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查尔斯·固特异【Good Year】
“年轻人，你是不会想知道的。”
的确，前几年他辗转于各州的法庭和监狱，然后又经历丧子之痛。(甚至没有钱掩埋，只能葬在郊外乱葬岗。)
最近，他正承受着妻离子散的悲剧，除了专利，他已经一无所有。
不过还是有人关心着他：银行和股东们。
长期实验和焦虑带来的各种负面情形正侵蚀着他的身体，以至于总被人称呼‘老家伙’。
等把他送进大厅，豪斯曼才放心下来。
“先生，你叫什么名字？”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先自报家门，“豪斯曼·雷尔夫，先生。”
“查尔斯·固特异【Good Year】。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来纽约找我，就在诺格塔克附近。”
他已经答应好合伙人德弗雷斯特先生，只要拿到专利号就去纽约建厂。
固特异去年提交专利申请的各项费用也是别人资助的、借予的，大家都在等待他的好消息。
之所以他的专利审核较慢，除了腐败的因素以外，更多的还是技术方面的问题。
化工技术或者说化学生产技术，对于那些审核人员来说的确困难，而且，查尔斯申请的专利不止一项。
分开后，豪斯曼根本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他只是出于一片善心给予帮助而已。
况且，看对方落魄的样子，怎么可能帮到自己。
同样，略感失望的亚瑟没有回旅馆。
此时，他正往专利局赶来，希望两人能一起迸发出一些好点子来。
眼下，困扰他们的最关键的问题仍是：钱。
这已经成了解决所有问题的钥匙。
两人垂头相遇，都在对方脸上读出失败的消息。
“豪斯曼，有什么好消息？”
“有！有钱就能办到。我是说可以打探到消息。”
很显然，亚瑟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从今天早餐的配置上就能看出来。
“你嘴角怎么破了？跟人打架？”
“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还让我有机会去纽约什么地方找他。”他一边轻柔着下巴，一边回答，“对了，他叫查尔斯·固特异，一个很怪的名字，否则我也记不住。”
“是挺怪的，不过怎么有些熟悉。”
亚瑟脑海里一直有个名字，好像就是他。
‘不对，好像不是名字，是什么来着......’尽管他努力的拼凑着，可还是缺点什么模模糊糊的。
填空突然下起毛毛雨，人们纷纷找躲雨的地方，出行的人们开始叫喊着路过的出租马车。
很快，一辆看着很新的四轮马车停在他们旁边，豪斯曼一个箭步就登上车，然后贴心地帮亚瑟挡住车门，免得它自动关上。
等亚瑟一只脚迈上去，右手抓住车顶，看向车夫身着的防水雨衣时，他忽然反应过来。
他立刻跳下车，往专利局那边跑去，并喊着：“豪斯曼，快跟上。我们要发财了。”他终于记起来了‘固特异轮胎’。
他跑得实在太快了，豪斯曼只能在他身后看见一个很小的身影，然后也跟着跑起来。
此时，专利局大厅里已经陆续有人进出，他等到豪斯曼跑过来才拉着他到处寻找。
实在没寻见那个‘老人’，最后还是保安主动过来解难。
“先生们，请保持镇静。专利局不是马场，如果要找人的话可以问我。”
“是的，五英尺左右，看起来大概60岁，行动缓慢.......”
“我知道。”
“所以？”亚瑟不明就里，不就问个消息吗。‘难道？’
他想到了，因为豪斯曼和保安都在示意他。
激动中，他不小心递过去一英镑，肥硕的保安才肯和颜悦色地继续交谈。
“他去那边的洗手间了，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两人一左一右看守在门口，进出的男人、女人还以他们有什么特殊癖好，因此都极力避开他们。
当然了，亚瑟的装扮看起来的确不太符合大城市要求。
‘乡下人’人帽子不时的被进出的绅士们、夫人们小声地扣在他俩身上。
终于，那位亚瑟眼里的‘财神爷’、‘财富钥匙’移步出来了。
“年轻人，你是在等我吗？”他环顾了四周，得出了正确答案。
“是的，先生。我的朋友，亚瑟·格林先生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看查尔斯·固特异的表情就知道，他的专利仍号仍旧没拿到，亚瑟便鼓起勇气道：
“兴许我能想到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哦？”
亚瑟的穿着在他的眼里可不像是个家资丰厚的人，不过还是驻足下来，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钱......他们需要钱。”
查尔斯笑了，笑出一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实，然后继续微笑道：“难道你想资助我？”
“对，有办法弄到钱。”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豪斯曼疑惑的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能弄到钱的样子。’
“最好不过。我们还是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说吧，下午我就要回纽约了。唉，只能等他们把信件给我寄过来。”
离着专利局较劲的明亮餐厅中，两人正等待亚瑟的好消息。
“股票。我们可以炒股。”
这是亚瑟听见“固特异”的姓，想到的一个绝佳点子。
然而......
“年轻人，你有内幕消息？还是说交易所有你的至亲好友？”
“买橡胶股票啊。据说.......”
“据说那些持股的人，不少都去见了耶稣！”
固特异道出了实情，因为现在橡胶市场确实低迷。
也许等他的专利技术大规模应用起来，才会有好转。
其实，几年以前他就取得了橡胶硫化的技术，可惜的是，这项技术的商业价值还未显现出来。
军队、探险队、猎人们用的防水布和雨衣，大多是用天然橡胶或者柏油的混合物，作为防水材料。
亚瑟只是模糊的记得橡胶股要疯涨，具体时间他不知道。
难道还没到时候？这下难办了。
或许可以等他专利出来再去买股票，亚瑟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如果真按亚瑟心里所想去持股，说不定等牙齿快掉了能混上一个万元户。
他既不是一个金融天才，也没有丰厚家产，微薄的收入只会让股票带来的价值看起来杯水车薪。
好吧，三人都沉默了。
等到服务员过来问他们是否续杯的时候，才发觉咖啡已经凉透。
结完账，亚瑟兜里的现金已经不足280美元。
他现在的心情和当初离开匹兹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意气风发变成了失望透顶。
现实再一次打破丰满的理想，就像那些在绝望中倒在西进路边的人们一样。
明明知道去哪能发家致富，可是竭尽全力以后，自己还是难以够到。
是就此作罢，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还是鼓足勇气继续寻找机会，已经成了亚瑟心里五五开的选项。
同样的，豪斯曼也有些懊恼，自己不仅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他已经开始自我怀疑。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厄运缠身，会给身边人带来霉运。
查尔斯扭头望着橱窗外头，过了一会儿，他掏出一只老旧生锈的怀表，表盖上镶嵌着一张一英寸大小的画像。
是一名女子，她嘴唇紧闭，眼神刚毅，脸庞略长且消瘦。
那是他最敬爱的人，是他处于黑暗生涯中的明灯——克拉丽莎·固特异。
她是和蔼可亲的妈妈，为查尔斯生下九个孩子，其中五个长大成人。
已经来到下午一点，阴雨的天气对于分秒必争的人来说，必须时刻关注时间。
那张照片好像重新点燃了他的战斗意志。
查尔斯挺直腰杆，眼神清明，他说：
“两位先生，谢谢你们的帮助和款待。看来时机还不太成熟，上帝没能及时站出来。下午两点的火车我不想错过。再见了，小伙子们。”
就在查尔斯拿起帽子之际，亚瑟脱口而出：
“固特异先生，请你等一下，我们也要去纽约。”亚瑟站起来，冲着已经出门背对他们的查尔斯肯定道。
“喔？它在你们的计划中吗？”
“是的。就在刚刚，纽约已经纳入我们的行程。”
与其坐着等苦闷打垮自己，还不如放手一搏，大不了就当作是旅行，顶天再花出去200多美元而已。
低落的情绪被亚瑟赶走，良好的心态又重新将他武装起来。
“我喜欢和勇敢的人打交道，走吧年轻人。”
虽然是个文盲，但他半生要强，查尔斯始终坚信自己会在橡胶身上找到出路。
美国遍地都是机会，犹豫只会让人错过无数机会，甚至于失去面对困难的勇气。
后来的事迹证明，也的确如他所愿，荣誉和财富伴随他度过了人生最幸福的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