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片世界落下来
“简单吗？”
“对，简单！你识字否？算了，不认识也没关系，拿回去跟着图画练就成。”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丰泽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自己怀里，定睛一看，却是一本小册子，上边写着《纳气九章1.1》。
前面的字他倒是能看懂，后边的数字他也认识。
可具体是什么意思，他就有些不明所以了……
当他看向顾南风离去的方向之时，却连个背影也见不着了，无奈，只能自认倒霉。
而顾南风之所以跑这么快，主要是怕这家伙反悔。
自己又不能直接抢，山大王也要讲原则的。
回到帐篷的他，立马将东西拿在手里仔细把玩，单单从表面来看，这东西就是一块普通玉牌。
可在他重瞳的视野下，这块玉牌表面镌刻着不小细微的符文，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天然裂缝。
接下来时间中，顾南风再次将自己关在帐篷中参悟那块玉牌。
重瞳看清之后，再由铜镜解析出来。
关于铜镜对自然事物的解析，他早有领略。
当初在隐峰观中看到的那一幕，他猜测就是铜镜在解析对面战舰的能量构造，然后才有了那龙舟的惊天一击……
至于后面他不认识的字，以及植物的生长之类的。
在铜镜的帮助下，更是看得清晰……
那些东西都不在话下，这小小的玉牌……
大致只花了他十多天时间，便将镌刻在上边的符文给全部解析出来。
那些符文基本上都是关于硬化、封印、存储之类的。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传说中修士的书籍——“玉简”。
可惜，这东西貌似需要特定的口诀，或者说是“密码”，反正他感觉自己虽然炼神步入正轨，依旧无法解读里边的内容。
倒是不断的使用重瞳，自己的神魂貌似又强了不少。
连续这么多天高强度工作，竟然没有被铜镜榨干。
相比于两个月前，可以说得上是巨大进步了。
五月初五，端阳，夏至一天，正是这一年中阳气最盛之时。
不知老天是否冥冥中自有感应，当天竟是烈日当空。
朝廷大军没有发动进攻，可叛军却是反击。
西边的黄金峡，东边的饶峰关，还有南边牧马河与汉江交汇处的回龙湾山寨。
三地相隔百里，却在巳时左右，几乎同时发动攻击。
无数老弱高呼“无生老母……”如潮水般冲大军营地，犹如浪花拍岸，溅起一朵朵血色浪花。
海岸却是任由浪花拍岸，依旧岿然不动。
正闭关研究新得符文的顾南风，同样被这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惊动，站在帐篷顶上举目四顾，尽是冲杀人潮，入耳所闻，全是杀伐之声。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下意识的，他打开重瞳仔细观察。
却见周边山中，隐隐间有符文流转，将此处与山头上的饶峰关连接。
丝丝血气缭绕飞向饶峰关方向。
不多时，一股压抑之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就好像天上……有了一片天……
豁然抬头，在重瞳的视角下，天空中真的有了一片“天”。
山鸟鱼虫，走兽飞禽，这或许不是天，而是一片新的世界。
不过这片世界，却貌似充满着诡异与不详，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随时随地都能爆发一场冲突。
在那片世界里，羊吃了狼，树吃了老虎，一棵草将一头狮子瞬间切片……
不远处，一道粗大的冲天血柱化作通天之链，将这片世界牢牢锁住，同样的血柱，在西边，以及西南边同样显现。
随着血气注入，那股笼罩那片世界的诡异气息好似正在消退。
表现在正常视角下，就是天空忽而被罕见的黑灰色云层遮蔽。
先是遮天蔽日，而后便是缓缓变白……
不知何时，玄崇出现在顾南风身边，遥望天际的同时，不由喃喃道：
“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真是小看他们了！”
这句话很耳熟，好像出自《黄帝内经》，不过用在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何解？”
知道他可能不太明白，玄崇耐心解释道：
“今日乃是端阳节，地气升腾之日，亦是夏至日，天之阳盛之时，加之战意沸腾之血，形成天地人三才之局，又以此消弭洞天魔气，乃三阳开泰的运用之妙……”
沉默片刻，他大致是明白了玄崇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那方世界，其实是一个洞天。
而洞天中那些生物，之所以会有那种表现，乃是因为魔气侵染所致。
白莲教此举，算是顺了天意，替洞天消弭魔气……
顾南风越想越觉得别扭，越想越感到气闷，不由脱口而出道：
“那些百姓岂不是活该就这般被献祭？”
或许是听出来顾南风话里的不善，玄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没人在乎那些人的死活，白莲教不在乎，朝廷不在乎，他们在乎有什么用？
要不是他和顾南风相处几个月，恐怕都会骂他一声“迂腐”。
古往今来，有谁会考虑这个问题？
或许知道自己用这个问题来质问玄崇，确实是有点过分。
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对玄崇道：“抱歉，是我孟浪了……以后，不会了……”
确实是孟浪了，安静了这么片刻，他也算是想明白了。
没有相应的实力，却有着泛滥的正义感，良好的教养，在这个不把人当人的世界里，是走不远的。
虽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以后不会对他吼，还是不会再说这种话。
不过玄崇感觉得到，这一刻，眼前之人变了。
此时的他，目光中算是彻底告别了那一丝清澈，越发沉淀，宁静……
玄崇有一种预感，他恐怕再也回不到以前随性洒脱的日子了……
张张嘴，本想安慰一番，临了却是拍了拍他肩膀：
“元宝道友，看开些吧，红尘大网，束缚众生，天道之下，你我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的虫豸？”
“呵，身不由己，己不由心，己不由心，身又岂会由己？玄崇道兄，我决定了，日后定要布武天下，给天下人一个由心选择的机会！”
此刻的顾南风，好像在发光……
然而玄崇道却是摇道：“天下大变自今日始，日后你我恐怕自身都难保，若有一日……道兄可去楼观台找我……”
还未等顾南风问明白天下大变是什么意思，却见原本灰雾遮蔽的天空猛然放亮。
仿若天地为之一轻，进而山风袭来，流云飘散。
天空中忽而出现一方似真似幻的祥和世界。
里边山野娴雅，白云悠悠，彩虹高挂，鸟语花香，好一处世外桃源之景，让人忍不住悠然神往。
世界依旧是那方世界，可和顾南风之前看到的，却是大相径庭。
可这景象仅仅持续片刻，那方世界便再次隐入空中，消失不见。
唯有彩虹高挂，证明他们方才所言非虚……
而他和玄崇在望天之时，殊不知有人从他们帐篷边上走过，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逆贼退了，逆贼退了……”
一声声高呼传遍营寨，正当朝廷大军想要追击之时，脚下突如其来的一阵轻微震动引起了顾南风两人的注意。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玄崇立马盘膝坐下，摆出五心朝天的修炼状态。
见顾南风还在发呆，不由提醒道：
“别愣着，西城洞天复苏，正是突破先天的大好时机！”
提醒了一句后，也不再管他，自顾自的闭目开始运气调息。
顾南风虽然不太明白，却也知道好歹，随他一同就地盘坐在帐篷之上。
手里却是悄悄召唤出铜镜，准备记录画面留待推演所用。
同时半开重瞳，让一只眼工作，另一只眼睛保持正常状态。
刚做完这些，地面震动越发明显，追击的军队也放弃了追击，乃至山间的风，天上的流云，感觉都清晰了许多。
随着大地不断震动，在重瞳视角下，一点点荧光开始从地下冒出。
“这是……”
顾南风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当初创立《纳气九章》之时，吸纳的那种天地能量。
只不过当初稀薄异常的好东西，现在浓郁了不下十倍。
还以为他不知道，玄崇不由皆是了一句：“此乃天地灵气，好生运转功法，感悟天地，先天近在眼前……”
言罢，彻底入静。
顾南风也不矫情，赶紧入定，体悟天地与己身的变化。
几乎与此同时，大帐之中，张希孟以及圆珐和尚震惊中带着点了然，一时间却又有些接受不能。
两人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世子朱资铣，仿若早有所料一般，轻掸衣袍，笑道：“张少侠，圆珐大师，机会难得，还是尽快入定为妙……”
两人如梦初醒，对视一眼后又快速分开，目光齐齐看向朱资铣。
见他一副温润微笑模样，赶紧行礼后，退出中军大帐。
期间地震依然不停，可对两人影响却是几近于无……
望川寺，大殿之中，地动使得墙面破裂，屋顶瓦片簌簌而下，乃至那巨大佛像，都开始开裂脱落。
然则这些碎石瓦砾，在落入大殿中央之时，尽数被一个如同莲花般盛开的真气罩弹开。
真气罩由五人共同完成，圣女居中，四大金刚护法分别落座四方。
五人修行五种不同功法，横跨儒、道、佛、巫四种不同内力。
却能被中间的圣女吸收炼化，然后再一一返还。
如此往复，使得真气罩看起来便有四种不同颜色整齐不停往返升降，让整个真气罩看起来就像一朵即将盛开的莲花般光彩夺目。
五人便在这真气往返中，真气越发凝练，气势越发雄浑……
不过身为四大护法金刚，且即将如愿以偿突破先天的贺持虎四人。
脸上却丝毫不见欣喜，反而一个个脸色难看……
果然，这世界上就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
通过此等方式突破先天，那他们日后就会被圣女克制得死死的。
此时此刻，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四大金刚护法几乎代代都能突破先天，却是没有一个圣教叛徒了……
一时间，他们心中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正如玄崇所言，天下大变自今日始。
回龙湾战场南边三十里外的主峰之上，一名背剑老道傲立上头，正与两里地外的一人对峙。
而他身侧不远处，正有两名负剑年轻道人盘膝修行。
东边，西边，和北边……像是约好了一般，总会冒出一些平时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不露面的先天高手。
一个个的带着后辈恰巧来到这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修行。
又恰好有一个路过的先天高手，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修行……
持续的小地震，持续了一下午，外加一个晚上。
顾南风是被身边冲天而起，而后又一闪而逝的气势给惊醒的。
再扭头看向玄崇道人之时，他发现自己的重瞳看不透他，却依旧可以看到半空中漂浮的灵气。
一瞬间，他心中有了明悟，脱口而出道：
“你突破到先天了？”
虽然玄崇拼命的想要表现出一副冲虚淡然的模样，可不断上翘的嘴角，实在是有点压不住：
“咳咳，侥幸，侥幸，略有所得，道兄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这点他倒是没说错，顾南风确实是差不多快突破了。
准确来说，他已经把握住之前玄崇说的“先天一窍”所在。
理论上来说，只要把握住“先天一窍”，就能引天地灵气罐体，直接突破先天。
可问题是，他积累不够，完全无法凭借自己的真气，接引天地灵气罐体。
也就是说，他卡在积累这一关上了，据他推测，至少还需要大半年的打磨才行……
“哎……我还是差了点，比不是玄崇道兄……”
唉声叹气，引来玄崇好一阵安慰：
“道友还年轻，弱冠之年能有此般修为者，放眼天下能有几何？”
要是玄崇知道，这厮只是打了五年公元太极拳，就被动修炼到二流。
正式修炼三年，就差点突破到先天境界，不知道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