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归巢

那晚我去上班了，姐妹一个人在家，凌晨近四点我回家打开门，发现她的卧室还亮着灯。原以为她睡觉时忘记了关灯，谁知她并没有睡着。见我回来了便起来同我唠嗑了，她说总听见外面有声音，她睡不着，甚至故意在房间里发出点声响想警示“别人”。我说她太紧张了，小区楼层多，外面有人路过或者是风吹动一些东西都可能发出响声。我安慰她说快睡吧，我在呢。虽然姐妹是同我一起生活，但大多时间里她都在附近的亲戚家住，偶尔回家一趟也是连着好些天。

很多时候我感觉这里是我的家，却只是姐妹的驿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不害怕走夜路了，不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感觉，以前夜晚一个人待在家里是会害怕的。原本一切都很好，可还是会有的时候精神紧张到出现幻觉。太讨厌这种感觉了，对一切保持警惕之心，就好像时刻紧绷着一根弦，可总觉得这根弦即将断掉。那晚凌晨三点骑着单车往家赶，两个纹身的男士一路紧跟。我在途中设想过很多可能性，也试图安慰自己他们恰好和我同一条回家路线，可我还是在到了小区路口后径直路过，围着那条路绕了一圈甩开他们。

其实我并不害怕，我没有一丝的忐忑和畏惧，我却在心里盘算着各种解决问题的方案。深夜路过街道时难以避免被那些疯疯癫癫的男生吹口哨“打招呼”。好像夜里的人变少了，人性的恶意便少了许多的约束，真的极其讨厌这样的嘴脸及姿态。为了给工作增加效益我同意从白班转到夜班，为了能睡个安稳觉我深夜往家里赶。

可即使我为了生活放下姿态，我还是不幸的踩坑，老板克扣工资的时候我甚至都懒得同他纠缠，举报投诉赶着找下一份工作。

那天那么不凑巧，我刚好失业待在家，麻麻就问我工作怎么样。我瞎扯了一堆不存在的听起来还不错的东西。麻麻还是说我长大了变得不听话了，那一刻突然有好大的委屈。我突然感受到了过往我只听闻过的生活压力，突然我也变成了以前只在电视中见过的为下月房租发愁的人，但这一切我一点都不愿说给家里听。在他们反对的选择上，我应该为我的选择买单，并假装这一切都还不错。

那一刻，我也好生羡慕我的姐妹。

即使她也有她的烦恼，可她可以和家里一起商量，她的父母支持她的选择，会关心她做事的进展。突然间，我好像意识到我的父母许久没有关心过我做一件事的情况。我好像确确实实在他们心里成为了一个大人，可在我做出的选择上他们却永远觉得我是个小孩。我很难过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究竟在为什么难过。但我唯一确信的是，无论再大的委屈，再困难的事情都没办法击退我，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的。

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的终点从来就没有缩短。我也知道，人生漫漫长路会有很多的坎需要迈，生活对我的考验其实刚刚开始。生命有如渡过一重大海，我们相遇在这同一狭船里，死时，我们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奔前程，而成长就是将你哭声调成静音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