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湖中的月轮

雨大抵是不落了，南方的盛夏总是这般闷热，尤其是刚下完雨的时候。

月光洒向行人，点亮了少年的眸子。赵君言在湖边走着，漫无目的。远处的灯火在湖面映射，夹杂着漫天的星辰，仿佛神启。

暖风吹过少年凌乱的头发，落叶下旋，夜深人寂。年少时总有心事，喜欢独自一人走，看天上那轮明月，同自己一般孤身一人，总有些许安慰。

少年这般想着，步伐也越走越慢。

夜深的久，杭州在西湖的柔静和略显闷热的心情中沉睡，少年走着，听着虫鸣。

无人处传来一声叹息，仿佛古钟长鸣，跨越万年光阴。赵君言头痛欲裂，眼前碧落黄泉，万古哭尘。一柄素刀立于其中，凛冽的刀芒自发溢出，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刀铭刻的分明：鬼守。

叹息声依旧，少年眼中的幻境仍未消散，赵君言盯着这炼狱景象中央的利刃，似曾相识。“吾名鬼守，今后做你的刀，斩尽世间一切敌。”……无数画面碎片涌入少年体内，画面如老式播放机的影带般模糊不清却无比熟悉。赵君言突然走向鬼守，死者枯骨向他咆哮嘶吼却又无可奈何，血海随着他的步伐愈加汹涌——仿佛他才是此方天地的王。千年光阴里诸鬼猖獗，可如今这里的王再次归来，如同天命。

“离去千年，去时这般，来时这般…你我都在，真好啊。”他叹息道，声音温柔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千年风雪故人依旧，再见故人却已白首。

赵君言猛地握住刀柄，抽刀而出，一点寒芒冲天而上，直逼星辰。

……

“2022年3月5日凌晨2点，××公园发生一起人为事故，有目击者看到公园附近升起一道光束，周遭环境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具体情况仍在调查中……”赵君言关闭手机上的新闻报道，抬头看向对面的母女二人，再次头大。

两个小时前——“我妈想见你。”微信上的一条信息将原本“活着挺没意思不如死了的好”的少年吓得花容失色一蹦三丈高幸好手机没摔坏不然没钱换……“好嘞好嘞，馆子我定，到时候发定位。”

“咳咳～呃，这个，呃……阿姨好～”“小伙子蛮精神的嘛。”林母打断赵君言磕磕巴巴的俗套开场白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看似毫无优点的年轻人不得已只好回以俗套开场白。

赵君言尴尬的摸摸鼻子，余光瞄向林母身旁的女孩，一脸的忍俊不禁。

暖色的灯光打在三人身上，让少年莫名产生一丝家的味道——分明他还在遭受林母极风骤雨般的进攻。尽管一直处于防御地位，却仍在不断扣血，如今血槽快要见底。

突然感到一抹杀意，少年心头一凉：几个回合下来，对方显然已经玩腻了俗套剧情如今怒气值已经攒满，干脆开启大招起手淘汰自己。浑身肌肉绷紧，心说无论对方出什么杀招也要全力接下，让她也知道自己的牛叉！

林母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气质大变恍若精神病出院，自然也不免一阵心惊肉跳，思索片刻还是放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杀招：“小赵啊……阿姨其实也不是不同意你和我们家可欣的事，只是有一点阿姨至今放心不下，你凭什么觉得能配得上我们家可欣？”

中二之魂燃起的火焰在这一击下支离破碎，少年石化的同时，又燃起了一股豪情。唯一可惜的不过是中二之魂所凝聚的庐山升龙霸毫无用武之处～“阿姨，”赵君言微微一笑。，紧盯着对方的双眼，气势恍如湖边握刀出鞘，“不瞒阿姨说，晚辈只是一个小康家庭的独生子，论家庭背景，晚辈自然比不上。可出生这种事谁又能选呢？如果因为出生不如别人就自暴自弃的话，爱你的人会伤心吧？晚辈以为，一个人的出身决定未来的话，未必太果断了些。每个人都有一个理由是足以让自己付出全部，即便代价是生命，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人爱我。所以晚辈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要做到，”少年的眸子红红的，顿了顿，“阿姨，我一直觉得，如果前路有命运挡道的话，不如鼓起勇气把它踩在脚下，看更远的风景。”

林母眼神复杂，许久，响起对少年的赞叹。

面前的少年上一秒还在向她展示自己的愤怒与不甘，气势如长虹直逼凯撒此类英雄，内心的火焰仿佛足以点燃整个世界，可下一秒却垂眸不语，像是犯错的孩子。

一旁的林可欣睁大琥珀色的眸子，盯着两人方才如武士拔刀即将决斗，现在又恍如老僧圆寂坦然自若。看着沉默的两人，自己顿时压力山大，只好埋头干饭……

“说的真好啊，被世界遗弃的孩子。所谓幸福，就是你欺骗自己的理由么？带着出生平凡的不甘，猛虎般想要撕裂着屏障，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么？”那夜湖边的叹息再次响起，少年眼神微变，刺骨的寒意弥漫，像是要斩向着愚弄了世间万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