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叛逆信仰

“尝试了一丁点诅咒影响，我大概能猜测出顶着诅咒登上乐园岛会变成怎么样。”朱诺靠在椅背上，摸了摸锁骨位置的刺青，那里和最初看到时相比发生了明显的颜色改变，那些青黑色的纹路色泽亮了一点，中心的深色区域泛着可疑的绿光。

“没有我，你是不行的，雅莉丝。”朱诺的小腿在椅子边缘晃动，脸上出现十分臭屁的表情。暗精灵装模做样地闭眼点头，“嗯，我决定了，到时候和你们一起去乐园岛看看，用我打工五十年攒下来的假期。那可是带薪假期哦，很厉害吧！”

朱诺斜眼瞧着雅莉丝，像是在炫耀什么。看到这个初中生毫无反应后，朱诺将期待的目光转向沈缘。

契魔者轻轻鼓掌，这让朱诺脸上带笑，如沐春风，看上去舒服极了。她身体后仰，抬起双腿试图将脚跟放在办公桌上，朱诺尝试了几次，都因为腿短没能做到。

“总……总之！格蕾蒂丝的请求我收到了，等你们要开始计划的时候，打电话通知，我会及时赶到的。你身上的诅咒已经解除，短时间内只要不再和人讨论核辐射的话题就不会再次中咒。我在你脖子上留下了暗精灵咒印，那是在短时间内会将其他诅咒转变成刺青在你身上生长的种子。啊，刺青也不用担心，只要短时间里没有诅咒补充，多多洗澡就可以消失的。”

“谢谢。”沈缘站起身，对朱诺伸出了象征友谊的右手，“那个，我该去哪里缴纳解咒费用呢？一楼服务台吗？”

朱诺看向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她盯着那只宽大的手掌思索一秒，两眼一亮，从抽屉里拿出糖果放在沈缘的手心。

“我的值班时间是在下午，所以现在不算上班，几秒钟的解咒还要写十几分钟的报告，麻烦死了，就算你免费好了，看在雅莉丝妹妹的面子上。”

朱诺大度地撩起短发，扇动手掌像驱赶蚊蝇一样让两人离开她的办公室。

站在门外，从沈缘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没有关门的办公室内，当两人暗精灵的视野中消失后，朱诺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按摩床旁边抱起小板凳，搬到自己椅子旁边，接着上椅，将两腿搭在板凳上。接着，办公室里再度传来暗精灵愉快的笑声。

沈缘看向手中的糖果，对身边的雅莉丝说：“除了更孩子气一点，她给我的感觉不坏。”

雅莉丝疑惑地转头，她还是没有习惯乌托比亚对于精灵种的不良风评。

“朱诺本来就不是坏人，只是烦人。”

“她还给我免了医疗费。”沈缘替她维护一句。

雅莉丝无奈地叹了口气，凯林迪尔的评价还在证明他的正确。

“你是被格蕾蒂丝请来协助我们的人类，朱诺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暗精灵虽然和其他精灵分支合不来，但我们仍是一家人，在乌托比亚会互相帮衬。守望者里的其他族人身上，你也能看到那些被暗精灵赋予的刺青。”

沈缘捏着下巴，想到了塔尔斯街区站岗的那些大哥们，他们肩膀上的刺青，现在看来都有些熟悉，之前沈缘还以为那些刺青是代表守望者身份的标志。原来那种纹身其实是类似拨火罐一样治疗行为留下的痕迹。

“我一开始还以为那是精灵之间的流行文化，因为，那确实很酷。”如果不是一二十个精灵猛士站在一起压迫感太强，也许那种荆棘刺青早就在别的叛逆少年圈子里流行开来了。

“你那样理解也没错。”雅莉丝说，“我们也很惊讶在这个世界居然流行着像是暗精灵咒文一样的文化，像是一个有趣的巧合。擅长解咒的暗精灵似乎在乌托比亚比其他精灵更受欢迎一些，这和她们在精灵之乡面临的情况截然相反。所以，暗精灵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比其他精灵都要强，来的族人也会更多些。”

沈缘回忆了一下。

“我在守望者里似乎没有看到暗精灵的身影，在乌托比亚的暗精灵真的更多吗？”

“因为暗精灵很早就背离了女王。她们宣布自己不是女王的附庸，否认身为永恒树之子的身份。”

沈缘慢慢消化这有些劲爆的消息。

“但你和朱诺看上去关系融洽。”

雅莉丝回答。

“族群的对立并不能代表我们的私交，无论是我还是她都不需要代表一个族群存在。更何况，暗精灵毫无疑问就是女王的子民，叛逆的孩子也没有赶出家门的道理。”

沈缘和雅莉丝离开第一人民医院，守望者的专车正停在停车场。沈缘拉开车门，恭送他的公主殿下上车，这个过程中他们有关叛逆暗精灵的话题一直没有中断。雅莉丝·露娜是一个热衷于收集知识喜欢读书的精灵少女，向一个人类介绍自己的族群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暗精灵背离女王族系的原因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是那些老问题，宗教差异、文化差异，外貌差异。大部分精灵都信奉着永恒之树，信奉树的半身，我们的母亲，精灵女王芙蕾雅。她是神权、王权和家长的共同体，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是，暗精灵不知什么时候捣鼓出来了一个黑暗圣母的信仰，她们认为作为树的半身，象征永恒生命的精灵女王之上还有另外一位神明。就像黄金黎明到来之前的死寂黑夜，孕育生命的黑暗大地，暗精灵认为有一位象征黑暗和死亡的原始母神生育了精灵女王，理所当然的，这位黑暗圣母的肤色和暗精灵相近。”

“所以那些暗精灵自认为是女王的姐妹而不是子女，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受到其他精灵种族的共同抵制。许多精灵族群都和暗精灵不和。”

就像是异世界基督教和天主教。

沈缘的手指轻触嘴唇。

“在我们的世界，天主教和基督教同时存在，还没有发动圣战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信奉的主都没有亲自下场指责另一方的错误。如果是已知存在的精灵女王，她只要说一句话，应该可以轻松化解你们和暗精灵之间的问题。我相信这一切在上帝眼中不过是一场闹剧，当然，这个世界的那位主，按照他的信徒为他出的那本书，会采取更直接彻底的处理方式。”

雅莉丝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画面，最后说了一句作为这次话题的结尾。

“落叶捎来了讯息。”

“她首先是一位母亲，包容一切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