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古城

星之诺居住在古城区，据说这里之前是一座古代的城镇，国王居住在一间矮小的楼屋内。

星之诺拉开窗帘，可以看到外面冷清的街道和一望无际的稻田。农民在稻田里耕种，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带着孩子在田野边散步。

她转过头望向日历，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漫长的暑假。她托着脸颊看向窗外，想着暑假要去干什么。反正都最后一周了，不妨就出去玩一玩，反正题目也不会太难。

正想着她已经走出房门，在路边小贩那里买了根冰棍，边吃着边朝一个方向走去。中午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就连机动车也没几辆，偶尔还会看到看门的狗趴在地面上睡觉，有一些还吐着舌头四处游走着。

星之诺拐入一条小巷，巷子里潮湿而又闷热。但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宁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家养的狸花猫则趴在他的肚皮上呼呼大睡。

她不忍心打扰他们，就从一旁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她继续向前走着，一座矮矮的石桥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石桥下是一条湍急的小溪，轻柔的水草在溪水中打转。

星之诺坐在石桥上，湍急的溪水冲刷着她的小脚丫，她很喜欢这种清凉的感觉，就像时间流过自己身体一样。她拿出一张纸，将它折成一艘纸船，纸船被她轻轻的放入水中，附近的桃花理所当然成为了纸船的乘客。

星之诺望着远去的纸船，轻轻的说道：

“嘻～说不定你是唯一一朵能够环游世界的花。”

边说着，她的脚丫在溪水里掀起一阵阵浪花。浪花拍打在纸船上，纸船在她的视野里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星之诺站起身穿上湿漉漉的鞋子朝石桥的另一边走去，不时能够看到老人们在楼屋的门口下象棋。

她绕过下象棋的榕树，接着朝前方走去。这时，天空淅淅沥沥的降下蒙蒙细雨，雨水落在老房子的青瓦上，顺着青瓦流到地面。星之诺转过头注视着房门上那对门神，任由细雨飘洒在她的秀发上。

星之诺找了一个房檐坐下，对面是一座神庙，贡品还被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供台上。星之诺注视着土地公的神像，最终她走到石像前，双手合十，祈求平安。白烟在燃烧的香上飘出，兜兜转转又消散在空气中。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不知何时又下大了。星之诺坐在神像的旁边，她的目光注意到了身旁的贡品——一盘水果、生肉。外加三杯酒。生肉看起来很新鲜，露水还在水果上遗留着，空气中除了呛人的烟味与淡淡的酒香。外面的雨将世界变得朦胧，整个小巷都被笼罩在细雨中。

星之诺探出头，风夹杂着毛雨吹动她的长发，整个小巷是多么寂寥而又迷茫。她朝别的方向张望，小巷被笼罩在朦胧的雾里，一时间竟望看不到尽头。

只见其迈开步伐向出口走去，不时会有几只落在房檐上的乌鸦注视着她。星之诺没有理会，在穿过层层白雾之后，一颗老树出现在她的面前。

周围的一切都被雾色所笼罩，就连老树也若隐若现，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虚幻，确又如此真实。星之诺伸出手抚摸着老树，当她抬起头，发现树上挂着许多铃铛，风一吹“叮当”做响，就像在演奏一曲无名的乐章。

这棵树已经活了上百年，据说它在战争时期就已经出现了。星之诺抚摸着老树粗糙度的树皮，树皮上遍布刀痕，犹如一位受伤的壮士。

星之诺绕到榕树的另一边，地面上摆放着香炉，高香也依旧燃烧着，古老的树灵看遍了世间的富丽堂皇、人情世故，它比任何人都值得尊敬。

星之诺将冰棍的棒子丢入一旁的垃圾桶，转过头看了一眼老树，再次踏上了她的旅途。穿过朦胧的迷雾，她已经走出了小巷，视野中一条长长的亭廊若隐若现。

长廊被笼罩在雾里，两旁是静静的湖水，荷叶被雨水拍打着，似乎是在庇佑身下的荷花。

星之诺坐在长廊的一旁，看着雨水洒落在湖中荡起阵阵波纹。一只青蛙跳到她的身边，星之诺看着它二话不说将其弹入水中，青蛙看起来很不高兴加快步伐游走了。

蒙蒙细雨飘落在亭廊上，桃花被雨水冲刷地更为清洁，仿佛雨水洗净了万物，冲刷了夏季的烦浮。她伸出双手试图接住飘渺细雨，据说，雨是过世之人的眼泪，他们看透了世间冷暖，真正的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星之诺拿出手表看了看，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估计，现在回去家里还没有人吧，不妨再走一走，走到廊亭的尽头。

说干就干，她站起身走向廊亭的尽头。空气中弥漫着露水和泥土的气味，风将这种味道带到世界各地，这也是人们常说的家乡、土地的味道。

星之诺继续往前走着，彼时，一座城墙在雾中若隐若现，曾经的战乱让城墙留下伤痕，看着钉在城墙上的箭矢，曾经战乱再次浮现于脑海。

星之诺爬上城墙，城墙上依旧屹立着战时的旗帜，旗帜随风摆动，为国家造就了繁荣。城墙也早已千疮百孔，这里还能够清晰的看到墙砖上遗留着刀痕。

星之诺缓缓走向城墙一侧，她伸出手抚摸着古老的墙砖，而城墙的另一侧是一片辽阔的麦田。

多少英雄人物的牺牲才换就了这片短暂的祥和，星之诺在麦田之间缓缓地走着，偶尔可以看到农民牵着自行车在田埂上漫步。星之诺抚摸着翠绿的稻谷，夹杂着细雨的风为稻田撒下甘甜的雨露。

天色也逐渐变暗了，星之诺走在傍晚的麦田里，一轮快要下山的太阳作为她的背景。她快步走出麦田，在一个小贩那里买了一个烧饼，边吃着边朝一个方向走去。

而这里也是她旅途的终点，不知何时蒙蒙细雨已经停下了。傍晚的风很快吹干了雨露，昏黄的路灯也逐渐打开。渐渐的，纺织娘的声音在稻草中响起，接着是蟋蟀、蝈蝈在演奏无名的乐曲。

星之诺漫步在田野间的大道上，天色已晚，不时会有路过的老年人催她赶紧回家不要让家长担心，村里的夜路是很危险的，说不定还会有狼。星之诺没可有那么着急回去，她还有没做完的事情呢！

夏夜，气温逐渐上升。地面上的雨露不一会就干了，萤火虫在夜空中飞舞着，替星之诺照亮了前方的路。很快星之诺走到田野的尽头，她大跨步向前走去，她口中所描述的目的地，其实是一片花海。在她眼里这里是天的尽头，也是世界的尽头，她继续向前走去试图不踩死这些美丽的花。

萤火虫飞舞在半空中与她做伴，星之诺最终走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座水井，井已经干枯很多年了，她拿出水瓶朝井里倒去。因为，她觉得每天都这么干，水井总有一天会被她填满的。

星之诺做完这件事之后靠着水井看向夜空，这时，她突然注意到田野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发光。星之诺站起身朝那个方向望去，那是一个白发的女孩，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星之诺走到她的身边，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缠着绷带。星之诺拍了拍她的肩膀，对方转过头：

“晚上好，陌生人。”

“晚上好，但我好像见过你。”

“………”

“你好像是和阿灵在一起的那个人，坐在椅子上的那个。”

“好吧，知道了。请问，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星之诺·卡米……”

“好吧，以后就叫你卡米吧。”

“额？别人一般称呼的都是姓，你为什么一来就叫别人的名？”

“你难道不觉得叫名会比较亲切吗？卡米……听名字应该是个男孩子吧。”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heaven吧，我的全名是white heaven（怀特海文）”

“好吧，heaven。”

“这样应该算认识了吧。”

说着heaven蹲下身坐在地面上，伸出手抚摸着身前的野花。星之诺坐在她身旁，目光则是注意到了放在一旁的灯笼。星之诺拿起灯笼问道：

“这个灯笼是你的吗？”

“是。”

“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吗？”

“……”

“怎么了？”

“记住，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了。别向一个盲人询问他的眼睛，别对一个断臂者询问他的手臂。这些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还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对不起……”

“没关系的，你只要记住这些就行了。”

说完heaven再次伸出手抚摸着遍地的野花，星之诺坐在她的身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灯笼，灯笼里的烛火跳跃着，仿佛来自数万年前。星之诺突然问道：

“阿灵呢？她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我们在玩捉迷藏，但她会根据灯笼的烛火找过来。”

“那她现在在哪？”

“可能是迷路了吧，待会我要去找她。”

“你每天都来这里吗？”

“你猜猜看。”

“应该是每天都来吧。”

heaven没有继续说话，她提起灯笼朝田埂的方向走去，星之诺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这片地方的稻谷成熟的比较早，蓬松而柔软的草垛在田野上堆放着。星之诺躲在heaven的身后，不停地环顾四周。

突然，一个身影从一旁的草垛中窜出，将两人瞬间扑倒。heaven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压在了身下。

此刻，对方缓缓开口：

“怎么样？我抓住你了。”

“好吧，我认输……”

星之诺站在一旁，看着阿灵按住heaven的双手，将她压在地面上。还好，heaven只是被压倒在草垛上，并无大碍。阿灵抬起头和星之诺四目相对，场面霎那间有些尴尬。

阿灵连忙站起身，并将heaven一把拉起，从地面上捡起灯笼塞回heaven手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阿灵扶着heaven站在星之诺面前：

“晚上好，小家伙。”

“……你好。”

“别…别想太多，我们只是在玩而已。”

“还好没有压到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灵听完沉默了一会，随即道：

“嗯……小家伙大晚上来这里干什么呢？”

“这只能和heaven说。”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heaven比你要守信。”

“此话怎讲？”

“会注意礼貌的人，肯定是个守信的人。”

heaven走到她的面前：

“好吧，你说，我听。”

“嘻～我有个很棒的想法。”

“有想法是好事。”

“不是在战争期间会很缺水吗？”

“嗯，然后呢？”

“这里刚好又有一口枯井，我就想将它装满，到时候不就有水了吗？”

“这就是你所想要做的吗？卡米。”

heaven轻轻的说着，随即轻轻的抱住星之诺。这让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在她怀里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

星之诺被缓缓松开，但她依旧能感受到残存在自己身上的茉莉花香。

阿灵也走过来站在heaven身旁，星之诺看着阿灵说道：

“为什么今天晚上你会和她一起？”

“其实，之前的每一个晚上都是在一起，今天就来这边走一走。”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

“那到底是什么事。”

“唉～heaven要回去了，就在下周。”

“回去？她不就住在这吗？”

“她住在别的城市，从这边过去要好几天。”

“这么远吗？”

“那肯定的。”

阿灵凑到星之诺耳边对她小声说道：

“我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去年，我们是在执行任务时认识的。而上级给我的命令是去看好她，简单来说就是照顾她，尽量不要让她受伤。她在很小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眼睛也就坏掉了。”

“那你还经常欺负她。”

“因为，我感觉有怜悯之心的人都挺可爱的，忍不住欺负一下。”

说完阿灵一把搂住heaven，伸出手抚摸着她的细发：

“这次回去了，记得常回来看看哟。”

“你先给青蛙先生道歉吧，估计它就在这附近。”

星之诺这时突然想起早上被她弹入水中的青蛙，或许它正在这附近。萤火虫徘徊在她们身旁，微微的荧光照亮了heaven的脸颊。不远处的青蛙也在“呱呱”的鸣叫着，阿灵将heaven抱在怀里，轻声说道：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