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情通透
益州吴家，整个益州鼎鼎有名的大世家。
族里不光有在益州牧刘璋手下做事的大将，其众多族人，也是把持了益州上下诸多产业。
实可谓是巨富。
便是这西城县里，也有诸多吴家的商号。
尤其是这山市。
西城县本就靠山，出产山货众多，算的上是一个日进斗金的行当。
吴家自然不可能会错过。
姜胜走入这吴家商铺，进了门，光是踩着脚下烧制而成的青砖，就让人感觉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富贵气。
县城里的山货铺子都用上了这种东西，真是不敢想象吴家到底有多大的财力。
再往前走，且不说柜台里面摆放着的那些个珍惜玩意。
就光是掌柜的身后墙上挂着的那一张足有丈许长的斑斓虎皮，猛虎吊额白睛，即便只是一张皮货，却还是透着一股子令人胆寒的气息。
寻常人进了这里，怕不是就立刻要被这恶虎的气势所迫，下意识胆气就要弱了一半。
再看着那掌柜，自然而然气势就落了下风，再想去拿捏讲价，怕是万万不能了。
“好一个心思精妙的设计。”
姜胜赞了一声。
在拿捏人心这件事上，他可不会有半点小觑这些个商户的想法。
“掌柜。”
姜胜目光从那虎皮之上挪了开来，站在柜台前，抬眼看向掌柜。
那掌柜站在柜台后面，这柜台本身打造的就比寻常高出几分，再加上掌柜脚下踩着个木方，本身就属于是居高临下。
掌柜俯视的目光落在姜胜脸上。
稚嫩，练家子，恐有际遇，不可狠欺。
只一瞬间，那掌柜心里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姜胜那面对猛虎依旧清明，虽然抬头，却没有半点自贱的目光，让掌柜心里对他的评价直线上升。
“小兄弟来此，可有什么事么？”
掌柜笑呵呵的问道。
姜胜卸下背篓，将里面的山货在柜台前一字排开。
掌柜朝前点头示意，一旁便立刻有个学徒样的伙计走上前去，将那些个摆在地上的山货一一拿出来仔细查验了一遍。
转头回到柜台后，跟掌柜的耳语了一番。
这过程中姜胜也没搭话，目光在柜台上诸多物件上扫了一遍。
这里摆着的多是些骨头，木件。
骨头多是虎骨，木件就说不清楚了。
有些看起来像是专门用作装饰的摆设，有些则规整的切着，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
等到掌柜的开口，姜胜也将目光挪了回去。
“这些个山货，品相质地都是不错，全是小兄弟你猎来的？”掌柜问道。
姜胜点头。
掌柜笑呵呵道：“果真英雄出少年，这样吧，你这些个山货，我今日也不挑拣，照单全收了，算下来总计九百七十六钱，我给你一贯，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山货，小兄弟记得来我这里就好。”
姜胜略显意外的看了掌柜一眼。
对那掌柜的好意，他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抱拳谢了一声。
一旁伙计似乎是全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他一脸发懵的提了一贯钱出来，给姜胜妥善的放在背篓里。
一边往回走，还一边仔细的打量了姜胜几眼。
看的他眼里的疑惑更多了许多。
“对了掌柜的，在下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姜胜临走之时，顺嘴问了出来。
“不知掌柜的可知道养血丹吗？”
掌柜的脸上笑容依旧，看着姜胜，显得更是和善了许多：“自是知道的，养血丹乃是城里百草堂对外售卖的药丹，对于武人而言，乃是上佳的补品。”
姜胜又问道：“不知这一枚养血丹，作价几何？”
掌柜的伸出三根手指：“三贯。”
姜胜拱手谢过，直言告辞。
那掌柜见姜胜要走，竟又再出声留了一下：“小兄弟且慢。”
“你拿着这个腰牌，直出城去便是，但有官兵阻拦，将这腰牌给他们看上一眼，也就可以了。”
姜胜接过掌柜递来的腰牌，此物用的木料质地很是坚硬，颜色暗沉，其上用朱砂点着一个“吴”字，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物事。
这下，姜胜也不由对那掌柜高看了两眼。
“多谢掌柜，有缘日后再见。”
掌柜的也拱了拱手，目送着姜胜出了大门。
一旁伙计见姜胜走的没了踪影，这才满腹狐疑的看着掌柜。
他可是知道自家掌柜的脾性的。
这老东西，看起来表面上总是笑眯眯的，实则也算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豺狼了。
对待那些个山野村夫，不管拿什么山货过来，总都得给他压下去一个档次。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直稳坐在这西城县商号掌柜的位置上。
“师父，刚刚那个小子，看样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户啊，您老人家怎么对他那么好？一贯钱买他的那些山货不说，还给了他一个腰牌？”
掌柜的一伸手，伙计立刻就会意，给泡了杯加了参片的茶水，恭敬奉上之后，才站在一旁，等着教诲。
掌柜饮了一口茶，惬意的‘哈’了一声之后道：“你这便是典型的不懂看人。”
“那山户你看起来他穿着普通，脸又稚嫩，什么规矩都不懂，看起来就是个第一次进城的愣头青，如此便认为他是个山野村夫。”
“你若是按着对待山野村夫那样对他，日后兴许可就结了一桩梁子。”
“此人入了我们铺面大门，看着虎皮，并未有半点惧意，此为勇，面对我们这华贵装饰，眼中只是赞赏，而无半点缩手缩脚，此为贵，面庞稚嫩，便能独自猎取这些山货，此人背后必有师承，此为势，开口便询问养血丹，日后成就，定不可限量，此为运。”
“这样的人，你今日欺他无名，来日他就能踏平你的铺面，但你若是今日好意结交，给点好处出去，待得日后他发迹了，自然也能留上一份人情。”
伙计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眼中对掌柜更是敬服。
而那掌柜此时却又再开口道：“纵然这一切只是那小子的障眼法，让我给看岔了，左不过一贯钱的买卖，我们也没亏一个铜板，那又如何？”
伙计这下顿时觉得心眼顿时通透，各种马屁不要钱的就涌了上去。
一时间不由也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刚刚更客气些，是不是也能留上一份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