沟壑，世界将会点燃战火，在绝望和哀悼中迎来灭亡的结局。”酒德麻衣说，“虽然全球性金融危机是很难熬，欧美失业率和GDP迎来历史新低，但这还远远说不上诸神黄昏。”
苏恩曦突然反应了过来，低声吐出了两个字，“绝望。”
金融风暴席卷全球，因而造成了各地的游行、抗议事件，失业率的攀升像是一把无情的镰刀，割断了无数家庭的生计。房价暴跌、市场恐慌、企业倒闭。在某个团体的秘密操纵下，经济的黑洞在世界范围内成倍放大，每个国家的底层人民，都充斥着焦虑和迷茫。
“correct！就是‘绝望’。”老板打了个响指，双眼放光，“不愧是我最棒的CEO，麻衣你快多学学人家。绝望之龙，他的回归当然是以绝望为饵。”
“等等等等。”苏恩曦扶着额头，“这样一来也太不合理了，操控股灾、散布谣言和做空欧美商圈的是尼格霍德吗？原来我之前一直在和黑色皇帝在金融市场上厮杀啊，这对管账丫头来讲可太荣幸了。”
老板微笑着往杯中倒酒，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尽管他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
“诸神黄昏到来之时，也就是世界陷入真正的绝望之日。也就是说，如果人们生活水平质量高一点，诸神黄昏还没那么快。”老板说，“他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但很明显，没有找回自己的力量。”
酒德麻衣有些懵，“这么说，尼德霍格根本就没有死。第二次毁灭战争没有彻底消灭他，只是灭绝了力量，而没有消灭他的意识。经过上千年的潜伏，尼德霍格终于重新返回这个世界了吗？听起来很像是日式RPG的魔王设定。”
老板摇了摇头，“之前的他已经死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了，而黑王的意识和力量，都只能在将来诸神黄昏复活。”
“那这位是从哪个犄角疙瘩蹦出来的？”苏恩曦举手。
“我可没说尼德霍格是从过去的历史里复苏的，你们别忘了，他是四维生物。如果还不明白，看着这个就懂了。”
老板从背后摸出一张电影宣传海报，施瓦辛格戴着黑色墨镜穿黑色皮夹克，面无表情，全身肌肉遒劲，手持一把霰弹枪，破损的肌肤下是银色的钢铁，电影《终结者》的海报。
“我靠！”苏恩曦惊呼，“老娘这些天究竟在和什么玩啊。老板快给我们交代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老板露出个贱笑的表情，“下一步.....继续给路明非当奶妈啦！布鲁克林故事集才进行到一半，诺顿都还没有和他碰面，在进行气势恢宏的命运大决战之前，就先以幸福为饵食，指引着他向前吧。不过要小心喔，有另一个棋手已经对诺顿出手了。”
幸福是狂徒的牢笼，当触手可及的幸福被打破，心中的魔鬼便会咆哮着冲出天地，而他是最强大的狂徒，滔天怒火将吞噬整个人间！
暴雨倾盆而下，偌大的雨点狂暴的砸在玻璃上，就像是天庭的水库开闸放水，滚滚暴雨侵袭了整个纽约。
老板站在窗边，遥望南方，那是布鲁克林区的所在，暴雨浸透了他的衣裳，眼中是千年难灭的孤独与寂寞。
“为王之人注定孤独，哥哥。最好别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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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站在酒吧的门前往外看，暴雨冲刷了整条街道，像是奔涌的河流，行人在大街上小跑，雨水砸到头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亮黄的轿车照明灯在风中摇曳，积水晃荡，拍在门槛上，湿润了他的脚踝。
路明非抓紧了手中的红伞，那是酒吧老板送他们的，作为参与奖。
他看着雨中亮着灯的商铺，拼成一副朦胧的雨中画卷，隐隐有一种幻梦的错觉。
“诺玛已经接入了整个布鲁克林的监控系统，但仍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符合你描述特征的男人。”楚紫航站在路明非身边。
“也许他是怕了？咱们可是卡塞尔锦衣卫啊。”路明非得意，颇有种狐假虎威的快感。
“有可能。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把他藏了起来。”
“为什么，不会是个有组织犯罪团伙吧？”路明非扭头，面露惊讶。
楚紫航默默地看着雨点砸落在地面，有些出神，一半的精力在思考目标为什么能够精确躲开所有摄像头，好像对这片地方了如指掌。另一半的精力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每到雨夜，她总会回想起那些噩梦般的往事，也许只有当她亲手斩下“神”的头颅时，内心才会得到安宁。
没关系，她已经为剖婴案的主谋准备了一切有利条件，如果他再次动手，自己绝对是最佳选择。布鲁克林社区医院是首次犯罪地点，这里设备简陋，监控设施缺失，安保设备近乎于无，是完美的犯罪选择地点，而目标一直都选择的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想到这里，楚紫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布鲁克林所有医院里孕妇的产期？他哪来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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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施耐德伫立在巨大的投影仪面前，塑料气管收缩起伏，发出令人悚然的嚯嚯声，布鲁克林所有摄像头的图像依据重要程度被放缩在诺玛的投影系统上，其中占比最大的就是一件小酒吧门口的监控。
“我就说明非是个好孩子，看，他正在专注地完成任务，照顾他的队员。”古德里安颇为自豪地说。
“你搞清楚，路明非才是队员，楚紫航是队长！”
施耐德眼皮跳了一下，自从古德里安从华夏回来后，再得知路明非加入执行部，天天来控制室炫耀他的傻大儿，就像个捡到古董的拾荒老头。
施耐德心里明白校长为什么如此看重他，S级的评价也合情合理，路明非的言灵效果实在是强到变态，强加在物件和人体身上的复原能力？
那是言灵表中从没出现过的强悍言灵，看起来消耗和副作用都很小，还不会造成龙血畸变，如果在战场上使用的当，恐怕比“莱茵”或者“审判”这种高危言灵都还要好用。
施耐德冷冷地说，“但果然，楚紫航还是无法和任何人合作。”
“不是配合的挺好的吗？”
“路明非完全是在拖后腿。在整场任务中，我没发现他有什么用处。对不起，刚才不够客观，我客观一点重说一遍，他在跑腿拿外卖上还是有作用的。”
古德里安急忙给自己学生说好话，“那不是因为他还没有受到过专业训练嘛。多出几次任务不就行了？”
施耐德深吸一口气，发出了地狱魔鬼般的呼吸声，火气从肚子上往脑袋冒，表情肃然脸色铁青，像是星球大战里的黑武士。
他们一个二个都当执行部是托管所吗？校长也是，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路明非加入执行部？这些天施耐德一直试图找个合理的借口，但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
再结合那天校长的说辞，很明显，昂热有秘密，施耐德心想。
3d投影的图片中，施耐德的瞳孔偶然注意到了几个相似的黑点。
“诺玛，051号监控，169号监控，231号监控，放大！”
【好的，施耐德教授。】
三张监控的图片瞬间放大到占据整个投影，是三个凶神恶煞的黑帮分子，他们分别在咖啡厅，墨西哥餐馆，麦当劳快餐厅，目光在街道上扫视，好似在欣赏这暴雨时节的景色。
“你注意他们手上的纹身，地狱麻疹，是罗梅罗家族的标志。”施耐德神色冷峻，站在蓝色冷光下，像一根黑色的长竹。
古德里安扶了扶眼镜框，瞪大眼睛仔细瞧监控的图像，在那些人的右手腕上，纹身如同蛛网般蔓延在皮肤上，黑色的墨水如溺出的毒液，似刀刻剑雕，一笔一划构成一株色彩鲜艳的叶子植物。
“嗷，天哪。那是黑帮吗？太可怕了。”古德里安擦了擦冷汗。
施耐德看着这个老孩子，微微摇头，他难道连秘党敌对组织—百夫长会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吗？就在上个月，学院还和汉高家族就芝加哥领地划分一事，闹过激烈矛盾。
古德里安凑近了仔细看，在整个布鲁克林的平面地图上，刚被诺玛标出的三个红点离路明非好几条街远，两杆子打不着。
“这些帮派分子平时不是杀人就是放火，怎么会有心情欣赏落雨，一定有问题。”
“呃，执行部平日里不也是一样杀人放火吗？你们可比黑帮暴力多了。”古德里安说。
“是的，所以执行部的部员们，据我了解没有人会有欣赏雨景的习惯。”施耐德点点头，随后盯着投影，“诺玛，把所有监控拍到的罗梅罗家族成员全部标注在地图上！”
投影地图以0.5秒的频率闪动刷新，红点一个接一个浮现，像是鱼群从深邃的海底慢慢浮出水面，当古德里安下巴接近落在地上时，密密麻麻的红点已经占据了布鲁克林的每条要道。
“什么情况？百夫长会这些人，有暴雨天开party的习惯？”
“不会是百夫长会。”施耐德铁灰色的瞳孔扫视地图，“只是罗梅罗家族的人。人肉监视吗？他们是在找人，还是在提防我们？如果对手是汉高，他不会做的这么拙劣。”
如果是百夫长会，那是无比棘手的对手，恐怕只有昂热亲自坐镇才能对付，那个北美的暗夜之主，菲德里斯·冯·汉高所率领的百夫长会。
“假如是汉高的手笔，那么此刻布鲁克林的监控系统一定会断开全球网络连接。”施耐德又补充了一句。
投影上的监控图像集体闪烁，投影地图上的红点一个接一个消失，像网络出现了故障，最后所有监控图像全部变成了雪花状，是老式电视经常出现的故障画面。
【施耐德教授，纽约市的监控已经断开连接，我将无法继续完成追踪。】
控制室的气氛骤然降温，连平日里不理事的古德里安也有些紧张，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在这个本来应该是很轻松的B级任务上，极端恶劣天气的确可能影响网络，但如此大规模的监控断线很难说是巧合，应该是黑客攻击甚至是直接操作内部服务器。
施耐德轻轻敲击控制台，眉头紧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诺玛，执行部还有空闲的精英吗？目前位于美洲当地的伙计。”
【‘战车’、‘火烈鸟’小队正在学院本部待命。】
“血统B+级以上的。”
【无。】
【但依据行动报告，‘将军’小队正在宾夕法尼亚进行等级“S”的斩首活动，预计今晚就能达成目标，小队有三位血统等级为A的专员，分别是‘将军’、‘烟鬼’、‘法师’】
施耐德眉头皱成川字，“诺玛，我知道他们的行动进展，不用你来提醒。”
“这得叫来支援啊。”古德里安开始怂恿，“不能让咱们学院未来之星第一次任务就出事。”
施耐德有些语塞，“不，你不明白，他们是斩首者，行事风格和普通的专员有很大的区别。直接告诉你吧，‘将军’是端木鹰的代号。”
这个名字对古德里安来说有些耳熟，他回忆了一会，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最强研究生？龙类杀戮机？执行部神探？他居然不是虚构的！”古德里安在守夜人论坛上看见过这个名字，据说他本科时就是执行部的王牌，曾经带上两个人、提着砍刀就杀穿了印度恒河的孵化场，杀死了刚复苏不久的次代种‘奎涅’和他的死侍手下，善后的人说那儿就是一片尸山血海，恒河都被染成了黑红色。
施耐德头戴黑色耳麦，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7点30分，来得及。
“诺玛，通知‘将军’，他有新的安排了，让他尽量赶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