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红娘子蜕变
平阳！
红娘子与慧英带着数十骑风尘仆仆的赶来。
如今李自成退守平阳，有关中紧急调来的三万人马，以及跟随李自成的残部，总兵力五六万，城门紧闭，一片风声鹤唳。
慧英驰出，大声唤道：“快开门，我是高慧英，皇后娘娘差我们前来！”
“确实是慧英姑娘！”
“开门，开门！”
城头兵卒嚷嚷着。
城门咯吱吱的打开，一行骑队驰了进去。
“诶？那不是红娘子么？”
“遭了……”
“唏，不许乱说，这些天来，皇上已经杀了不少人，管好自个儿的嘴。”
听着周围军卒的议论，红娘子越发地忐忑不安，姜黎的警告，就如魔咒般在她耳边缭绕。
慧英留意到红娘子的神色，轻声道：“李公子不会有事的，全军上下，都知道李公子对皇上忠心耿耿，杀谁都不会李公子。”
“嗯！”
随行的慧剑点头道：“皇上心里最明白了，只杀有罪的人，李公子做事向来周全，怎可能被皇上杀了？”
红娘子想想也是，自与李岩结成夫妻之后，就一心为李自成出谋划策，她想破了脑壳子也想不出李自成有杀李岩的可能。
再留意前方已是平阳府衙，便道：“前面便是皇上行辕了，带快点吧！”
众骑纷纷加速驰去。
……
“皇上，红娘子来了！”
牛金星躬身道。
“她来做什么？”
李自成的神色不太自然。
昨晚，牛金星奉他密诏，摆酒招待李岩李侔兄弟，然后摔杯为号，有兵将涌出，将兄弟二人捉拿，当场宣旨处死。
牛金星也是心里有鬼，小声道：“是奉高娘娘之命，来给皇上送信，皇上，要不要将她打发了，或者……”
“哼！”
李自成哼了声：“朕是大顺皇帝，岂会怕她一介女流？宣她进来！”
“遵旨！”
牛金星嗫嗫嚅嚅的离去。
不片刻，红娘子、慧英与慧剑被牛金星带入大堂。
李自成已经全然没了从西安出兵时的意气风发模样，颧骨高凸，面色腊黄，那浑浊的目光中透着阴霾，看的红娘子心头一跳。
慧英慧剑更是心如刀绞。
她俩是高慧英的养女，慧字辈有好几十个，其中最为美丽，也最为聪慧的是慧梅，本与张鼐两情相悦，却被李自成强许给了袁时中。
后来李自成杀袁时中，慧梅无颜面对张鼐，带着身孕自尽了。
纵使如此，她俩也不敢怪罪李自成，李自成对于她们，就如父亲般的光明伟岸，不禁悲呼了声：“皇上！”
“臣红娘子见过皇上！”
红娘子也拱手施礼。
“不必多礼。”
李自成神色不变的摆了摆手，问道：“皇后让你们来的？”
“娘娘让我们给皇上带封信！”
红娘子取出信函奉上。
牛金星接过，呈给李自成。
李自成拆开看去。
主要是对局势的担心，并详述了唐通叛投前明之事，因考虑到姜瓖已降，山西局面急转直下，清军随时会攻打山西，故而放了唐通离去，以免内杠。
最后请李自成早回西安主持大局，又着重提了李岩忠心耿耿，请李自成重用李岩。
倘若易地而处，换了他也会放走唐通，却仍是拍案，不愤道：“这帮子明朝降将，一直视朕为流贼，既便投顺了朕，心中仍以为朕是贼，做朕的官也是出于不得已，朕哪里亏待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众人不敢说话，如今的李自成，威福难测，稍有应答不当，便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红娘子还是咬牙问道：“皇上，我夫君可好？”
“这……”
李自成面现难色，沉默不语。
刹那间，堂里的气氛凝滞起来，红娘子顿觉呼吸困难，一个可怕的念头迅速占据了脑际。
“哎~~”
牛金星叹了口气道：“红娘子，李岩李侔兄弟暗怀异图，罪证确凿，已被皇上下旨正法，不过皇上念你虽系李岩之妻，实不知情，且系皇后义女，恩同骨肉，既不忍将你连坐治罪，亦不忍见你飘零江湖，你平素深明大义，忠贞不二，务须体念皇上诛杀叛臣，消灭乱萌之苦心……”
轰的一声！
红娘子脑壳子炸开了，压根没听清牛金星后头说什么，只按着剑，红着眼道：“皇上既定我夫君暗怀异图，他到底怀了什么异图？”
李自成不快道：“朕便与你说个明白，李岩曾在洛阳主持放赈，他手下人都对外宣扬，使饥民以为是李公子救活了他们。
这难道不是借朕之名邀买人心？
其二，他在给朕的奏本上曾有句话，与民更始！
当年南阳刘玄起兵讨王莽，号更始将军，后被拥立为帝，年号更始，刘玄被杀之后，因无谥号，称为更始帝，李岩李侔兄弟一再向朕请精兵两万，又坚拒朕派大将随行，妄图回河南别树一帜，难道不是想效法刘秀以司隶校尉巡视河北吗？
他把朕视作更始！
况且他有反诗为证：神州陷溺凭谁救，我欲狂呼问彼苍！
那时朕已经来到河南，到处饥民响应，望风投顺，都称朕为救星，他却作此反诗，这是真正拥戴朕吗？”
红娘子泪水哗的一下流了满面，不敢置信道：“若我夫君有罪，皇上可缉拿审讯，真要有反心，皇上能饶他我也不饶他，请问皇上可曾审讯，我夫君可认了罪？是否晓喻全军，公开处刑？”
李自成眼神微滞。
这准准击中了他的软肋。
崇祯杀人，还要先下诏狱定罪，好歹杀之有名，他却是着牛金星暗戳戳的杀啊。
连崇祯都不如。
“我明白了，皇上是不教而诛，难道是摔杯为号，一群刀斧手涌出杀了我夫君？”
红娘子见李自成这神色，哪还不明白？
于是厉声喝问。
“够了！”
李自成面色一沉。
“红娘子！”
慧剑与慧英也担忧的劝道。
红娘子是响马出身，天不怕地不怕，看向牛金星，喝问道：“可是你这狗贼进的馋言？”
牛金星迎着红娘子那凌厉的目光，心中一慌，忙道：“是皇上给我下的旨，着我尽速将李岩处决，以免军中生变。”
“狗贼，还我夫君命来！”
红娘子记得姜黎曾提过，牛金星是个小人，有进谗的可能，顿时爆怒，拨剑就向牛金星刺去！
“啊！”
牛金星避之不及，被刺中心口，惨叫着跌倒。
轰！
红娘子就觉有一股浩大的精气从天而降，似乎觉醒了什么，从未感受过的强大力量充斥全身。
背后更是有一尊七彩孔雀虚影一跃而出，当空开屏，她感觉自己能操纵那尾羽杀敌，顿时怒目瞪向李自成。
“红娘子，不可造次啊！”
慧英慧剑被这变故惊呆了，难以置信的劝道。
李自成也如见了鬼般，却强撑着坐定。
红娘子悲声道：“皇上，我最后称你一声皇上，我夫妻自投效皇上以来，从无异心，你却仅因猜忌就杀我夫君，你是皇上，我不好寻你报仇，但从此之后，你我恩义两绝，高山水远，永不相见！”
说着，便飞奔而出，泪水一路飞洒，沾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