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战火
凝神运转一周天，这股别扭更加强烈，好在随着真气流动，沿途区域涌现出一个个暗青色小点，或许这就是饭食掺杂的“慢性毒药”。
随着暗青色小点不断汇入，那缕妙元真气不断壮大，待到黄昏时分，顾明渊终于将体内隐患拔除干净，随即站起，对着冯保深深作揖。
“谢公公救命之恩。”
“还得感谢你自己，一分才学，九分天赋，倒也是个奇人。”
修出妙元真气，意味着计划的第一步宣告完成，为了教这家伙，冯保付出了相当于教别人五倍的心力，此刻靠着黄花梨椅背，拿着丝帕不停地擦拭汗珠。
“明日教你妙元宫的内部布局，开始走第二步。”
......
尽管丢了东厂提督的差使，可冯保依然是从三品的大太监，在皇帝心里挂了号，因此，他在妙元宫有种超然物外的地位。
他什么也管不了，同样，什么也管不了他。
凭借这个身份，冯保既可以窝在院内读书，也能光明正大四处闲逛，修行者畏之若虎的默僧对他没有半点威慑。
“干爹，您在这干嘛？”
“闲来无事到处走动，忘了事先禀告小冯公公，万望恕罪。”
“别，干爹您随意，我还有事要忙。”
“小冯公公慢走，老奴恕不远送，”冯保态度放得很低，故意用言语挤兑走义子，而后围绕主殿、炼丹房、藏经阁等地晃悠，尽管有大量默僧看守，但他只是在外围散步，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到了傍晚，冯保返回住处，将白天所得记在纸上，日日皆是如此，逐渐理清整座妙元宫的布局，以及默僧巡逻路线。
“你记清楚了？”
“回禀公公，顾某记清楚了。”
面对再三保证的顾明渊，冯保始终难以相信对方的智商，正欲再重复一遍，忽然听见外界隐约传来呐喊，
“嘿-嘿-吼，嘿-嘿-吼，嘿-嘿-吼。”
那帮官兵在搞什么鬼？
未等冯保打开窗户，一声炸雷奏响，紧接着是一连串噼啪响声，而后杀声四起，如同怒潮汹涌而来，拍击着毫无防备的妙元宫。
“倭贼！这伙人不去劫掠市镇，跑来攻打妙元宫干嘛？”顾明渊看着窗外四处燃起的黑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管那么多了，你快去藏经阁！优先找寻证据，别让大火把一切烧完了。”冯保将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塞给顾道士，催促对方赶紧出门。
“知道了。”
顾明渊用白布蒙上嘴脸，打扮成默僧模样出了门，此刻太阳即将隐入群山，红霞漫天，搭配上四周升腾而起的黑色烟柱，以及倭贼狂风骤雨的铳炮声，恍如天魔降临于世。
一路上，原本寂静有序的妙元宫乱作一团，收到许神仙的召唤，三三两两的默僧朝着主殿集结，准备领取武器殊死一搏。
呆在院落无所事事的土著修士也慌了神，像群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却也给了顾明渊浑水摸鱼的便利。
“快，都给我上，打退这伙倭贼，咱家给你们上奏请功！”十字路口，小冯公公拦住十几个道士，半是恐吓，半是鼓舞，像赶鸭子一样推搡着他们前往妙元宫的南侧主大门，
忽然，不知从哪飞来一根火矢扎在地上，吓得这伙人当场溃散，只留小太监靠着墙壁，惶惶不可终日，忽略了不远处某个步履匆匆，腰间塞得鼓鼓囊囊的默僧。
“好快！”
察觉喊杀声蔓延进宫内，顾明渊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冒险加快步伐，顺着记忆中的路线绕过主殿，穿过两个无人把守的甬门，不由得松了口气。
按照冯保先前的尝试，令牌对东侧区域的默僧无效，自己只能利用火蝙蝠引走默僧，或者攀爬两侧高约五米的院墙。无论哪个选择都有很大风险，万一暴露，无疑将是一场血战。
绕过拐角，一座约二十米高的木楼耸立眼前，朱红色的门窗鲜艳夺目，四方屋檐挂着的瑞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可能腾空而起，顾明渊短暂瞄了两眼，对它即将到来的毁灭感到惋惜。
连这里的默僧都被调走，看来许神仙的处境当真不妙。
推开木门，他拎着短斧小心跨进门内，借助窗外洒进的月光，试图在一排排书架中搜寻想要的资料，
“《抱朴子》、《道言浅说》，怎么是些流传广泛的道藏？不过话说回来，此举合情合理，毕竟谁会把隐秘资料公然摆放。”
顾明渊一拍脑门，顺着楼梯来到二层，此地布局杂乱许多，书架缺乏整理，各式书册随意摊放，他随手翻动两下，发现都是《太上妙元真经》的手抄本，不禁心生沮丧，转身朝着三楼走去。
行走间，忽然感觉踢倒了什么，他低头一看，竟是一具躺倒在地，面容扭曲的人体！
“Valhall......”
惊惧交加，顾明渊本能地发动战吼，意识到那人的身体已经僵硬，这才将吼声的最后一个音节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伸出短斧，拨开那人的头发，露出一张有些脸熟的女性面庞。
“这是？”
回忆再三，他认出了此人的身份——第一个入道，被许神仙公开收作正式弟子的土著道姑，
“入道还没三个月就挂了，看来妙元真气比我想的还要邪门。”
强忍恶心，顾明渊伸手从她怀中摸出两本书册，发现又是两本一模一样的《妙元真经》，当即大失所望，顺手丢到一边。
“等等，”走出几步，青年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捡起两本书册，施法点燃油灯，俯下身子耐心对比，
果然，起初的十来页没有异常，之后的内容开始出现一些变动，尤其是真气的运行路径，以及打坐时间、运功口诀......
“一册纸张泛黄，看上去是旧版。而另一册纸张较新，是许神仙传给我们的新版。这道姑修炼出了岔子，意识到问题不对，不知从哪找到了旧版《妙元真经》，可惜还是没能挽回性命。”
意识到越发靠近真相，顾明渊小心收好两本册子，快步下楼，朝不远处的炼丹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