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身体的恶化
伴随着喧嚣的枪声散去，大济市的行动计划落下帷幕，罪犯伏诛，收容关押厉鬼的收尾工作正在进行。
于宏波的尸体被塞进了金色箱子，王峰这些后勤人员很专业，甚至带着一台小型电焊机器，将箱子边缘焊死才算完成关押，让里面的厉鬼再无脱困的可能。
陈重又带上了墨镜，盯着现场直到一切差不多了，才喊来王峰叮嘱道：“枪里的子弹被我打光了，回头记得补充一下。”
“知道了。”王峰接过这把特制手枪。
与此同时，他心底算了一笔账。
一把特制武器弹夹只能装十五发子弹，每颗子弹约五十克，每颗造价大约十万元，清空弹夹等于扔出去一百五十万。关押厉鬼用掉一口总部打造的黄金箱子成本是五百万，本次行动总共加起来的经费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六百五十万。
好在计划顺利完成了。
陈重击毙了一名驭鬼者，还成功关押了鬼。
成功关押一只鬼，上交后总部会嘉奖一千万，同时上调本地刑警可以支配的黄金额度，还有各种住房补贴等等。
这么算起来，花出去的六百多万不仅没亏，还倒赚了三百多万，算是一笔性价比超高的买卖。
王峰此刻打心里替陈重高兴。
然而。
陈重也算了一笔账，却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他的算账方式和王峰不一样，因为除了总部的渠道之外，他还有偌大的民间市场可以交易厉鬼。
市面上，一只鬼的价格至少两个亿起步，要是这只鬼能力特殊点，溢价两三倍都没问题。
上交给总部去换三百万提成，那一定赔的连裤衩子的都不剩。
所以，陈重嘱咐道：“这口箱子我要留在手上，不打算上交。我记得我还有一百公斤黄金的使用权，你用这些黄金帮我打造一双特制手套，两口装尸袋。不要偷工减料那种，一定要真材实料。”
“特制黄金手套和黄金装尸袋都可以在总部的物资管理部调取，我会尽快联系让他们送过来。”王峰脸色诧异，“关押的鬼不上交也行，你是负责人，鬼也是你抓的，你有权利处置这口箱子。不过你打算把箱子放在哪里？”
陈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到窗台，朝着庄园的环境看去。
庄园位于郊区，占地有七亩之大，豪宅占了两亩，里外装修的都很十分气派，看得出来建筑设计师的品味很不错。门口入户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拱门，进来就能看到花园，池塘，草坪，还有一个足够存放十几辆车子的地上车库。
“就放这里！这个庄园豪宅可以实行查封吧，能不能动动手脚弄到我名下，正好我没有地方住，以后住在这里也不错。”
原本他打算赚到钱之后买去明安小区居住，但现在的条件合适，把握机会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王峰神色愣了一下，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于宏波的罪证很多，足够枪毙他十几次了。这座庄园豪宅是他的资产，确实可以进行查封和充公，再由法院那边收房重新去拍卖。按照我的经验，庄园的价格起拍价在八千万以上。不过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估计愿意接手的人也不多。如果你看中了这里，我可以请示上面直接拨给你使用。”
陈重脸上露出笑容：“那就没问题了。你们把尸体搬走后记得再洗洗地，洗的干净点。我可不想在自己家，还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王峰嘴角一抽，他们是特殊行动小组，可不是剧里那些只会洗地的警察。
小小在心里吐槽之后，他还是抓紧时间联系了殡仪馆的人过来搬尸体，同时安排外边待命的武警部队进来集合，把庄园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把可疑的人，该抓的人全部拷走。
三个小时后，庄园的大门被锁上，武警部队开始分批次撤离。
“先送我回丽晶大酒店。”
庄园过户需要走程序，陈重也得等一段时间才能住进去。坐在一辆警车上，他向着开车的司机警员交代一句。
鬼坛还放在酒店中，他需要亲自取回来。
坐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他拿出卫星定位电话拨打给自己的接线员。
电话秒接，话筒里传出了年轻女人的声音：“喂，是陈重吗？”
不过朱小玲的声音有点异常，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像是在娇喘，而且性感中还透着一丝丝诱惑，听起来很不正经。
“你…在做什么？”
陈重眉头一挑，好奇问了一句。
“呼……我在跑步啊，刚刚从跑步机上下来就接到了你的电话。”朱小玲还在微微喘息，“我这边已经收到王峰的报告，恭喜你顺利击毙于宏波，并且关押了他的鬼，稍后我会在档案上为你记功的。”
在总部眼中，民间的驭鬼者都是不受控制的潜在威胁，活着危害城市治安稳定，死后厉鬼复苏也只会增加灵异事件数量。城市负责人下手处理这批人，总部完全不会反对，甚至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予支持。
陈重随口道：“既然王峰上报了，那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先挂断了。”
“等一等，我有事情找你。情况很紧急，大昌市的大型灵异事件恶化了，已经被初步判定为S级灵异事件，整个城市都被鬼蜮封锁住了。”
“现在总部需要召集一批国际刑警过去支援，你的名字也在总部派遣名单上。晚上七点的时候会有一架飞机来大济市接送，请你提前安排好工作上，然后去东城区的机场候机。”
陈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很不凑巧，今天为了击毙于宏波我动用了厉鬼的力量，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这个任务我接不了。”
朱小玲劝说道：“别急着拒绝，你听我说。总部为了挽救大昌市设下了一套奖惩制度。如果你们过去支援大昌市，会自动得到一笔嘉奖，比如记功，增加黄金配给量，提高工资，加大关照亲属的力度等等。相反你们要是不愿意配合行动，则会在档案上记一次过。”
“那就记过！”陈重态度依旧道。
朱小玲一脸头疼，仍不想放弃道：“原则上来说除了有特殊原因，不然还是过去一趟吧。这次灵异事件干系重大，只要你能替总部解决了这件S级灵异事件，可以直接进入总部的重点扶持计划之中，总部会集中资源保证你驾驭第二只鬼继续活下去。你仔细认真考虑一下，这不是单纯的支援任务，其实也是一次重要的机遇。”
“但那可是S级灵异事件，你应该明白那玩意有多可怕，一件灾难级的人见鬼事件我都没把握进行处理，这种S级灵异事件，卷进去就等于送死，所以我宁愿接受记过。”
陈重头脑冷静，根本不为所动。
他知晓饿死鬼事件的情报，也满足闯入阴霾鬼蜮的前提条件。但就是因为太过清楚其中蕴藏的恐怖，他才不愿意插手进去。
确实，这件大型灵异事件之中有许多功劳可以争取，但只怕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想解决这件事，你就要面对数不清的鬼婴骚扰，饿死鬼源头的袭击，许愿鬼的无解重启能力。
他只驾驭着一只鬼，能对抗几次鬼婴的袭击？光是想想都能感到一种恐怖的绝望。
就连鬼眼杨间也都几次险死还生，又是主动复苏鬼眼，在鬼镜面前上吊自杀，冒险取走棺材钉才堪堪凑足所有限制条件，完成一场无法复制的奇迹。
陈重感觉自己就算提前进入弘法寺地下室，取走钉在鬼眼之主身上的棺材钉，也无法复刻这种奇迹。
下一刻。
电话里传出朱小玲的叹气声，紧接着，电话那头换成了一道中年男人的沉稳声音：“是我，赵建国。”
“怎么，赵队长也想劝我吗？”陈重道。
赵建国语气很凝重道：“我可以理解你的担忧，但你既然已经成为国际刑警，那么在这种关键时候，总部需要你一个态度。”
“如果你需要态度的话，走不开！李军和宗昌失陷金鼎大厦，他们的卫星定位电话失联了，我需要盯着这边的情况。”陈重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下说道，“你应该清楚两人一旦死在鬼蜮里，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赵建国心中一沉，这么说的话他的指挥可能又出现错误了。李军无法限制女尸，否则不应该会拖十个小时没有传出一点消息。
眼下大济市这起灵异事件已经变得越发复杂了，而且还卷进去两位刑警。这件事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一切只能靠陈重了。
见对面没有说话，陈重也保持着沉默。
也许服从总部的命令，敷衍的在大昌市门外和其他人一样混日子，坐一个月冷板凳，这样就没有人站出来问责他了。
但做这些没有意义。
殓装的两种灵异力量让身体每时每刻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生命正式进入一个月的倒计时，他没有一天时间可以去浪费。
要是敢强行逼他，他真的会下手杀人。
一念至此，他脸上浮现一抹狰狞与疯狂之色。
“我的状态不对劲。”
陈重突然痛苦的捂着脑袋，可是里面传出的一股剧痛让他痛不欲生，拼命压制也无法制止这种负面情绪继续生成。
“咔嚓！”
豁然，遮挡视线的墨镜轰然炸开。
陈重感觉脑子正笼罩着一股阴冷气息，意识仿佛在被某种东西侵蚀，让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权。
那一双死灰空洞的眼珠子竟然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转，似乎在好奇地窥视外界的一切。
紧接着他脸颊的皮肉一冷，变得十分潮湿，开始迅速腐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尸臭气味。
这种变化让车厢里的阴冷气息更加浓郁了。
“咔嚓…砰！咔嚓…砰！”
突然之间，车辆挡风玻璃和四面车窗玻璃全部猛的炸裂。
开车的小警员被吓了一跳，身体被飞溅的碎玻璃划伤，本能的狂踩刹车，下意识的打了方向盘。
刺耳的急刹声音回响在马路上。
这辆警车旋转了两圈，又追尾了一辆货车，才失控的撞到一旁的护栏被截停下来。
“滴滴滴……”
马路出了事故，被堵住路的后方车辆纷纷停车，一阵此起彼伏的鸣笛喇叭声回荡起来。
“陈重，发生什么事情了……”
卫星定位电话中传出赵建国的呼喊声。
天旋地转之间。
陈重被一股强大惯性甩出车子，直接摔到了马路上，躺在马路上的他感觉浑身骨头都摔断了一样，头也磕破了，鲜血直流。
比起身体的疼痛，还是脑袋传出的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仿佛要被劈成两半。
整整持续了三十分钟，脑袋的痛苦渐渐消退。
恢复知觉的第一时间，他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尸蜡的复苏速度比我预估得还要快，复苏方式也有所改变。”
每只鬼的复苏方式都不相同，杨间的鬼眼复苏会导致身体瘫痪，鬼殓的复苏方式要恐怖得多，入殓的厉鬼肢体正在渐渐出现新的杀人本能。
触发这种杀人规律会刺激到厉鬼肢体的杀人本能，从而容易让身体渐渐失控。
女尸双脚的杀人本能苏醒后开始在房间里游荡，死人头的杀人本能苏醒后也想要聚焦视线杀人。
“我的身体还在恶化。”
陈重伸手擦去残留在嘴角的鲜血，拖着身体检查了司机小警员的身体情况：“还好只是昏迷过去了。”
残破的车子驾驶位上，开车的小警员被安全气囊保护得很好。虽然制服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但伤势却不严重，只是碎玻璃划破皮肤导致的出血，没有大出血的危险。
“喂，陈重……听到请回复。”赵建国说道。
“我没事。出了一场车祸，现在位于正德大道，帮我喊一辆救护车过来。”陈重捡回卫星电话，对着话筒说道。
赵建国松了口气道：“救护车朱小玲在安排了。既然你不想出差，留下来处理本市的灵异事件也行，我回头把你从支援名单上撤下来。”
“那就麻烦你了。”陈重语气凝重道。
虽然他用鬼蜮的话，是可以从大昌市把被困的王小明等人安全带出来的。只要不主动招惹饿死鬼和许愿鬼，危险程度就能控制在承受范围内。
但他不能贪这笔功劳。
鬼殓的复苏速度太快，大昌市的饿死鬼事件要持续将近一个月时间才结束，他不可能等来总部的重点扶持去实验室里驾驭第二只鬼。
想活下去，还得靠自己。
“先去找回鬼坛，看看坛子里的老人有什么办法让我活下来。不行的话，再试一试于宏波口中的疯人院。实在不行，去闯大昌市找人皮纸也行。我记得杨间驾驭无头鬼影，靠的就是这张人皮纸。”
他思考之余，转身离开了车祸现场。脚下裂开一条深邃的裂缝，在溢散出的黑暗笼罩之下，人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