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处置方案
“请进。”
略微有些沉闷的声音自门内响起，阿米利斯闻言整了整衣襟，再次深吸一口气后，拧动把手推开房门。
邓恩的办公室并不大，推门进去正对着一扇采光不错的窗子，窗边摆放有一张原木色的办公桌，桌侧有一把皮质软垫的高背椅。
办公桌正对房门这一边放置着两张用于接待客人的单人沙发，并不算高的圆形茶几上有一套精致的青釉色茶具。
邓恩.史密斯听到开门的动静，并没有停下窸窸窣窣记录着文档的钢笔，只是微微抬头扫了一眼门口。
在看到来人是阿米利斯后，邓恩灰色的眼眸明显一怔，随后仿若记起了什么一般，停下笔，腾出一只手来开始在堆放在一旁的文件中翻找。
‘这是什么反应？’
阿米利斯暗暗吐槽，心中却不由的放松了一些，毕竟对于邓恩来说，能够被忘记的事情都可以归类为不太重要。
这样的表现，说明针对他的处理大概率会有一个好的、可以接受的结果。
当然，这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对于野生非凡者的处置有可以参考的惯例以及完整的规定。
因此，邓恩不必为此浪费太多脑细胞，所以才会有忘记的表现。
“坐。”
邓恩一边翻找文件，一边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阿米利斯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猫般蹑手蹑脚的往一边的沙发上坐好。
邓恩嘴角难以察觉的微微上翘，略带笑意的说道：“不必紧张，阿米，这并非什么大事。”
说着他抽出一份文件起身走向另一张沙发，同时说道：“当然，这也并不是一件小事。”
邓恩以一种放松的姿态斜倚着沙发靠背，语气略带调侃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圣堂的回执如此之迅速，从早上我拍发电报到中午收到回复，中间仅仅间隔了几个小时。”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补充道：“要知道，按照以往的情况，这应该以天为计量单位。”
邓恩一番话说完，阿米利斯原本有些放松的神经再一次噌的绷紧，就连动作神情都又拘谨了不少。
阿米利斯左手拇指无意识捻动，正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二，不料邓恩又开口说道：
“你的情况很特殊，阿米利斯。”
深邃的灰色眼眸加上沉稳有力的语气使得本就严肃的邓恩更添了几分压迫感。
阿米利斯不自在的松了松领口，毫无底气的小声反驳道：
“非凡者的存在对于绝大多数贵族而言并非秘密，甚至他们当中的不少人本身就是非凡者。
“虽然我没有向王室报备过，但您也不能把我当作普通的野生非凡者监控或是羁押。”
“监控？羁押？野生非凡者？你在说些什么？”邓恩愣了愣，再难维持严肃的表情。
看着对方疑惑的语气和神情，阿米利斯也一时吃不准这中间出现了什么误会。
于是两人大眼对小眼的沉默了好半天后，阿米利斯才试探的问道：
“您给我留纸条到这里不是要处理有关我的事情吗？我有调查过官方针对野生非凡者的处置方法。”
邓恩.史密斯闻言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在阿米利斯愈发焦急的神情中终于开口解释道：
“你误会了阿米，就如你所说的一样，对于那些成为非凡者的贵族先生和女士们，他们只需要向王室做简单的报备就可以。
“至于教会对野生非凡者的处置之所以严厉，只是因为他们大多来历不正，要么本身是隐秘组织成员，要么是其发展的下线。
“而隐秘组织往往又信奉着一些邪恶存在，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哪天就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阿米利斯闻言怔了怔，松了口气后问道：“那您说的特殊情况是指？”
其实他的心中此时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希望得到进一步确认。
“这是因为你的父亲，大主教席尔瓦.亚诺先生。”
听到邓恩的回答，阿米利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过往记忆中闪过的几个片段很快就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线锁链。
就如阿米利斯之前在与管家交谈时所分析得出的结果一样，13年前他的父亲席尔瓦.亚诺为求保命，散去家产。
在获得庇护的同时，亚诺家族也在事实上成为了王室与黑夜教会在一些利益上保持默契的桥梁。
而当席尔瓦.亚诺离世后，这份特殊的‘财产’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亚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阿米利斯身上。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先前会有风暴和蒸汽的人暗中接触阿米利斯，毕竟是肉眼可见的好处，两大教会没道理甘心一直看着。
至于那些夹杂其中疑似军情九处成员的人，大概是来试探，看阿米利斯是否了解有关王室的内幕。
想通这些后，阿米利斯终于不再紧张，就连呼吸都感觉顺畅了不少，他再次松了松领口，状态轻松地问道：
“那么史密斯先生，圣堂的回复是什么，您知道的，我的身份并不允许我直接加入教会。”
邓恩微微叹了口气，向后靠了靠，并没有直接回答阿米利斯的问题，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追思的神色后，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三年前，亚诺先生离世前不久，曾托付给我一件事情，阿米。
“亚诺先生说，如果你最终还是要走上非凡者的道路，请我引导你成为不眠者。
“但由于你不再像之前一样积极热衷于探索非凡领域的事情，即使是组建那个‘迷雾探索’的小聚会也只局限于探究一些历史课题，久而久之......
“总之，这其实是我的疏忽，窥秘人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抱歉。”
邓恩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关于你的身份问题，圣堂给出了两个方案。
“第一是成为廷根市值夜者小队不记录在册的编外成员，第二则是离开廷根。”
“离开廷根？”
对于第一个方案阿米利斯早有猜测，但还有第二个选择却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是的，一个相当奇怪、相当难以理解的方案，但确确实实是圣堂给出的回复之一。”
邓恩迅速收敛了先前有些歉疚的心态，语气平静的说道：
“也许是因为我保密等级与权限不够，所以才无法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当然，我猜测，这或许与亚诺先生调来廷根有所联系。”
阿米利斯揉了揉眉心，思索着轻声问道：“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史密斯先生。”
“当然，你有充足的时间去考虑，明天下午之前给我答复就行。”邓恩说着话音一转道：“这并不是我今天叫你来的主要目的。”
“啊？”
阿米利斯错愕的抬头，本以为今天的翻转已经足够多了，没想到还有一茬。
邓恩从怀中取出烟斗，递到鼻尖仔细闻了闻后，表情中有些享受的说道：
“我昨晚发现你的灵性有不正常的外溢现象，但我本身并不算十分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给你请了一位老师，一位相当专业的老师，一位资深的窥秘人。”
听到邓恩的描述，阿米利斯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名字，老尼尔。
那个有着最少15年“从业经验”的资深窥秘人，‘愚者’克莱恩在非凡领域的启蒙恩师，受隐匿贤者蛊惑而失控的老尼尔。
如果能有这位阅历丰富的窥秘人指导，不说可以快速掌握众多仪式魔法，最起码他不需要自己研究如何开启‘窥秘之眼’了。
阿米利斯墨色的眼眸中期待的神色一闪而过，正想仔细问问，不料邓恩却对他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罗珊！进来吧。”
阿米利斯疑惑的看向坐在对面的邓恩.史密斯，不清楚对方为何突然对着门口招呼那位棕发小姐的名字。
邓恩没有理会阿米利斯，只是沉声再次说道：“罗珊，我知道你在门外，进来吧。”
随着邓恩话音落下，在阿米利斯讶异的目光中，队长办公室的门把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