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太守府内外都挂上了白幡，因为找不到刘卫的遗骸，所以在灵堂只摆了一个空棺材，装上他的官服做为衣冠冢。
几天前兵败的消息就已经在城内传开了，可隔日刘耀就在城中施粥，这让城中的百姓以为是误传。
没曾想今日一大早，太守府便发出了讣告。
还好城中还有术士，刘三明亲自请了过来，为刘卫做法事。
刘耀对刘卫实在没有什么感情，不过他还是代替前身穿上的孝服，在刘卫的灵前磕了三个头。
但要让他守孝，他是一百个不答应。
“三明叔，贼寇逼近，我担心城防，府中的事宜便全权委托您了。”
刘耀找了个借口。
刘三明望着他，叹了口气。
“少主对主上感情深厚，如今主上他…少主莫要太过伤心。”
“府中有老仆在。”
刘耀愕然，看来三明叔又误会了，但他也没有解释，只是苦着脸点了点头。
刘三明以为刘耀是不愿意面对刘卫去世的事实，故意找借口想要避开。
要不然怎么会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呢？
为此刘三明亲自护送刘耀到了府门口，两人才一出来，都被外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府门外竟然来了这么多人，看他们的穿着像是一般的百姓。
“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刘耀让看门的小厮过来，询问道。
小厮连忙向着他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启禀少主，这些人都是来悼念老主上的。”
“额，父亲的官声这么好？”
刘耀诧异的看向刘三明。
刘三明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他比刘耀更加诧异面前发生的这一幕。
作为刘卫身旁的亲信，他最清楚自家主上这些年在蓟县的政绩如何，可以说毫无作为。
所以这一次蓟县附近出现黄巾贼，刘卫才会叫上刺史郭勋一起，带兵出征。
求的就是剿灭叛逆的功劳。
可惜他这个功劳没拿到，反倒是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是啊，主上的官声一向不错。”刘三明硬着头皮夸了一句，至于什么地方不错，他是一个字没有提。
“少主、刘管事，他们好像是冲着少主来的。”
看门的小厮突然说了一句。
刘三明回头瞪了过去，小厮吓的连忙低下了头，站在那瑟瑟发抖。
“三明叔，别吓唬他……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耀帮着解围，后面那话是问小厮的。
小厮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刘三明，见他冷哼一声，又连忙低下了头。
“少主让你说话，你看着我作甚，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
“是，是…启禀少主，他们说是为了感谢少主施粥的恩德，才主动前来祭拜老主上的。”
小厮连忙说道。
刘耀愕然，他还真没想到，刘卫竟然还能沾自己的光。
他转头看向门外的那些百姓，他们穿的都不算太好，面黄肌瘦的，有几个单单站在那就感觉要摔倒一般。
如果是以前，百姓根本就不会去在意一个太守葬礼，死了一个朝廷一定会指派下一个，他们的日子依旧是照常过。
可现在却不同了，城中这些百姓现在没有几个没有去粥棚喝过粥的。
如今城中的糙米的价格都已经涨到三百钱一斤了，根本没有人能够吃的起，全指望着太守府的粥棚。
所以城中的百姓都自发的来到太守府门前，默默的鞠躬哀悼。
逐渐的越来越多的百姓都汇聚到了这里。
就为了那么一碗粥。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刘耀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府中，刘三明见状疑惑的追了上来。
“少主不出门了？”
“从后门走，若是从前门出去，只怕是会引起骚乱。”
刘耀可以想象，如果自己从前门出去，那些百姓会做什么。
怕是要一窝蜂的涌上来谢恩磕头，他实在不愿意去应付那样的场景。
只是一碗粥而已……
“对了，一会您就派人去驱散他们，让城中的百姓不必前来祭拜了。”
“如今大敌当前，若是他们有心真的感谢我，便请他们在敌军攻城之时，帮忙运送滚木和石块上城墙。”
刘耀嘱咐着，刘三明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他亲自护送着刘耀出了后门，看他坐着牛车远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还是身旁府中的一个小厮叫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望着远方无奈的叹了口气。
“主上离去，少主定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才会有这样的巨变。”
“然少主仁德，定然也是主上愿意看到的。”
他不知在想什么，眼眶顿时红了些，在小厮疑惑的目光下进了府去。
就如同刘三明所想的，蓟县的城防没有什么好巡视的。
城墙上的兵丁都是刚刚招募的，此前一个个面有菜色，走路都走不稳，如今倒是面色红润，各个精神饱满了。
横刀军还在校场训练，所以担任城防的剩下的那一千人，虽然他们都是刘耀招募的，可对外可不能说是他的私人武装。
都得叫做广阳军，属于广阳郡的守备军。
“公子您放心，兄弟们都精神着呢，每隔一炷香就会派出去一个探子。”
“但凡有风吹草动的，肯定立刻示警。”
卢田跟在刘耀的身旁，堆着笑脸。
因为他之前的功劳，已经成为队率长了，不过这是刘耀私下任命的，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
但是卢田已经很满足了。
要知道不久之前他可还是贼，如今不仅每日都有八斤的白米，手底下还管着一百来号人，他感觉自己走路好似都带着风。
刘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站在城头朝着西面看去，忽然间他的视线前突然出现一阵扬起的尘埃。
远远的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传来。
脸上还带着笑意的卢田表情顿时僵硬住了，他深吸一口，慌忙的朝着四周大喊。
“敌袭！敌袭！”
周围的士兵纷纷靠了过来，慌乱之下，有些人甚至连武器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慌什么！”
刘耀故作镇定的走到城墙边，从怀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望远镜。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群身穿皮甲头戴黄巾的人策马而来，为首的几个正在大笑着，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突然间，骑兵变阵，在他们后面的骑兵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城墙这边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