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叶兰！扬扬是你的亲儿子，我以为你再不喜欢扬扬，可始终是他的妈妈，你是在乎他的。”

“可是我错了，你一点都不在乎他，你只在乎萧成！”

“萧成的托付？是你主动要求照顾萧大宝，又不是萧家求你的，人家只会觉得你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啪——

左脸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但这点疼痛比不上我心里的痛。

“我愿意给大宝吃好的穿好的，你管得着吗？顾铭，你怪我偏心，怪我害死了扬扬，行啊，你现在就杀了我一命抵一命好了！”

叶兰举着菜刀从厨房里跑出来，不由分说地把刀塞进我手里，拉着我的手在她脖子上比划。

一副胡搅蛮缠的泼妇样。

当啷——

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鲜红的血滴在刀面上。

一滴、两滴——

逐渐汇成丝线。

叶兰怔愣。

我垂下右手，任凭血液横流，心灰意冷。

“叶兰，我错了。我不该爱你，不该明知你有心上人却还和你结婚。不该对你事事顺从，为讨你欢心对萧大宝无微不至，却忽视了扬扬。”

“萧大宝有你的偏爱，有我的讨好。扬扬有爹有妈，却什么都没有。他选我们做父母，真是倒霉极了。我们都是害死扬扬的凶手。”

我看了叶兰最后一眼，惨笑着一步步离开。

“扬扬，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

叶兰没来由地心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心上剥离。

她很想挽留，但长期的强势和高高在上让她学不会说软和话。

“顾铭，你今天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

我身形一顿。

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扬扬没了，以后就更没有回来的必要。

我去城外看了扬扬。

几天前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孤零零地躺在小土包里。

我把烧鸡放在地上。

吃吧，吃吧，两个鸡腿都是你的，再没人跟你抢了。

我陪扬扬说了很多话，转眼间天就要黑了。

我不舍地看了小土包一眼，转身离开。

路过结冰的湖面时听见孩童的呼救声。

我想都没想就脱了棉袄跳下去，奋力向孩子游去。

一番挣扎后，我用尽所有力气把孩子送到冰面上。

随后脱力，任由自己向下坠落。

湖水好冷，冻得人想睡觉。

也许梦里就能看见扬扬了。

我这样想着，缓缓闭上眼睛。

“小铭，醒醒，起来吃饭了。”

熟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有人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睁眼，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

“妈知道你跟着办你爷的后事辛苦了，但人是铁饭是钢，吃了再睡也不迟嘛。”

我灵光一闪，腾地坐起身来。

爷爷的后事？

我想起来了！

前天我收到爷爷去世的消息回家办丧。

昨天忙完回家栽在床上睡大觉，一直睡到今天。

今天，今天几号？

我抓住老妈的胳膊，急切地向她寻求答案。

“今天是腊月十三啊，你睡昏头啦？”

是了，腊月十三，就是扬扬死去的那天。

而前世的我，在家休息了一天。

腊月十四回家，迎来儿子的死亡。

我如此幸运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次我一定要救下扬扬好好弥补他！

我翻身下炕，手忙脚乱地穿上棉衣棉裤，抄起围巾夺门而出。

身后传来我妈的挽留声：“去哪啊，还没吃饭呢！”

“我有急事先回家，过年再回来看你们！”

我卯足了劲儿奔跑着，冷风打在脸上却凉不了一腔热血。

自行车转公交车再转自行车，终于回到那条熟悉的小巷。

推开院门，家里静悄悄的。

我暗道不好，径直进了扬扬的房间。

一摸，炕上冷冰冰的，扬扬却烧得小脸通红。

我来不及多想，用大衣裹住扬扬，抱着他往医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