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当狗杀了祭酒
宝隘口离居住的地方也就二里地左右。
原来的一个小村寨，现在已经扩大得像一个小镇一般。
而身为寨主，他的住所便是当年三老给他许诺的二进小院，就在村寨中央。
宝隘口，就是他们之前比斗的那个城楼。
山是元宝山，寨是元宝寨，隘口自然就是宝隘口了。
只是他这个寨主有点俗气，元宝寨主！一听就很缺钱，缺啥补啥。
闲扯了一路的顾南风，早已经不耐烦了，一把踹开先一步爬上主位想要夺权的憨憨，自己坐下。
等一行人落座，奉茶后，瘦猴和霍方大大方方的侍立顾南风左右，表示自己这边也是有人的。
其实一般情况下，大家不动手很难知道对方修为。
只能根据一些特征判断大致实力，例如大家都熟知的太阳穴高高鼓起，真气波动隐晦凝练等等。
所以说，瘦猴两人站着也没什么威慑力。
“明然不说暗话，说实话你们也不像有发财门路之人，说吧，来我这小地方有何指教？”
他连名号都没问，便直接开门见山。
毕竟自己也没什么名号，他们一群白莲教徒，能有什么好名号。
不说，没想到这家伙上来就自报家门。
只见其略一拱手，客气道：“在下刘柏荣，受当家人的委托，来与顾寨主商谈合作事宜……”
让刘柏荣没想到的是，顾南风对他嘴里的合作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他的名字挺感兴趣的。
刘柏荣说着说着便感觉不对劲了，一抬头，三道热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副阵势吓得他后背一凉，后庭一紧，心道这伙山贼是不是不太正经？
果然，顾南风一开口，他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刘柏荣？哪个刘柏荣？六扇门通缉榜七十一？烈掌焚琴刘柏荣？……”
其实顾南风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那就是求曲不成，杀人满门，六扇门赏格八百二十两。
一文大概相当于后世五六块钱，最近物价上涨，按五块钱来算。
一两银子就是五千，八百七十两，就算抹个零也有四百万啊。
四百万，他一个社畜一辈子都挣不下来，眼下只要拿下这个家伙，那岂不是一波肥？
“咳咳，寨主不会是对在下这区区八百两的人头感兴趣吧？”
“感兴趣，太感兴趣了……哦……别误会，我是说和贵方的合作。”
略微心虚的扭过头去，他确实是感兴趣，八百两啊，他们元宝寨一年都结余不了这么多。
还大多拿去买粮食了，他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奈何对面后台有点硬，他暂时还不想和他们大动干戈。
至于两年前的事情……那是官府做的，与他何干？
“麻蛋，果然很不正经，谁家正经土匪山贼不去劫道，却想着拿赏格花红的？”
在心里吐槽两句后，终于说出了他今日来的目的。
“寨主对八百两的花红有兴趣，不知对一万两千两的大买卖感不感兴趣？”
“嗯？你什么意思？”
“兴安（安康）府衙今年难得丰收，秋税预计可得银一万二，如何？寨主可有兴趣？”
果然，拉着自己造反来了。
这种一上来就拉自己造反的，不是想拿自己等人当炮灰，就是想拿他们当炮灰。
开玩笑，你该不会认为他们真想和你共襄盛举一同发财吧？
不过当面拒绝也不太好，这么多人指望他吃饭呢。
要是真的和这些个神经病搅和到一起，真就遭了殃了。
这两天西北真是灾祸连连，大前年闹旱灾，前年闹蝗灾，去年冬又闹雪灾。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元宝寨能膨胀得这么快的原因，听说北边靠近关中的一些山头都直接秃了，都是逃荒弄的。
可你说粮食嘛，其实江南的粮食就挺多的。
他们买到的不少粮食，一部分就是走他们这边进入关中的。
当然了，这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多都是小商家，或是跑单帮的。
要是大商队，人家根本就不鸟什么山贼麻匪。
商队里边一流高手好几人，到时候谁抢谁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山寨还要拿钱赎人。
这尼玛混到这个地步，知道的是商队不好惹，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带着货物的绑匪呢。
总之，三分天灾，七分人祸，导致原本交通不好的秦岭深处，都变得宜居了起来。
大家会发现，诶？原来不用交租交税的日子，过得这么好的吗？
如此一来，元宝寨自然膨胀，还收了不少外围。
这个时候得罪白莲教，明显是吃力不讨好。
可又不能直接跟着他们干，这明显是找死行为。
沉吟片刻，顾南风这才为难道：“不瞒刘兄，我这元宝寨看似人多势众，实则缺粮缺军械，不瞒你说，你看我这坐骑都饿瘦了，实在是做不了这个大买卖啊，我看刘兄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话间，顾南风一指憨憨，表示你看，我没撒谎的。
憨憨适时的做了个饿晕倒地的表情，可伶的小模样极为到位。
递给它一个晚上加餐的眼神，憨憨直接露出一副无力起身的模样。
完全没有之前和他这位寨主抢座位的快捷模样。
刘柏荣嘴角不由抽了抽，赶紧借着喝茶掩饰。
特么的，谁家坐骑能有你家这只竹熊胖？还饿瘦了，确定不是吃撑了？
见刘柏荣还待劝说，顾南风直接狮子大开口，声称要粮食，要装备，才方便人员训练，同时还要他们提供活动经费。
包括但不限于安家费，抚恤金，精神损失费，道路养护费等等。
直接给刘柏荣给整不会了，连忙表示这些他都做不了主，要回去请示他们当家的。
将人送走，霍方带着三老急急赶来，一开口就是老忠君爱国了。
“寨主，那姓刘的明显不安好心啊，咱们现在暂时不缺钱，没必要啊……”
嗯？他感觉莫叔的话好像哪里不对。
暂时不缺钱，所以没必要？那要是缺钱了，是不是就可以……
摆手打断其他两人想要说的话，让他们先坐，顺带让瘦猴和霍方也坐下。
呷了口茶，看了一眼众人，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本打算过了中秋就出去游历一番……”
“寨主……”
果然，他就知道这些家伙会是这种反应。
显然他事先预判了他们的预判，在他们开口的一瞬间，直接摆手打断。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山寨需要我之类的，其实也没那么需要，你们都知道的。”
见他们又要张口，一摆手，再次打断施法。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先别急，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我当然走不开。”
五人齐齐松了口气，憨憨却是叹了口气，鬼知道它是多想出去玩，自己出去又怕再次失去这张长期饭票，真是令熊纠结！
嗯……一般熊猫的智商都在四五岁小孩水平，一顿饱和顿顿饱勉强还是可以分得清的。
只听那边两脚兽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它已经懒得听了，春困秋乏，熊亦然。
“不过训练人马的事情，还是要提上日程，眼看着战乱再起，他们可能……猴子，有空把有人来这里邀请我们干大买卖的事情无意间透漏给彭捕头，或是镇安……算了，就他吧，最近留意一下元宝山周围有没有可疑人出没，特别是采药的和打猎打柴的……”
“寨主，你是说……？”
“有这个可能，毕竟攻破元宝寨，其余的他们都好收拾，说不定里边就有他们的人。”
“他们敢？”
“有何不敢？”
“……”
三天后，预想中关系近的山阳县捕头彭江没来，倒是离得近的镇安县捕头过来了。
其实一想也就明白了，彭江前年捣毁了一个白莲教窝点，带队剿灭了县城东边盘踞在金狮沟的山贼土匪。
今年考评一过，铁定是要升迁到富裕县城去当捕头的。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当上一府的铜牌捕头也说不定。
值此关键时刻，不犯错就是最好的表现。
得到消息，直接上报即可，和他们元宝寨过从甚密也是一种把柄。
顾南风也是见到这位镇安县的梁捕头，才隐约想明白个中关键。
只能说，进了名利场，便没了纯粹心。
当初那个大着胆子和自己去骗巡检司的彭捕头，或许已经是过去式了。
就好像两年前他可以说走就走，可两年后，他就连起个念头，都要考虑自己能不能走。
送走了梁捕头，负责排查周边的莫成书便过来禀报，说是在元宝山招财峰那边的缺口处，最近总有打柴的人经过。
可来的路上，明明有很多打柴的地方，这很不正常。
“知道了，你去找负责此事的魏乘风，让他时刻准备着，他们一旦选定地点，很可能会派人再次确认，顺带让猴子给大家降低一下训练量，允许将兵器带回家……顺带让你叔过来一下。”
莫成书的叔叔就是莫叔，莫叔本名莫输，于是年轻时便成了个赌鬼，逢赌必输。
因为闹事，被发配边疆，幸亏读了点书，混了个书吏这才保住性命，等来了大赦。
没过多久，莫成书便将莫叔带来。
虽说莫叔也是三老之一，那是因为他有文化，加上当初逃难之时，能活下来的基本都是年轻的。
他年纪其实也就四十左右，这两年修炼有所起色，身体好了不少。
“寨主，不知让老朽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摆摆手，让他坐下，这才道：
“吩咐就算了，你就别学候家太爷和霍家三叔称什么‘老朽’了，他们俩比你大了二十多，你还年轻着呢，事情成书都和你说了吧？”
见莫叔点头，顾南风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莫叔一听让他主持这次的入侵之战，他顿时就不乐意了。
倒不是不愿意出力，而是自觉没这个本事。
“你先听我说完，你在边关呆了十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们的战阵之法也是你教的，到时候你就把把关，让他们去操作就好了。”
训练了这么久，迟早是要见血的。
他发现这年头，人们对死亡看得比他要淡得多。
仿佛时刻准备着这一天一般，这让他在那一瞬都有些迷茫
最终莫叔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不过他却是提了个要求，让顾南风坐镇寨中，随时应对变故。
“你认为会有什么变故？”
“说不好，总感觉一切太顺利了……”
好吧，这一切似乎真的太顺利了，顺利的发现樵夫，樵夫连续来了三天，跟踪下去又发现人家真的就是樵夫……
八月初二，夜，上弦月，多云。
魏乘风紧急敲开了顾南风小院的大门。
“何以如此着急？”
“寨主，不好了，那个樵夫刚刚险些被人灭口，幸亏兄弟们机警救下了他，据他交代，他是被人收买的，每天固定到那里晃悠其实……”
“不好，你去快去找莫叔，通知下去，后山各个隘口岗哨加强戒备，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让大部队速速退回元宝寨，告诉他，如觉得命令不妥，可自发另行安排，速去！”
这边魏乘风刚走大概一炷香时间不到，宝隘口那边便传来一阵擂鼓喊杀声。
声音之大，隔着两里地都能清晰听到，刚想动身前往支援的他，出门便被元宝寨中乱糟糟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
灵光一闪，他果断下令所有人依托元宝寨防守。
原本乱作一团，想去支援的有，想防守的有，还有人想着从后山逃跑的……
这一刻，人生百态，众人众像不一而足。
不过看到顾南风的那一刻，仿佛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个个行动起来。
此时顾南风觉得，后山的通道才是最危险的，因为那边有个较为险要的隘口。
一般人很难翻上去，可对于武者来说，却是不难。
也是，容易翻进来的，都修筑了石墙，只要难的，暂时才没修筑。
一道道命令下来，元宝寨内显得竟然有序起来，烧水的烧水，煮粥的煮粥，该研磨草药的研磨草药，顺带将广场和祠堂大堂打扫一遍，准备迎接伤员入住。
“寨主，我们真的不去宝隘口支援吗？”
正当顾南风想说些什么之时，东南方向传来一阵喊杀声，离寨子不远，是莫叔他们的方向。
他们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