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圈禁
康熙“朕为什么要废了太子？有些事你们知道，有些事你们不知道。但有一条朕可以明白告诉你们，大清的江山决不能交给无德之人！这么一来，太子的位置空出来了，你们中间难保谁就要做新的太子，而这个新太子将来也就是我大清的皇帝了！”
听到这里，诸皇子无论有无可能，都一个个气血上涌，心惊肉跳，纷纷把头伏得更低。
唯有大阿哥胤禔，竟按捺不住动了一动。
康熙“可是，这个新太子是谁，就连朕现在也没底呀。但还是那一条，这个人一定要有德！什么是德？孝是德，忠是德，有情有义是德。这一点，胤祥就不错！他敢于在胤礽将获重谴的时候不避嫌疑，陪着他，护着他，他尽了一个做弟弟的情义，也尽了一个做臣子的忠。凌普带兵进宫的事，朕会慢慢去查。朕处治胤祥不仅仅为了这个。朕是不容他在国家临此大事之时，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煽乱朝纲！什么‘无情最是帝王家’？什么‘骨肉相残’？难道朕是无情之人？是相残骨肉的无道之君么！”
大阿哥不胜义愤似的插话“他如此诋毁君父，自己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之人！”
康熙并不理他，顾自说道“朕跟你们说这些话，是跟你们打个招呼，圣人说“静口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朕首先希望你们做到‘静口’。凡是妖言惑众、拨弄是非、私论废立者朕决不轻饶！就在刚才到戒得居来的路上，大阿哥胤禔私下里向朕奏议，叫朕杀了太子胤礽！”
此言一出，诸皇子皆惊。
一道道异样的眼光一齐投向大阿哥胤禔！
大阿哥胤禔脑子一轰，立刻面红耳赤。
康熙“他又说，如果朕害怕担了杀子的恶名，他愿意亲自动手，除去庆父之忧。他这个奏议好哇。好就好在他忘了胤礽是他的亲弟弟，更忘了胤礽曾经是做了四十年的储君。什么叫‘骨肉相残’？什么叫‘利令智昏’？朕好歹知道一点了……”
众人的眼光都随着康熙的倾诉，尽情放出了气愤、鄙夷、憎恶的火焰，一齐烧向胤禔。
胤禔这时钻地无缝，急得五官错位，形同鬼魅；冷汗也开始从额头流向面颊，又滴落在地。
康熙“胤禔，今天一个晚上你都在上蹿下跳，教训这些弟弟们。你现在能不能够同他们说说，自己为什么想要杀胤礽的心思吗？”
胤禔这时已是闪避无门，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孟子云：‘社稷为重，君为轻……’儿臣这样说，纯是为了大清的社稷……是……是大义灭亲。”
康熙猛地一拍扶手“放屁！像你这般无情无义、飞扬浮躁、权利熏心的小人，居然也想做太子？还什么‘社稷为重，君为轻’？那你干脆一把刀把朕这个君弑了，立刻就可以登基为帝，岂不更为便捷！”
不啻炸雷震空，众人这才领教所谓“天威”，尽管多数人心中称快。
胤禔更已如曝晒的雪堆，瘫倒在地，缩成一团。
康熙更不松劲，紧接着拿出那张手谕，逼问道：“这张手谕是不是你造假？说”
胤禔这时完全昏了，答不出话来。
康熙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接着把目光转向众皇子：“你们都可以说说，像这样的大阿哥，朕该如何处置？”
榜样就在眼前，草莽一如胤䄉，也知道再不能进言“相残骨肉”了。一时间，殿内寂静得令人耳鸣。
三阿哥胤祉却说话了：“回皇阿玛的话，圣训在耳，作为手足，无论大哥如何罪不可恕，儿臣等都不应妄议处罚。请皇阿玛明察。”
康熙立时褒奖胤祉的悟性：“胤祉能够说出这番道理，朕刚才那么些话算是没有白说！”
胤祉：“愧蒙皇阿玛褒奖。不过儿臣有一件极大的隐情，关系匪小。此时欲说，恐有拨弄是非之嫌；倘若不说，又有欺瞒君父之罪……”
康熙立刻警惕起来，急说：“当着这么多人，你说出来也是心情坦荡之举，无需多虑，说”
胤祉：“儿臣先要问大哥几句话。”
康熙：“你问！”
胤祉：“大哥。”
胤禔昏昏然接言：“什、什么事？”
胤祉：“今晚看见二哥神志不清，疯疯傻傻，不知大哥有何感想？”
胤禔一振：“我、我怎么知道？”
胤祉：“你知道，因为二哥神智失常，就是你干的好事！”
胤禔：“你……你这是挟私报……复，血口喷……人！”
康熙：“不许你插嘴！胤祉，你接着说！”
胤祉：“是。这事儿臣也不用多说。皇阿玛只要问问二哥宫里的那个傻瓜太监就知道。大哥给他银子，给他古玩，把一些什么东西叫他藏在二哥的枕头里？又叫他把一些什么东西埋在毓庆宫的墙角下？”
康熙“什么东西？”
胤祉：“写着二哥姓名和生庚八字的小人儿！”
真是波浪叠起，一些人几乎同时脱口蹦出两个字：“魇镇！”
胤禔则自己也如受了“魇镇”，木人一般呆在当场。
康熙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许久没有吱声。
李德全赶忙走近前去，轻轻替他抚摸背部。
康熙终又缓过神来，声音却嘶哑了：“胤祉！你既然知道这事，为什么至今才说？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胤祉叩了个头：“儿臣迂腐。只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再说也未曾想到大哥会有夺嫡之心。因此听了此事，也只当乱风过耳。今日看来，这事竟是真的。因此至今方才奏陈。”
康熙已是激愤无力，沉重压抑地说道：“一部《二十四史》，多少宫闱惨变！多少萧墙祸起！不都是这样酿成的吗？张廷玉。”
张廷玉：“在。”
康熙：“即刻拟旨，削去胤禔一切爵位，革掉所有差使。罢为庶人。送宗人府永远圈禁。”
张廷玉：“是。”
天已经亮了，却灰蒙蒙的。
胤禛拖着两条疲累的腿走到大门边。
胤禛欲迈腿跨进门槛，那条腿竟像灌了铅，一时提不起来。
大门边的护卫见状上前来扶胤禛。
胤禛推开护卫。
胤禛扶着门框艰难地迈进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