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投宿
黎明时分,车队已经到达哥伦布附近。
中途则是在希不伦南边的湖畔稍作休息,而且小女孩也是在那里转醒。然后车队穿过流经哥伦布区的赛欧托河,继续向西南进发。
马车并未沿着收费公路继续前进,而是经过格罗夫城以后直接南下。大量的移民也沿着此路线行进,亚瑟为了生意和安全,也选择同一条路。
最后车队进入到一个被称作波音特普莱森的河湾附近,离辛辛那提已经超过40英里远。
小镇的入口处,竖立着一块十字木板,上面写着‘贝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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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长,你说我们的人是不是有点多?到时候还能分到多少?”
“怎么,你想质疑拜伦先生的安排?”
“那倒不是。不过......”骑马在警长身侧的跟班突然止住话茬。转身向后方望了一眼,才继续说:“他们几个在辛辛那提边已经是名人,我们这样带着过去好吗?”
“又不是在镇上动手。再说,我们这么多人你还怕什么。通知那几个混蛋跟上去,他们对地形更熟悉。车队刚好进入一个偏远村镇,那里方便动手。”
跟班不再言语,只不过看他的样子,仍旧不满意人多分赃少的事实。
警长一行有七人,赶来汇合的有五人。后者都是拜伦养的匪寇。只要找到合适目标,就会通知他们去劫掠,然后拜伦再去销赃。两边配合默契,已经有不少富商、投机者,甚至邮政马车栽在他们手里。
镇上的‘温柔乡’就是拜伦通过抢来的资金才建立起来。现在的拜伦已经在周围市镇小有名气,不过还是做着此类勾当。没人会嫌弃钱多,尤其是无本的买卖。在西部,只要有实力,你说的话就是法律。
尽管联邦已经成立几十年,但是各州的掣肘和联邦政府的无奈,造就了狂野的西部。几乎所有新开发的地区,人们都崇尚自治,至于他们用屁股投出来的官员是否干人事,那就要看运气。
在一个不到千人的西部小镇上,你有超过200美元的在册家资,就能很可能成为这个镇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起码,管委会的名单里有你的位置。
几英里外的河边码头已经开始拥挤,人们希望搭乘便宜的平底货船过河,现在正是汛期,不管是密西西比河还是它的支流,都已经水满为患。
而河对岸就是肯塔基州——一个以农业闻名的州,盛产骏马和肉牛。那里传承着不少弗吉尼亚州州的老传统。
沿路的马车越来越多,逐渐在河边汇集成密密麻麻的一片。亚瑟的车队并不打算和人流一起过河。车队需要补给一番,货斗里的食品和杂货已经所剩不多。
它们大多都已经变成亚瑟口袋里的金银币——一笔上万美元的资金。
乔治敦是此地的县治,辖地赛贝尔镇则地处偏僻,可若是快马加鞭,半天就能在辛辛那提跑个来回。
亚瑟决定暂时避开拥挤的人群,把马车驶进赛贝尔。瞧着这个鬼天气,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他们必须寻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乌云已经开始集结,一场倾盆大雨似乎就要降下。
“见鬼,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连一个旅馆都没有?”
“甚至连像样的酒馆也没有。”罗斯金非常赞同莫雷的看法。
“找户农家租借一宿。要是能睡在床上最好不过。”
“乔纳森,你说这个镇上有300人没有?”亚瑟身下的‘黑炭’正慢悠悠地踏在小镇唯一的街道上。
“肯定没有。除了农民还是农民,甚至连教堂都没看见。”
说是避开人群,不过也有一些人同样来到镇子里。这些人,估计是不太着急动身,而且看起来家底殷实得多。很可能他们会赁下一块土地,等到明年初春再行动。
毕竟每个家庭的目的地有所不同,如果翻越落基山脉的话,最好避开它的冬天。
亚瑟让莫雷和罗斯金负责看好马车,他和乔纳森去赁房子。队伍也就他们两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一些。丹尼尔本来也能充当此角色,奈何他总是三句话不离说教,带上他,很可能把谈好的生意搅黄。
两人在街上寻了好一阵,几乎都说自家人多,没地方。哪怕他们提出可以租仓库或者马棚也被回绝。
这种现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外来人总是不太受欢迎,哪怕你有钱也是一样。最明显的就属那些所谓的‘弗吉尼亚第一世家’的人们。总是以‘第一世家’的身份和口吻来与人对话。
即便到了20世纪初,在纽约这个所谓的国际化都市中,人们依然排斥那些‘暴发户’——铁路大王范德比尔特。
镀金时代的所谓上流圈子,就是一种具体表现。不过实际上则是更加隐晦,范围也更广。除非对方确实觉得你不可战胜,或者说有让他们畏惧的实力。
南部种植园地区或者说蓄奴地区的人们,总会想方设法找一个纯正的英格兰血统。然后向周围的人炫耀,并且用英伦腔调一遍又一遍的吹嘘自己的祖宗和血统。
令人可笑的是,一般畜生才会讲究血统。可能这也是为什么,白皮总是急于篡改历史的原因之一。也难怪他们总是否定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否则追溯到自己祖宗是丛林里的猴子,岂不是会被笑死。
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已经从另一方面证实了这一点——近亲繁殖容易返祖。
他们已经快走到镇子尽头,要是再找不到人家肯出租房间,只能找个开阔的地方露宿。
快到镇子口的地方,那里有一栋简朴的木屋,分为上下两层。房子左后边就是仓库,而且还有马厩。门前的院子里长了不少野花,看样子围起来木栅栏已经快拦不住花朵。这户人家的邻居看起来比较富有。门前屋后的栏杆都用白漆刷过,门前的院子是整齐的草坪。
乔纳森再次上前敲门,他的步伐变得谨慎起来。主要是木梯已经被他踩断一节,只希望没人看见。
厚实的木头门被推开,一位中年大叔出来搭话。“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
看来大叔不是很排斥外人,起码第一句话还是很有礼貌。
反而乔纳森变得有些急躁,直接说道:“尊敬的先生,我们想租你们家的房子住一晚。仓库也行,毕竟我们人比较多。”
“容我和太太商量一下,再回你们。”
台阶下的两人还以为又被婉拒,已经准备回去和大家宣布野营的‘噩耗’。
在6月,如果是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野营或许还能有一些乐趣。不过,很显然,今晚预计会是一个雷鸣之夜。
“请等一下先生们,我太太说你们可以留下。不过家里只有一间客房,最好能让给小孩子和女士。仓库里面有干草,晚上你们可以打地铺,干草免费。”
房东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时候不停搓手,而且脸上好像写满抱歉。岁月的痕迹已经磨平他的头顶,花白的发丝却整齐的贴合在脸颊。
“噢,你们可以叫我老格兰特。”
“你好格兰特先生,麻烦说一下费用?”
“你们一共多少人,是否需要用餐?”
“超过十一个大人,两个孩子。两个小孩需要暂时借住在你们家里。”
“四十美元,您看怎么样?”看似有些艰难的吐出‘四十美元’后,这位格兰特先生脸色变得潮红。看来他应该是一位疼爱妻子的好丈夫。亚瑟猜想的没错,那正是他妻子给出的合理价格。
随后亚瑟留下四十美元,又寒暄两句之后,两人才离开。
“杰西,你别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一家人需要养活。”格兰特的妻子正在忙着做家务。头上戴着的白色发兜已经破了一个小洞,花白的发团随着她敏捷地擦拭动作,上下左右摇摆着。
杰西·格兰特认为自己不应该这样做。那是一种有违绅士风度的做法,会使他们祖上高贵的英国血统蒙羞。他扯过一张凳子,坐在粗糙的实木桌子前,板着脸。
不一会儿,他的妻子从厨房忙完走出来,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柔起来,并继续说:“待会儿我会好好招待客人。你不必感到内疚。两个孩子该回来了,别板着脸,我们都还需要你。”
他们家的大儿子已经去圣路易斯那边的兵营服役,作为一个后勤军官。他们家在两年多以前搬到此地,那时候制革工厂正处于低迷期,不得不卖掉。
新奥尔良来的商人们,就像蝗虫一样席卷着各个行业,除了本地的畜牧业、种植业以外,几乎无一幸免。
对此,辛辛那提每天数不尽的船只可以作证,它已经超过新奥尔良的进出口量。
本地格兰特家的优渥的生活暂告一段,不过杰西同父异母的兄弟彼得,却在肯塔基州的梅斯维尔生意兴隆。早年间,杰西也在那里奋斗过。
回想起往日的情形,他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
“杰西,帮我看着炉子,别让馅饼烤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