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4.下手

三天后海龙股份停牌，发出重大资产重组公告。海龙股份拟以现金支付的方式收购计控科技51%的股权，交易完成后计控科技将成为上市公司的控股子公司。本次交易有利于海龙股份在多点数据采集、监控的技术领先地位。由于可能会影响股票价格，所以海龙股份停牌，停牌期限未知。

三天后海龙股份发出公告：根据公司经营发展状况，公司上一年度利润分配及资本公积金转增股本预案为：公司上年度不进行利润分配，不送红股、不以资本公积金转增股本。

这两则消息把乔总的计划给打乱了，他明白对方开始对他进行绞杀。从效果看第一则公告断掉了他卖出部分海龙股份的机会；第二则公告断掉了他靠分红送配进行资金还本付息的机会。他知道如果他要是公司第一大股东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由于没有成为控盘者所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凸显了出来，由于不能交易，不能送配海龙股份已经是一个只能看不能用的资产；他的另外两只股票只有椰星股份是很干净的一只股票，股票没有做过抵押，还完全部的借款，已经是自有资金持有的股份；而另外正德股份则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这只股票背负着所有的债务，归还本金、利息，抵押贷款等等所有的脏活、累活全是由他来承担。这次海龙股份的收购中有90亿的资金是用抵押正德股份去获得的，加上这只股票本身欠的购买本金和利息，已经让这支股票不堪重负了。

乔总原来设想收购海龙股份后凭借着三只股票的分红配股，可以轻松地解决正德股份本身借款、利息和海龙股份融资融券的利息，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要用两只分红配股填补两只股票的窟窿，并且海龙股份的持股比例还会逐年递减，这使他的压力突然变得很大。他现在有一些犹豫到底是继续坚持，还是卖出或抵押椰星股份来弥补漏洞，再或者听从弃人的建议减少对海龙股份的持有呢。现在乔总和陈俊必须商量出下一步的方案。

两天后的上午，乔总来到了弃人公司，他到公司门外才和弃人联系，电话里说需要和弃人谈退出收购的事情，并告知已经在办公室门口。弃人听完乔总的话很热情的说请他稍等自己马上出门接他，随后挂断了电话。弃人把事情和老程说完后，就出门接乔总。两人相见后互相问候，弃人便把乔总请到了会议室。

很快谈话就进入了收购的主题。弃人谦虚地说道：“乔总多谢您能来找我谈收购的事情，之前我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奉公行事。其间可能对标靶公司有一些伤害，请您不要生气。”乔总笑了笑说：“哪里，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您控股的手段我现在是甘拜下风，放心我不会太生气的，就算把标靶公司全赔了，我个人资产还有十个、八个亿，够安稳度过下半生的。”弃人听完他的话，不无赞赏的恭维道：“还是您有远见！不过这次洽谈应该都是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把海龙股份的刘总请过来。大家坐在一起谈谈，这样更正式一些，也更利于事情的解决。”

乔总用征询的口吻说：“这次海龙股份的收购我们确实是失败了。现在把刘总请过来我们一起谈更好，大家都能谈开，我也能知道海龙股份的条件。另外我还有些私事想和您谈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先谈，如果这不符合规矩，那和刘总谈完之后我们再单独谈也可以。”

这时候姑娘把茶送到屋里，弃人谦逊地回答道：“那就先聊公事再聊私事，您稍作我马上和刘总联系。”弃人就到室外和刘总联系去了，五分钟后弃人回来，告诉乔总刘总很快就过来，在乔总的要求下弃人带他到公司各处参观，半个小时之后刘总赶到。于是三人来到会议室开始详聊。

会议室摆放的是个圆桌，三个人围着圆桌坐下，每人坐在一边，办公室工作人员已经把凳子摆好，放好了茶水，还有笔和纸摆在每人的位置上。弃人先介绍道：“刘总，今天乔总来找我想谈一下关于海龙股份股权收购的事情，乔总已经确定不再收购更多的股权，希望双方可以坦诚地达成一个都认可的条件。我认为把您请来双方直接面谈，可以更快解决问题，达成共识，所以就把您请来了。”刘总心里暗自高兴，心想：这个麻烦终于可以解决了，但表面上还是镇定地听着弃人说话。

这时候乔总说话了：“刘总这次收购的事情给您造成麻烦，非常抱歉！本想从您公司挣些钱没想到用力有点大，不过刘总还是您有魄力，请了弃人这样的专业人士，我甘拜下风。”弃人想：乔总这么低调求和，可以看出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的资金压力估计不会太轻。否则不会这么轻易低头。这时刘总回答说：“乔总您投资我们的股票，我非常欢迎，但是您想对公司进行实际控制，这是公司管理层不同意的，我认为您应该减少股票持有量，达到公司管理层认可的数量后，我们非常愿意您继续持有剩下的股份留在公司。”

听完刘总的话后乔总开始放出放出干货，他说：“刘总您看我现在手里有您公司47.23%的股票，如果我卖掉17.23%，只保留30%的股份是否可以？”弃人暗想：乔总这是在给自己谋求可以继续冲高的利益，保留30%的股份，如果有一天乔总想拥有海龙股份的实际控制权，那么他可以迅速购买所需的股票，这对海龙股份的股权存在很大隐患，应该让他放弃这种想法。

于是弃人强调其中的厉害关系，说道：“乔总30%的持有比例太高了，首先这个比例对海龙股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第二您现在的资金压力不会小于200亿吧，抵押和融资融券200亿股票每年的利息至少需要十个亿，如果您卖出这么一点股票，对您的还款没有太大的帮助啊！”

乔总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我有200亿的抵押款呢？弃人看出乔总内心的紧张就说：“我研究了您这几年收购正德股份和椰星股份所有的报告，包括您前期资本聚集的相关资料，还有这两家公司的历史分红，到目前为止您从这两家公司得到的分红扣除开销也只有40亿，另外我计算您还有60亿~80亿购买之前两只股票的款项没有还完，再加上您本次购买海龙股份，又进行了抵押贷款和融资融券共计120亿~140亿元，所以我推算您的本金还欠200亿左右。我觉得您的压力有这么大何必还要强求留下这么多海龙股份的股票呢。”

乔总反问道：“您确实专业，不过您怎么能确定我没有别的业务挣钱呢。”弃人肯定地说：“马克思说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您操作的都是十亿、百亿地金融业交易，比任何行业挣钱都要快，而且是合法不用冒风险的。您一直从中获利，那您怎么可能去看上其他辛苦行业呢？从以往您的收购案看，就算您使用了外援，按您历次使用外援统计，每次资金都是不超过几亿元的。”就像行业内常说的：任何金融行业的操作到最后都是心理战，在了解了自己，也了解敌人心理的情况下弃人正一步、一步击碎乔总的心理防线。

弃人的话说完刘总就说话了：“乔总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才能确定您真的停止收购呢？”刘总的顾虑是有原因的，如果解除了对标靶公司所有的束缚，乔总又开始疯狂收购，怎么办呢？刘总说完气氛有一些尴尬，会议室一片安静。乔总觉出了刘总的顾虑想了一下开口说：“刘总您不用顾虑，我可以先签一个协议，确保不再收购。”

刘总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这还需要听弃人的，所以把目光转向了弃人。弃人考虑了一下后对乔总说：“乔总的提议是很好的，但是这么大的收购案，签一份协议怎么可以让大家放心呢？乔总是不是应该有更进一步让大家放心的方法？”乔总反问道：“关于这些方面，我不如您专业，您看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们双方都满意。”

乔总又把球踢了过去，他想这样踢过去后还能给自己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弃人也明白这一点，但是这个球还是要自己踢回去，首先要给对方一个基本的框架，其次给对方一个警告，防止对方中途变卦。

弃人看着乔总说道：“我们来做一个笼统的分析，您现在可用资金应该不多了吧，如果您需要钱是不是还得融资融券或者抵押？我认为您面临最大的问题不是留多少海龙股份的问题，而是解决你现在资金缺口的问题。咱们现在算一下你目前的资金缺口。”

弃人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白板笔在上面写了一个200又写了10。接着说：“200亿抵押贷款和10亿利息的问题，现在你的海龙股份被锁死了，这160亿你是拿不出来的。其中有120多亿借款资金和利息您是必须要还的，由于这笔资金您无法用卖出海龙股份的方法得到，也不可能短期内得到海龙股份的分红、配股，所以解决这笔资金和利息的担子就只能回到正德股份和椰星股份上了。”

然后弃人转过身继续说：“正德股份尚未还完本金大概是80亿左右，如果您没有收购海龙股份，您可以使用这两家公司的每年分红还清这80亿的本金和利息，但是如果您用这两家公司的分红还200亿本金加利息就困难多了，即使您今年还了一部分明年怎么办，我想海龙股份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停牌，可是购买海龙股份的本金和利息是不会停牌的。”

弃人又在黑板上写了正德股份，中间画了一条竖线两边各写了50%，然后说：“就算200亿里有120亿是用正德股份抵押的，就算200亿里，那么0.65放款率来算，您用了价值184亿的股票来抵押贷款，才可以贷出这些钱，也就是说您的正德股份只剩50%可用抵押贷款或融资融券的使用量了。如果这个时候您的股票遇到一些什么危险，比如说有人想改变正德股份的股权结构，您是否还有钱去阻止对方？可以确定对方如果有这种想法所持资金不会小于您的持有资金量。”

弃人又在白板上写了30%和184，接着说：“乔总，您觉得如果有一些资金要改变正德股份的持股情况，那么他们会拿多少钱来，一定不会小于总资金量30%。您的正德股份还有32%股份中的1/2可以使用，就是184亿元，但是当您的资金用完后，就只能用耶星股份换来资金，这样的话您所有的阵地都不会稳定。您的帝国可能瞬间就会被别人冲击得支离破碎，资金链随时断掉，所以我建议您稳扎稳打，先把所有欠的钱都解决掉。没有估计所有资金安全和过度激进是您的短板，您凭借着才智已经挣到了现在这么多的资产，何必为了海龙股份冒这么大的风险呢？况且如果您在保护所有资金安全的情况下持有15%的海龙股份，您照样可以分享海龙股份15%的红利，这对很多人来说也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了。所以我建议您先把阵地稳固下来，然后才能再求发展。持股15%是我本着双方安全的基础上评估的，还需要刘总的同意。”说完后弃人回到座位。

听到这里乔总心头一紧，后背有些发凉，他不是莽汉，之所以孤注一掷地进入海龙股份是他看好海龙股份的未来，还有海龙股份现有每股净资产、资本公积金和未分配利润的丰厚，用这些钱加上正德股份和椰星股份的分红、配股足够替他偿还购买成本的，没想到海龙股份被封住，他的资产如同三脚架断了一条腿岌岌可危，弃人说完后他才发现不光如此，如果突然杀出一个对手他的整个金融帝国将会有轰然倒塌的危险，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上微微有些冷汗冒出。

他清清嗓子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如弃人有先见之明，我也曾考虑过海龙股份两到三年之内不分红，当初我还以为可以扛过不分红时期，大不了卖出股份还本金和利息，但是听了您的分析我确实觉得风险太大了。所以希望刘总看在我负荆请罪的情况下允许我们保留15%的股权，其他的股票我可以在不影响股价的情况下卖出或转卖给您。”

刘总心里暗喜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但是对方持有股份的事还是要回公司问一下，按弃人的估算，15%应该是双方都可以认可的安全位置。

乔总的话音打断了刘总的思绪，乔总继续补充道：“刘总，弃人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拜托二位，如果太快卖出之前持有的股份，肯定会损失一部分资金，为了减少损失我有三个请求，一、今天和刘总谈判的事情暂时不要发出消息，日后咱们共同拟定消息后再发出；第二，希望刘总可以尽快复牌，这样我才更容易将股票卖出；第三，请弃人老弟帮我想个办法，让我减少一些损失。当然这是有偿的，从现在的价位开始计算。多出的资金10%到20%的资金归弃人老弟所有，如何？”

弃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提醒刘总说道：“刘总，刚才乔总说他们同意卖出32.23%的股份，继续持有15%的股份成为您公司股东是否可以？”刘总回答说：“乔总继续留在公司当股东我没有意见，但是比例我还要回公司问一下高管们的意见。可否有一个比较好的方法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因为乔总毕竟是大鳄级的人物，所以有一个双方都能放心的方法会更好一些。”

弃人对刘总补充道：“您说的这件事我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另外乔总提出的不发出消息，尽快复盘这两条您看是否可以满足？”刘总回答：“这两条我没有意见。”弃人转头看着乔总说：“乔总您看这两条刘总同意了，但是所有步骤也要按照证监会的规定进行。”

此时，办公室的姑娘进来送水，乔总马上接过来把水倒进茶壶。又分别给弃人和刘总倒茶，两人赶快礼貌性地用手扶杯子，然后点头表示感谢。最后乔总才给自己倒上，之后把壶给了姑娘，表示感谢后，转身继续聊了起来。不过这倒茶和谢谢，确实让刘总和弃人产生了好感，这种言行和身价配在一起至少证明乔总成功不是偶然的，和这种人成为商业伙伴还是让人能够很愉快的。

乔总继续刚才的话说：“我这里的情况弃人老弟已经了解了，我保留公司15%左右的股份，主要是因为看好您的公司。现在有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是现在公司的股价已经超过了最初上涨的4倍左右，如果迅速全部卖空，会造成股票大幅波动和监管不必要的关注，能不能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刘总知道这句话不是他的专业，而里面会有太大的风险，于是就对乔总表示道：“我对您的担忧也有同感，但我已经把全部的事情委托给弃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只要弃人同意，就等于我同意，我对他是绝对的信任。”刘总这么说，既回答了乔总，又拉近了和弃人的关系，防止乔总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随后弃人开始具体安排，他介绍说：“目前姚总的持股量在47.23%，需要卖掉32.23%这个问题我想想办法解决。我们先草签一个《股权互换协议》，这个协议目前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见证今天我们谈的情况，给双方一个保障。该协议仅为刘总和姚总个人签署，不涉及到公司，协议内容：乔总将减持海龙股份32.23%的股份，为保证减持的有效性乔总抵押其同比持有的正德股份在刘总名下，当乔总将32.23%的海龙股份抛售后。刘总将归还正德股份的股票给姚总，如在规定时间乔总没有抛售，正德股份股权将归刘总所有。”刘总看后提问：“这个不用在证监会登记吗？”

弃人回答说：“目前涉及的私人账户仅为《股权互换协议》，没有真实的二人买卖，所以不用在证监会登记，需要我和另一人作为见证人。还要定一个结束时间，比如60、90，还是110天之内完成，否则协议触发。协议触发日协议正式生效，到时姚总的股票会真地转给刘总，二位看这样解决是否可以？”

双方互相看了一下，表示认可，弃人继续说道：“目前咱们三人所说的一切不涉及到公司，可以不对外公布。刚才所说的《股权互换协议》并没有触发，所以可能只是废纸也是不用对外公布的。现在双方签订《股权互换协议》后我就可以办理复牌的事情。还有帮助乔总减少损失，这不是不可能，只是还需要乔总您认可地操作，我把主干和辅助给您办好，您自己的团队添加枝、叶就可以，不用给我20%，给我10%即可。主干和辅助我现在不能说，操作时我和您联系。”

乔总用探求的目光看着弃人说：“您能不能透露一些，这样我心里可以踏实点。”弃人回答道：“如果我现在说，咱们就有操作股票的嫌疑。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您，则是操作建议，不会有法律风险。”众人再无异议后弃人叫办公室姑娘打印《股权互换协议》等手续，其间弃人请姑娘定了饭菜送来，大家草草吃了。

都办完已经是晚上8点多，大家互道保重后各自离开。在车上刘总打电话给弃人，刘总觉得对方是不是真的可以守信用，虽然签了《股权互换协议》，但刘总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妥。弃人叫他放心，剩下的事情自己是有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