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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欲望(已修改)
一开始郭明良还以为东家是在给他下套,他好歹是个读书人,见识要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野汉子多得多。
知道有那么一种托儿,表面上说是请你参观看看,实际上在引诱你参与其中。
郭明良在上楼的时候心里十分警惕,已经想好了如果东家用这种套路诱骗自己,该如何避免入套。
万万没想到,东家竟然真的只是邀请他上来参观。
“三楼只招待贵客,因此每种玩法都有单独的房间,房间里有专人伺候。”
路过两间大门紧闭的房间时,东家不再进行讲解,拉着郭明良快速走过,直到走远了些才继续说道:“房门紧闭就说明里面正有贵客,可不能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郭明良这两天在赌坊守卫和酒楼跑堂身上找回的自信自得,这会儿被粉碎了个干净。
眼前正好有一间雅间没有贵客,大门敞开,郭明良想走进去看看,却被东家拉住了手腕,好声好气地说道:“对不住了郭老爷,咱们只能看看,多多见谅。”
郭明良唇角微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行,我一个穷酸秀才,不配进去。”
“您瞧您这话说的,您当然也是贵客,只不过您也理解一下我们的难处,这贵客与贵客也是有差别的。”
东家凑到郭明良耳边小声说道:“不瞒您说,就连知府大人,都是我们这儿的常客。这等大人物,才是能来三楼享乐的贵客。”
听闻是知府之后,郭明良感觉自己被轻视的怒火终于有所消减,反而对这里感到了好奇。
甚至于隐隐有几分骄傲,他也算是和知府在同一地界待过了,日后与人吹嘘也算是多了一项事迹。
为了增加吹嘘时的真实性,那就得了解更多细节,郭明良开始细细观察三楼的每一个角落。
这才注意到,三楼的气味相比一楼,实在是好闻太多。
在一楼待得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那种烟味、汗味、脚臭味彼此交融后形成的诡异气味,而三楼则是闻不到一丝臭味,只有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
郭明良忍不住深呼吸几下,问道:“如今不是玫瑰盛开的时节,可我怎么闻着觉得有一股玫瑰花香呢?”
东家笑着说道:“这是京城里的贵人们都喜欢的好玩意儿,名叫香氛,有许多气味可供选择。三楼每个月使用的香氛都不一样,这个月使用的是玫瑰香氛。只要有了这香氛,即便不是玫瑰花开的季节,也可以体验置身玫瑰花海的气氛。”
“原来如此,难怪叫香氛。”郭明良又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恨不得将空气里的玫瑰花香吸入肺腑,浸入骨血之中。
睁开眼时,郭明良发现眼前的桌子上摆了三个签桶,桶里不是竹签,反而是长长的叶子形状的物品,有金银铜三色。
“这是筹码,三楼的贵客们玩一局,赌注最低都得五百两。铜筹就代表一百两,银筹一千两,金筹一万两!只有这样的大手笔才能让贵客们玩得尽兴,可这么大的金额,总不能跟一楼似的,直接把银两拍桌子上吧,就用筹码代替。”
被东家带着笑意的眼神扫了一眼,郭明良确信自己从东家的眼神里看到的是嘲笑。
仿佛有人在耳边不停地说话。
你全部身家攒一块儿都凑不够一百两,连一根铜筹都换不起,更没资格赌上一局。
都是赌坊的赌徒,别人可以在花香四溢的三楼由专人伺候,别人赌一局的最低赌注够你在楼下赌一天。
你和别人的差距不是一楼到三楼的距离,而是云泥之别。
东家在默默观察郭明良的神情变化,心里窃喜,这人上钩了。
既然会带郭明良来三楼观看,当然是指望他会成为三楼的贵客,毕竟就一楼那种小打小闹,就算暗地里出老千让郭明良一直输,撑死了也就欠赌坊几百两银子。
一旦输得多了,郭明良就算戒不掉赌瘾也会适当克制自己,免得赌债滚雪球越滚越大。
可三楼就不一样了,郭明良只要头脑发热,多赌上两三局,就会欠下赌坊几千两甚至是上万两的赌债。
到那时候,郭明良为了还债就不得不把他精妙的画技为赌坊所用。
自古黄赌不分家,赌坊的东家同时还开了一家妓院,甚至于三楼伺候贵客的花魁娘子就是从自家花楼调拨过来的。
东家已经做好了计划,到时候就让郭明良将花楼里的姑娘们绘画成册,姑娘们的身体不仅可以伺候锦城本地的达官贵人们,还可以让外地的贵人们大饱眼福,这样才算是把这些女人的价值发挥到极限。
心里谋划着如何将眼前的人拖入深渊,面上瞧着却依然是恭敬客气的模样,东家略带歉意地说道:“郭老爷,这三楼您已经参观的差不多了,您请随我下楼去吧?”
郭明良还想再看看:“等等,那里我还没看过,我想去瞧瞧。”
东家赶忙拉住郭明良,没让他继续往前走,十分歉疚地说道:“哎呦喂,我的郭老爷,那里可不能去啊。三楼预定了厢房的贵客马上就要到了,那里就是贵客们专用的通道,您现在要是过去了,万一跟贵客正巧冲撞上,那我可是要吃板子的。您行行好,就当可怜可怜我,随我下楼去吧。”
这番唱念做打当然也是在演戏,就是为了加强郭明良内心的愤愤不平之情,越是不让他待在三楼,他才会越是渴望三楼。
郭明良不情不愿地随东家来到了二楼,这一层楼的环境相比一楼好了许多。
没有一楼浓烈刺鼻的气味,没有一楼嘈杂喧嚣的声音,这里的人来来往往都体面许多,可见识过三楼风景的郭明良看着这层楼始终有些不满。
东家像是看出了郭明良兴致不高,赔笑道:“这次都是我的不对,郭老爷莫生气,这二楼啊相比一楼要清幽雅致不少,在这层楼想赌一局,赌注最低十两,按理来说得身家至少三百两才能上这层楼来玩儿。今天给您赔罪,我就给您开个特权,您日后来了我们金玉满堂随时都可以上二楼来快活,还请您多多包涵体谅。”
别看金玉满堂的这会儿客客气气的,就当他好欺负,能在锦城开赌坊还混得风生水起,身后必然有大人物撑腰,郭明良也不敢过于摆架子。
只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哪里的话,东家客气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东家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忙,告辞离开。
郭明良悄悄摸了一下怀里的八十多两银子,还是没忍住赌瘾,挑了个顺眼的荷官来到桌子前玩了起来。
二楼着实要比一楼刺激许多,输的多但是赢得更多。
最惊险的一次就是郭明良当时身上就只剩十两银子了,要是赌输了那就是又回到身无分文的状态。
偏偏就是如此险之又险的时刻,郭明良竟然逆风翻盘,靠着这最后的十两银子赢到了三百二十九两!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郭明良只取走了零头九两银子作为日常花销,另外的三百二十两则是存在了赌坊中设立的钱庄。
这是为了安全考虑,先不说这三百多两银子得有多重,要是郭明良敢随身带着三百两银子在身上招摇过市,那明天就会在某条臭水沟里发现他的尸体。
在赌坊中设立的钱庄乃是有朝廷背书的,只要保存好票据随时可以去全天下任何一个官营钱庄去兑换,不必担心这些银两被赌坊私吞。
如果就此收手,郭明良完全可以买上好几亩良田,雇上几个农人干活,从此以后当个富贵悠闲的小地主。
可郭明良离开金玉满堂的时候,脑子里完全没有收手的想法,他只在想一件事:如何再赚个一百八十两。
真想凑够五百两,去三楼见识一番。
既然缺银子,那就得想办法去赚,虽说赌钱也有希望,可有赢就有输,五百两实在不敢保证能赢到。
最稳妥的法子自然是卖画,郭明良朝着墨韵书坊走去。
刚靠近墨韵书坊的门口,就听到有跑堂小工扯着嗓子喊道:“郭秀才来了!”
聚在书坊门口吵吵嚷嚷要卖画的人,全都转头看向郭明良。
“听说这幅画就是他画的。”
“这么说来,这画中美人儿岂不就是他的妻子?”
“如此美人儿竟然不珍惜,这么大方的就画出来同我等一起欣赏?”
“哈哈哈,这位兄台怎么就知道他是不珍惜了,说不定啊是太过珍惜,才想着与我等共同赏玩。”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用京城流传的说法,这叫绿帽癖,别人越是觊觎他的妻子,他说不定越是兴奋呢。”
这群人都是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家中长辈颇有权势,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压低嗓音,根本不怕被郭明良听到。
或者说,他们就是为了让郭明良听见,才这般嘲讽的。
更有甚者,举着手里艳丽的美人图,对着郭明良笑问道:“喂,穷秀才,这画里的美人你可认识?”
郭明良早已没了对尊严的维护之心,任由这群纨绔子弟讥讽他,也毫不在意。
这时墨韵书坊的掌柜也听到了跑堂的呼喊,一路小跑出来,满脸堆笑十分热情地上前握住郭明良的手就请他进去坐坐。
显然,这些画十分畅销。
“郭大师,您是不知道这批画卖得有多好,不仅城里的老少爷们都在买,甚至还有京城的书坊表示想购入一些,再过不久说不定这画就能卖遍全国了,到时候全天下都会知道,咱们锦城出了一位春宫图大师!”
掌柜的十分狗腿,从跑堂手里接过茶水,毕恭毕敬地双手递给郭明良,谦卑到恨不能把茶水喂到他的嘴里。
在掌柜的看来,郭明良的这双手如今十分珍贵,是必须珍而重之小心呵护的。
郭明良很享受掌柜的吹捧,只不过现在他更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么说来,如今我也算是有些名声了?”
“何止是有些啊,是响彻全城的大名声!您若是有什么新作想要售卖,只管来墨韵书坊,小的必然给您大师应有的身价!”
“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只管告诉我,我若是画出来新画作,你们书坊能给出的最低底价是多少?”
掌柜的比划了一下手势,说道:“只要您的新作还是这种新流派,我向您保证,底价一百两起!若画出来的内容越是刺激越是背德,那价格……您且放心,必会让您满意!”
郭明良笑了,他有法子赚那一百八十两了。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将妻子入画,郭明良已是驾轻就熟。
摊开宣纸、笔尖蘸墨,郭明良这次打算画上一副衣衫半露的风流美人儿。
画纸上刚落下几笔,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打开。
郭明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这画就毁了,好在着墨不多,重新画也不费事儿。
即便如此,郭明良也觉得十分生气,怒喝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早就下过命令,我在书房做正事的时候不准随意进来打扰。”
郭明良的妻子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几步上前,将桌子上的画纸三两下撕碎,说道:“夫君又何苦装模作样呢?你在家里哪有正事要做?你的正事全都在赌坊里,不是吗?”
“满嘴胡言乱语!你个妇道人家不懂事就赶紧出去!”
郭明良的妻子恍若癫狂,大呼小叫道:“是,我不如夫君您,您是读书人,您多懂事啊,懂事到在赌坊里醉生梦死!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那赌坊沾不得,你一个秀才难道不懂这些道理吗?”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去赌的!”
“你们读书人不是一诺千金的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你究竟要赌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把我和女儿都当成赌注输给赌坊,赌到家破人亡了你才高兴!”
妻子的撒泼让郭明良感到心烦,一个耳光不由自主地就挥到了妻子的脸上。
耳光声响起,妻子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