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13. 夜色已深
剥皮？
克米特似乎是随口说出来的这两个字带跑了艾博的注意力，倒是也打断了她的情绪。
她擦去最后一点眼泪，抬头看着克米说：“结果我还没找到安丽卡，倒是先迷路了，还两次遇到了你。”
“那……谢普罗是当时跟着帝国军来接安丽卡的人吗？”克米特问。
“不，他是……他是当初来求亲的秘使。
“当时齐纳什卡与帝国边境频繁冲突，谢普罗以博物学家的身份偷偷上山，告诉我们，挑起战争的是青月教总神官，试图阻止战争的是宰相，而皇帝是个墙头草。
“他作为宰相的代理人秘密抵达，为的是与我们的大长老议和，请大长老将圣女嫁给皇帝，达成和亲，并签订停战协议。”
“原来如此，”克米特听得兴味盎然，“看来这位皇帝的挚友比我之前所打听到的更有意思。”
这时艾博又说：
“他刚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危险，戈雷还把他当通缉犯追捕呢，后来我和安丽卡都认识了他，还保护过他……结果最后谁都没想到，抽中的是安丽卡……
“但我并不怪他，元凶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艾博看到克米特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我哥一样傻到打算独自去刺杀皇帝。能当皇帝的人多得很，死一个皇帝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目前，我只是打算看看安丽卡过得怎么样。”
言毕，她又恢复了平日的敏锐神情：
“该你说了：谢普罗到底在哪里？你找他做什么？”
“是这样，我之前也去谢普罗在京泽的府邸打探过，他不在。府中只有一两个仆人，感觉就是看房子的。我偷听了他们谈话，他们似乎也不知道主人到底在哪里，所以我才想到去拦青墟来的定期马车。
“我的遣方叫‘标孑’，是一种小虫子。进马车的时候，我很幸运，发现谢普罗的男仆晕倒了，而他怀里露出一个精致的信封，还盖着云杉图案的火漆印。
“我猜到那封信应该是青墟领主府送给谢普罗的，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在男仆和信封上都放了‘标孑’。然后我就等着，远程感应‘标孑’的位置变化……
“最后我发现，男仆进了谢普罗的府邸后没再出去，而信封被送到了京泽神庙，准确地说，是天上飘的那三间房子之一。”
“咦，离你这么近？”
“其实很合理，神庙空房多嘛，但我之前没想到……这大概就是‘灯下黑’吧。”
可谢普罗身为堂堂公爵，还是皇帝的挚友，为什么要住在神庙里？说他住在皇宫里都更合理一点。
艾博有点疑惑，但想起谢普罗说过他是真的喜欢博物学，也许是在神庙的图书室里查阅什么资料。
哼，权贵真是为所欲为。
“那我们明天就去神庙里找他？”艾博问。
“不能那么急，我还是得先派遣方打探一番。毕竟还有两种可能：一是谢普罗回到了府邸中，只有信被送到神庙了；
“二是，也许跟踪信的位置没用，谢普罗不在府邸也不在神庙，我们还得继续找。”说到这里，克米特苦笑了一下，“况且我身为异教徒在神庙里上班也没那么轻松，有人监视我的。”
“对哦，你现在的工作到底是……”
“我是召唤术研究室的室长，不过整个研究室就我一个人。”
“哦……”艾博眼珠一转，问，“怎么才能成为在神庙上班的召唤师？参加考试吗？你每天研究什么？”
“研究怎么用召唤术帮助帝国军战斗，你应该知道怒雪山脉那边正在打仗……”
克米特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但不回答也可以是一种答案。
至少艾博现在知道了，并没有那种面向召唤师的选拔考试。
艾博直觉，克米特从脏乱的远濑酒馆后厨跨进体面的帝都神庙办公室的这个过程里，也许还发生了什么他不太想说的事情。
不过，此刻艾博也不想深究。她还没忘记自己本来想问什么：“那，你找谢普罗有什么事？”
“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克米特慢条斯理地刚说到这里，艾博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却听他又说：
“因为我和谢普罗——那位公爵大人素未谋面，见到他时我得原原本本地说一次自己的理由，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但你和谢普罗本就相识，我想，他应该至少知道一半你的理由，等我们见到他时，你可以少说些话，我也不必乱猜或者提问。
“毕竟天上那几间房也不像是可以随便进出的，我们到时候可能得潜入、战斗、找人、暗中撤退……”
听他说到这里，艾博倒是感觉生不起气来了，因为他猜得挺准的，思路也清晰。
而且从他这番打探和分析的做法可以看出，他的思维也很缜密。
能与这样的人成为同伴的话，绝对比成为他的敌人好。
不过，艾博脑中随即又回想起了克米特走两步就喘、动不动摔倒的日常，如果和他一起行动，搞不好还得扛着他跑……
好麻烦，感觉卓阅比他强多了。
正想着，克米特站起身来：“夜色已深，我送你回……”
“不必了。”艾博忙说，“这么晚出城多危险啊。”
克米特愣了一下，说：“这么晚了，遇到你的人才有危险。”
“也是。”艾博倒没生气，毕竟她半夜抢过多少次流氓她自己有数。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
“我今晚就睡你家地板吧。你家挺暖和的，还能洗漱，很好。”
“啊？？”克米特的脸突然红了，“这，这不太好吧。”他慌乱地原地往左转了半圈，又往右转了半圈，才说：
“要不你睡这里，我去睡办公室，就说加班。”
“你不是说你去办公室有人监视？而且你走的话会把乌金犰狳带走吗？那就冷了。”艾博看着克米特难得慌张的样子，感觉很有趣，“你觉得不方便？不至于吧，我和我哥夏天出去放羊也睡同一个帐篷啊。”
“不，不，不是，那个，哎呀……”克米特的脸越来越红，“你一定要住的话，也应该是你睡床，我睡地板……”
艾博把他从头打量到脚：
“可你这么脆弱，你要是睡地板落枕了或感冒了，岂不是得病休几天，影响我们行动？”
“呃，我可以想办法痊愈……”
“我都知道人生病时对自己用痊愈魔法效果不好，召唤术应该也一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