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贯穿前世今生的时间线
“一,二,三……”裁判正对地上的两人比划着数字,用英语字正腔圆的读秒。
业余比赛很少出现两人同时倒地的情况,裁判都愣了一下,看清楚真的是两个人同时倒地,这才小跑上前进行读秒。
这一锤加上了身体的重力,夏临看着都觉得脑袋疼,更别提身形单薄的尤里了,这一下已经送他进入了梦乡,现在就看周纪礼能不能站起来了。
裁判又伸出一根手指,把“三”,变成了“四”。
夏临不淡定了,周纪礼这狗娘养的不能一下摔晕了吧,他拍拍屁股站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
起来啊,蠢货!别他妈睡了。
周纪礼在地上爬了两步,脚一抖摔在了地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站不起来。
夏临明白,这是过度紧张加体能不足的反应,不过这时候他宁可骗过自己也要把“体能不足”这个标签给摘下去。
没有体能就意味着腿软,腿软就站不起来,这时候夏临都不愿设想周纪礼是因为没有体能才倒的地。
夏临这么理智一个人都是这样,其他人的反应想想就知道了。
周纪礼蹬了蹬腿,终于在拳台皮质地面上找到一个支点,强撑着由趴下转变成了单膝跪地。
他可不是要跟谁求婚,而是这个姿势更有利于站起来。
“别动了,就这样!”
夏临大声喊道,裁判已经注意到昏厥的尤里了,也许不一定非要让周纪礼站起来。
“滴…”裁判吹响了哨,他刚刚一直在关注还能动的周纪礼,把另一个倒地的家伙忽略了,再看看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连读秒都不需要。
就这样,周纪礼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比赛已经结束了,他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及时站起来导致输掉了比赛。
夏临迎了上去:“没事吧?”
周纪礼都要哭了,自己第一场比赛就这样输了,内心的不甘和一齐冲了上来,不禁吸了吸酸胀的鼻子。
“你赢了吸你妈的鼻子。”夏临没好气的骂一句,周纪礼没什么事他就放心了,要不然自己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底下照相机的响声不断,想必是某个跟过来的媒体又找到了可以大做文章的素材。
标题就写成“震惊!著名奥运拳击冠军夏临居然在国际比赛上破口大骂本国选手。”
“赢…赢了?”周纪礼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夏临没有回答,撇下他去了后台,苗译林可算找到了上台的机会,夏临的专业指导搞得他都不相信自己是教练了,直到这时候他才找到了一点彰显自己教练职能的机会。
整个下午的赛程总体来说他还是很满意的,夏临这个挂逼正常发挥,还很有人情味的没有KO对手。
这个点胜的含义可不一般,其他人品不出来,苗译林还是能看明白的。
这个压倒性的点数大胜,一方面鼓舞了士气,让大家明白俄罗斯拳手并非不可战胜,另一方面给双方都留足的余地,以必想后的技术交流会更多更频繁。
试想一下,夏临在俄罗斯的土地上上来就ko了俄罗斯国家队精心培养的拳手,虽然拳击就是有输有赢,但无论如何对方面子上都是不好看的。
这个留余地的举动,不仅使两个拳击队的关系缓和,没有刚刚见到时那么剑拔弩张,还为以后的技术交流铺好了垫子。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拳击不是你败我胜,而是英雄相惜。
苗译林暗自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夏临这个举动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好的。
比赛到了宣告结果的时候,三个裁判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执行裁判才重新上台,要是台上的是夏临这时候肯定等的急了,但周纪礼的话,再晾他两个小时他都不会有任何不满。
夏临看得有些想笑,周纪礼只知道在台上傻坐着,都不下来放松放松。
“啧。”
夏临站起身,把自己坐乱的凳子摆好,走到拳台旁边观察周纪礼的表情。
周纪礼很紧张,生怕这几个裁判再挑出点什么毛病来给自己成绩取消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板凳上等着比赛结果。
“真鸡儿没用。”
夏临在心里调侃一句,裁判这时候聚在一起商量也只能是商量该以什么形式把胜利安排子周纪礼身上。
KO有KO的理由,TKO有TKO的道理,主裁判又把走了一半的执行裁判叫回去,又是叽叽喳喳一顿探讨,几个裁判各执己见,就这样把周纪礼晾在边角上。
周纪礼不敢动,坐在那里静静地等人上来把自己叫下去,夏临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拳台外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去等吧,估计还得一会。”
周纪礼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了吧。”
夏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三个裁判总算达成了一致,执行裁判再次上台,用俄语宣读着比赛结果,随后抬着周纪礼的手臂示意。
夏临吹了声口哨,在台下把国旗扔了上去,周纪礼刚要下台,看见国旗被扔上来脚步停了下来,随后捡起国旗披在身上。
他不懂怎么庆祝,只是呆呆的披着国旗站在原地,夏临喊了好几声都被他自动忽略了,仿佛这一刻只剩下周纪礼自己和那个空旷的拳台。
夏临尴尬的笑了笑,苗译林趁机和他搭话。
“这小伙子还不错,有潜质。”
夏临点点头,周纪礼并非一点天赋都没有,只不过还没有被开发出来罢了。
“就是胆子太小了,这一点很吃亏。”苗译林补充道。
他并不担心这一场的KO会给双方的关系造成影响,因为如果KO对手的是夏临,那比赛一定是压倒性的优势结束。
但周纪礼不同,他这一拳更像是摇奖拳,巧合成分很足,再加上前面的持续劣势,大家都会以为这是一记运气拳。
总之最后,周纪礼赢了比赛,两个拳击队的关系得以增进,双方都赚足了好处。
“走了,真没意思。”
夏临看到周纪礼准备下台,自顾自的嘀咕一句,起身去了后场的更衣室。
周纪礼下了台,心脏还是在“呯呯”快速跳动,自己人生中第一场国际级比赛就这样结束了,想想还真有些感触。
从前那些对未来不确定性的纠结都消失了,仿佛被一柄长刷轻轻拂过,那些细小的尘埃全都被清扫走了。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连击中对方都难以办到,夏临随随便便就能把对面摁在角落里打。
对手有几次还想反击,夏临直接往他脸上塞重拳,对面就不敢再造次,乖乖的抱头被夏临蹂躏。
好像这比赛对他来说……就像移动沙包训练一样。
周纪礼突然就开心不起来了,自己和好友之间隔的高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实力的差距。
梦破碎的时候,是意识到自己不是主角的时候吗?
还是……意识到自己跟主角差距过大的时候呢?
那些迷茫和困惑又袭了上来,周纪礼眼神中那丝兴奋的光芒又有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突然熄灭。
好朋友比自己优秀太多,可能也是种负担吧。
特别还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电视剧上那些桥段根本不会出现,现实就是两个人的友谊,一旦距离过大,则必有一个人先行退出。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夏临在更衣室拧干湿透的比赛服,赛事方给他提供的依旧是红方身份,想到那个恶趣味十足的梗,夏临不由得骂了一嘴:
“妈的,哪个傻逼把这个梗带到老毛子这里的?”
那副拳套就放在一边,夏临把衣服放下,走过去拿起拳套,捏了捏拳峰处饱满的填充,再把自己包里那副九日山拿出来一对比,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要是让毛子他们摸着这拳套,还以为夏临他们连一副像样的拳套都没有呢,用这种填充硬的要死的拳套,不受伤才怪。
夏临感叹一声,手里继续把玩拳套,该说不说greenhill这拳套确实不错。
业余拳击的拳套夏临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国内统一用九日山,欧美好像是用一个叫sting的牌子。
夏临把拳套对着放到一起塞进包里,随后把衣服什么的拢一拢扔到垃圾桶里。
周纪礼就不同了,小心翼翼的把包里其他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把拳套、护头、护裆、缠手带、比赛服一一放好,可这些东西占了很多位置,包里的“原主”没有地方放了。
周纪礼反复整理空间,把包塞的鼓鼓囊囊的,可还是有几件衣服装不进去,情急之下他只好抬起头求助一旁若无其事的夏临。
“你那还有没有空间?”
“有啊,怎么了?”夏临缓缓拉开拳击鞋外面的拉链,把里面的鞋带抽出来。
“那能不能借你包放一下?”周纪礼把手中的衣服往前一推,往前努了努嘴。
夏临已经解开一只鞋的鞋带,抬起头看了一眼周纪礼已经塞满的背包,没说什么接过他的衣服塞进自己的包里。
他本来还想和周纪礼闹一闹,可是这一天很累人,实在是没有耍贫嘴的力气,还是算了,给他放一下就是了。
夏临脱下和脚紧密贴合的拳击鞋,惬意的蠕动着脚指,刚刚被束缚的太久了,略微有些酸胀感。
把拳击鞋和拳套放在一个夹层里,夏临伸了个懒腰,背上包准备去外面等队里其他人。
“等等我。”周纪礼见夏临要走,匆忙的把背包背上,追了上去。
和夏临在一起总是用一种安稳的感觉,这种安稳不是别的什么,只是觉得他很可靠,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夏临先行登上来时候的大巴车,坐在座位上把墨镜横在脸上,准备好好睡他一觉。
周纪礼看了夏临一眼,夏临比完赛真跟完成一次普通的训练一样,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唉。”
周纪礼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
说夏临玩世不恭吧,什么事他都能做的有模有样,说他沉着冷静吧,还总是对什么事都表现得漠不关心。
和来时一样,车上很快陆陆续续上满了人,苗译林最后清点人数时,手指在戴着墨镜,四仰八叉睡觉的夏临身上停顿一下,这里就他一个睡觉的,其他人都聚在一起谈论着刚刚的比赛。
“这小子……”苗译林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清点完人数后在前排坐下。
车子缓缓开动,比赛结束后还有两天休息时间,可以让队员们领略一下莫斯科当地的风土人情。
不过夏临今天是没有那个闲心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所以一回到酒店就把手机关机,塞给周纪礼一份车上顺的地图后就往床上一躺,被子往脑袋上一罩开始呼呼大睡。
周纪礼怔怔的看着正打着震天响呼噜的夏临,又看了看手中的莫斯科地图,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是不认识路吗?他是在外国不敢一个人出去,真有点事他真解决不好。
思来想去周纪礼还是觉得不妥,索性也脱了衣服,躺在对面床上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可是他没有像夏临一样把手机关机,没过一会手机“叮铃”弹出来一条消息。
夏临被吵醒,不满的嘀咕一声,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继续睡。
周纪礼看了一眼夏临,确定他已经睡着后才把手机解锁,同时没忘了调成静音,偷偷查看着上面的消息。
还是一条QQ里的信息,不登录没法看,周纪礼怀着好奇输入账号密码,进入界面后才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
发来申请的ID叫“雾晚屿礁”,乍一听还挺文青的,周纪礼点开申请内容。
雾晚屿礁:我是纪笙。
周纪礼想都没想,按下同意。
斜阳暖暖的,照射在屋子里,把几件潦草的家具映上一层朦胧的橙黄色。
夏临睡得很死,他正在一旁打呼,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也丝毫不知道,那条贯穿前世今生的时间线正在慢慢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