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名为金手指的收容物
小路子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之前的事得罪了您,不知道您想让我怎么赔罪?跪下来给您磕一百个响头?还是切断我偷您钱袋子的那只手?”
“别说这么血腥的话,我这么和善,听不得这些,怪可怕的。”谢深这做作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作呕,小路子不敢呕,于是便悄悄地翻了个微不可查的白眼。
紧接着,谢深快速凑到小路子的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不过你要是坚持想赔罪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小路子脑海里自动翻译了一下这句话:要么赔罪要么去死,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感谢您的仁慈,我坚持向您赔罪。”
谢深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双手在小路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小路子的心也随之抖了抖,感觉自己成功度过了一个死亡关卡。
“你发现了吗?这个世道不公平。”
小路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直接说要他做什么,反而开始说些人尽皆知的废话,然而自己如今就是砧板上等待被一刀劈死的鱼,只能不情不愿地配合着表示认可。
“确实,您说得对。”
“如今的世道,上位者利用手中的权利对下位者进行敲骨吸髓般的剥削,你难道不怨恨吗?”
这个问题太可笑了,怎么可能不怨恨,光是想想前天本该一百铜板的赏钱,被赵管家和小厮各抽了一部分,最终到手仅五十五枚,勉强保留一半多的赏金。
就连富人家的管家和小厮都会利用手里头微不足道的权利进行剥削,更不用说县令对这座县城里老百姓是如何的极尽压榨,那是恨不得榨干每一个人的最后一滴血。
由小及大,这般苛捐重税导致民怨沸腾的县令,却凭借对上官的孝敬和一定的家世背景,依然可以稳坐县令之位,丝毫不担心官逼民反这种事的发生,可见如今这世道腐烂到何种程度了。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室,不也靠着横征暴敛天下百姓,才能维持他们富裕的生活吗?
与此同时,从县令到皇室敢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这群连饭都吃不饱的刁民们,根本没有造反的力气。
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造反的野心。
谢深凑在小路子的耳边,问出了最具蛊惑性的一句话。
“难道你甘心一辈子都当个被剥削的?想不想踩在这群人的头上,成为那个可以制裁剥削者的人?”
小路子当然想,他的思绪甚至回到了小时候。
最开始,小路子喜欢待在城门口就是因为听了一些说书人的话本故事,他幻想自己也会被世外仙人看上,收为徒弟学习仙法,摆脱作为凡人的痛苦一生。
时间久了,小路子的幻想被所有人嘲笑,他才明白一件事,幻想只是幻想,无法成为现实。
认命的小路子从此转变思路,从期待城门口出现仙人,变成了期待城门口出现蠢人。
既然等不到仙人改变命运,那就等待蠢人捞上一笔。
随着靠城门口陌生人赚钱这项工作越发熟练,小路子更是将小时候的幻想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此时,那个曾经妄想改变命运的小路子好像在复活。
谢深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那是朱夫人用来放首饰的匣子,里面的首饰当然也被谢深自行笑纳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根手指,依然可见肉色,仿佛仍在活人手上一般,因为是用剪刀剪断的,缺口处平整光滑,除了底部的血色看上去有些瘆人之外,整体瞧着并不吓人。
谢深拿起这根手指,顺手把小路子藏在怀里的铜板也全拿了出来,将手指对准铜板点了三下,在小路子震惊的目光中,铜板变金板。
没错,朱员外的断指依然保留着点石成金的能力,被谢深拿走进行二次利用了。
也许等到多年后谢深积攒够了力量飞升修仙界,这个盒子里的手指依然会在人间流转,千百年后说不定会变成名为【收容物】的传说。
小路子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深,问道:“您是神仙吗?”
谢深露出信徒们最爱的神性笑容:“是的,我是来拯救你们的神仙,我会实现信徒的心愿,帮你们夺回这世道不肯给予的公平。”
说话的声音明明很轻柔,回荡在小路子的脑海里却犹如山顶寺庙里的巨钟被敲响,余音不停地反复出现,使他原本已经死去的幻想再度被点燃。
小路子的眼睛里似有火光在闪烁,他跪在谢深的面前深深一拜:“求神仙怜悯。”
小路子并不是真的彻底信任谢深,只不过他这一生一眼就能望到头,要么选择把握住人生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跟着谢深一起反了那群上位者,大不了就是死亡。
要么就是继续老老实实地当小乞丐,然后也活不了几天,等小乞丐堆里有年长的不服小路子的食物分配,那么他很快就会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化为尸肥滋润这片土地。
反正最终都是个死,为什么不拼一次呢?
谢深将那些金板和装有手指头的盒子放在小路子面前,像是抚摸小狗一般摸了摸他的头顶,随后又赶紧用灵力清洁手掌,大意了,忘了这孩子是个乞丐,头发看着光亮实际上全是油脂。
“神仙当然会怜悯像你这样的好孩子。”
“我知道,你虽然坑蒙拐骗都干过,可你是个好孩子,你只是为了让更弱小的乞儿们有一口食物吃。”
小路子适时地露出羞愧地表情:“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我想救活大家,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谢深很满意,他喜欢聪明的孩子。
谢深和小路子彼此心知肚明,小路子的行为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善良,可更多的是为了团结小乞儿群体,壮大自己的实力,增加存活的概率。
这群小乞儿们虽然不够聪明,不能像小路子那样轻松地赚到更多的赏钱,可是这群人的存在也保证了小路子的安全。
毕竟小路子要是单打独斗,固然可以生活的更滋润,可更大的概率是被成年乞丐们殴打勒索。
如今小乞儿们以小路子为核心形成了一个群体,就算成年人想要打小路子的主意,也要考虑是不是能挺过一群小孩子的围殴。
别觉得一个成年人可以轻松打过一群小孩儿,那是在正常情况下,常年生活在饥饿贫困中的小乞儿早已不是正常孩子,他们在殴打时会利用一切道具。
不管是带有尖刺的石头,还是用脏污的指甲抠人眼珠子,亦或者是像一只王八一样咬上一块肉便死死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