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赢子夜的想法
见诸葛亮因为自己的计策而突然生气，刘禅哪里还能坐得住，他颤抖着站起身来，支支吾吾道：“相父，这个……这个计策是我自个儿想的！”
“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诸葛亮也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刘禅，这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够放出光来将刘禅杀死。
刘禅向来最怕诸葛亮，听到对方这样逼问，他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就在他要说出对方的名字时，诸葛亮却突然问道：“是不是李严？”
刘禅长叹了一口气：“唉，李大人也是为了相父好，他也是希望相父能够尽快把这个事情了结，他不敢直接给你说，所以托我来告诉你。”
果然是他。
诸葛亮是看着刘禅长大的，他的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不对劲，诸葛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只有十来岁的智识，心思淳良，怎么可能想得出这种毒计？
这李严同为先帝托孤的重臣，却处处与诸葛亮作对。
要不是诸葛亮心胸开阔，光明磊落能容人，换着另外一个执掌朝纲，李严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好歹毒的用心！”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遂语重心长的对刘禅讲道：“陛下，你知道我大汉，和曹魏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
刘禅摸了摸脑袋，思考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大汉是正统，他曹魏是僭越。”
“不，”诸葛亮正色说道，“老臣给你讲两个故事。”
说着，诸葛亮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化，变得平和起来。
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怪刘禅，他也只是一片好心，只是心智不够成熟而已。
而他毕竟是皇帝，还能拿他怎样呢？
能打能骂吗？
要想开化他的心智，还得一步一步的来。
用道理去说服。
“坐吧！”诸葛亮指了指地上。
刘禅当即缓缓坐下，诸葛亮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道：
“第一个故事，当年曹操刺杀董卓失败，落难逃跑，他和放他逃跑的县令陈宫一起，躲到了他父亲的结拜兄弟吕伯奢的家中，因为听到厨房有磨刀声，误以为对方是要杀他，他遂将吕伯奢一家全部杀死。”
“临末，当他们逃走后，遇到沽酒回来的吕伯奢，他完全可以编个理由逃跑，却仍然将吕伯奢也一同杀掉。”
刘禅听得很认真，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点头。
“第二个故事，当年曹操大批追兵攻至长坂坡，先帝带着十来万百姓一起走，严重的拖慢了行军速度，一旦被追上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当时老臣在场，苦劝先帝放弃百姓，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哪怕全军覆没，先帝也没有放弃任何一个百姓。”
刘禅皱着眉头：“两个故事，分别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正要说话，却听得门口传来脚步声，只见长史杨仪站在门口，拱手向诸葛亮和刘禅施礼道：“杨仪拜见陛下，丞相。”
诸葛亮抬头看去，忙道：“将作监所有冬官已经到了吗？”
杨仪连忙道：“将作监七十八名冬官悉数到齐，左中右三个校署有冬官之能的匠士，也到了十来个，目前一百多人已在丞相府议事大殿等待。”
诸葛亮看了看刘禅，语重心长的道：“这两个故事，你要记牢了，里面的道理，你自己领悟。”
“另外，劳烦陛下告诉李严，若他再处处针对老臣，求请陛下降旨，让他来当这个丞相，老臣回隆中种田。”
说着，诸葛亮便不再理会坐在地上一脸惊愕的刘禅，跟着杨仪一起去了丞相府议事大殿。
……
丞相府议事大殿。
一百来名冬官与匠士，看着诸葛亮步履匆匆的赶来，皆是起身行礼：“参见丞相！”
诸葛亮连忙摆手：“免了，事情要紧，图纸大家都看了吗？”
在一旁的长史杨仪连忙拱手道：“回丞相，已经交付给大家一一传阅了，丞相的要求也给大家讲述了，还请丞相来安排大家的具体事务。”
“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诸葛亮坐在上首位置的案前，看着下面的人，缓缓道。
下方位置，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起身道：
“回丞相，下官从杨长史处获取图纸二十五份，每一份都交付给所有冬官过目了，这些图纸残缺不全，有些甚至只有寥寥几笔，根本不能知其大体。”
“下官的建议是，每一个冬官，选定一份图纸，根据自己的思维和想象将其补齐，然后大家对每一种方案加以讨论，集中得到一个最合理的方案出来，集我们一百多人的智慧和想象，那最终的结果，或许就是创作者想表达的东西。”
此人穿着蜀汉将作监制式官服，正是将作监从三品的监事——吴砀。
诸葛亮看了看吴砀，对其见解深表同意，这也是自己找他们来的原因。
“那就开始吧！”诸葛亮大手一挥，下令道。
下面的冬官们，在接到诸葛亮的命令之后，便开始认真的绘制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就几个时辰过去了。
日上三竿，晌午将至。
诸葛亮一宿没睡，在案桌前坐着打了一个哈欠。
见大家已经绘制完毕，正在认真的讨论着，诸葛亮便将目光看向吴砀，问道：“吴大人，有结果了吗？”
吴砀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犹疑道：“下官斗胆，敢问丞相这些图纸是谁人所画？”
诸葛亮连忙道：“这个你先别管，你只汇报结果。”
吴砀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方才说道：“丞相，恕下官无能，我们先前的思路完全是错误的，导致浪费了很多的时间。”
“哦？”诸葛亮皱眉看向吴砀。
吴砀信誓旦旦的道：“就在刚才，包括下官，以及所有冬官拿到图纸之后都认为，这每一幅图纸，都代表着一个未完成的某个工具的草图，我们也是按着这个方向去描绘想象的，其实这个方向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吴砀沉声道：“经过我们的仔细对比，这所有的图纸，其实都只是一个东西的某个部件。”
说着，吴砀拿出其中一张图纸，上前一步指给诸葛亮道：
“譬如这张图纸，这上面绘制的是鲁班当年创造的‘飞鸢’，也就是机械鸟，这种机械鸟可以搭载两人升空，飞至九千米高。”
“但是，制作的方法早已经失传，而且这种机械鸟到底是真是假也未可知，鲁班当年到底有没有做出来，无人知晓——这个图纸的创作者，明显是试图将机械鸟给重新造出来。”
“而这一张图纸，”吴砀换了一张图纸道，“里面有太多的齿轮，链条，原本我们都以为是某个新式的耕种的工具，但综合起来看，它其实应该机械鸟身上的某个部件，为机械鸟升空提供动力用的。”
“而这一张，”吴砀直接将这张图纸递给了诸葛亮手中，诸葛亮接过图纸认真的看起来，却仿佛并没有看出奇怪的地方，只听得吴砀道：
“这一张图纸，只有寥寥几笔，我们花了好长的时间都没有看出来它是个什么东西，经过大家的仔细斟酌和讨论，创作者想要画的东西是一艘巨大的战舰，而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点，每一个黑点，都是一个机械鸟。”
“这艘战舰之上，可以装载一百多张机械鸟，而根据机械鸟的尺寸我们预估，这艘战舰得有最少五百米长。”
嘶——
听到吴砀专业的分析和介绍，诸葛亮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