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旺达旅店杀人案6
“真的?”听了宇文东的话,曹秋静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瞒您说,我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天天靠着安眠药睡觉,都快崩溃了。”
谈完话后,曹秋静好像恢复了一些自信,离开了律所。
“师父,你相信她的话吗?”莫方一边收拾桌上的物品,一边问道。
宇文东站在会议室的窗口,看着曹秋静走出写字楼,上了一辆出租车,随后转回身看向莫方,“相信!为什么不信?其实,我不关心她说的是真是假,关心的是她的陈述对被告人是否有利。是否有利于我们的辩护。”
“如果被告人确实是因为被戴了绿帽子,捉奸后行为过激才杀了被害人,是不是意味着被害人有重大过错,被告人有可能不会被判死刑?”莫方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宇文东一笑,“等案子到了检察院,咱们看过案卷再说。既然接受了被告人的委托,我们就要从被告人的利益出发,进行辩护。这就是律师的活儿。”
莫方一怔,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但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好像学校的老师讲课时不是这么说的。
……
牛大兴穿着五年前儿子给他买的深蓝色雪中飞羽绒服,在马路边已经晃荡了约半个小时,小西北风嗖嗖的,冻的他的脸发红,他的眼神时不时的瞄一眼马路对面的美甲店。
宇文东建议他找被害人家属谈下,如果能谈下来赔偿数额,把钱给了,让对方出个谅解书,对被告人的量刑有好处。
就像被害人贺兴松说的那样,他在本地确实有些名气,只不过这名气不太好,全是负面的。牛大兴找人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了贺兴松媳妇的美甲店地址。
被害人的媳妇就在马路对面的美甲店里,可牛大兴的脚却重的抬不起来,仿佛马路上有道看不到的屏障,阻碍着他。
自家儿媳妇搞破鞋,儿子一怒之下杀了人,当父亲的却要去找对方谈赔偿。他心里有气,拉不下这个脸。
他一个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老农,要面子的人,哪里干过这种事。可为了儿子,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这张老脸拉不下来也得拉。
打定主意后,他见美甲店里没了客人,迈步过了马路。
“呦,大爷,您这么大岁数也要美甲?”一个胖的足有二百多斤,身高不足一米六的中年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斜眼看着牛大兴。
这懒腰伸的让她藏在衣服下的赘肉全都漏了出来,白白的,肥肥的,像是一个白色的救生圈。
美甲店里的气味有些杂,各种香水、化学药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牛大兴有些不太适应。
“那个……我是牛琨的父亲。”牛大兴见对方气势逼人,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心中先怯了几分。
话音落下,胖女人高举着的伸懒腰的双手瞬间僵住了,她的眼神为之一变,整个脸立刻耷拉下来,两道肉杠子眉毛眼见着竖了起来。
牛大兴自觉矮了三分,有些气短,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像村里的老娘们似的,给自己来一套正反王八拳,然后抓着他的头发,往下薅。
“我想跟你谈谈赔偿的事,您看?”牛大兴在对方爆发之前,说道。
“赔偿?说说吧,你想怎么谈?”胖女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用双手把腰间的赘肉往回塞了塞,坐回到椅子上,拿了个棉签掏着耳朵,斜看着他。
“您看,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都有错,我想跟您谈个数,我给钱,您给出个谅解书……”牛大兴说道。
“行啊!你准备给多少钱?”胖女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牛大兴一怔,他没想到这么顺利,没有辱骂,没有大哭大叫,双方的焦点直接放在了钱上。
“十……十万元,行吗?”牛大兴咬了咬牙,这十万元有家里的存款,有借亲戚的钱,家里还要过日子,他不可能卖房子卖地,即便卖了,人也出不来,再说了还有个小孙子需要养,他觉得不值!
“十万?!虽然我家那个死鬼不是什么好东西,背着我搞破鞋,把我气得不行,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十万元肯定不行,我接受不了。”胖女人靠在椅子上,很有气势的说道。
“那您说个数?”牛大兴的心提了起来,不知道对方抹着口红的血盆大口会要个什么价。
“一口价五十万,你给五十万,我出啥文件都行。”
胖女人很实际,之前她找律师咨询过,人死了法院肯定会判些赔偿,但这钱不属于她一个人,除了法院判的赔偿,如果能再多拿些钱,以后的日子就有着落了。她在心里不断的盘算着。
“多少?五十万?”牛大兴有些发蒙,他活了一把岁数,也没见过五十万,哪里拿的出来这么多钱。
“咱能不能打个商量?我拿不出这么多钱。”牛大兴哭丧着脸,希望对方能给打个折,最好打到脚脖子上。
“没商量,五十万,不二价。”胖女人回绝道。
她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太好说话,逼一逼对方说不定能多拿些钱,如果对方实在没钱,托人过来说和,她可以少要些,但前期肯定不能松口。
牛大兴见对方如此坚决,心里冰凉冰凉的。他是个老实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觉得既然人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有降低的可能,而家里又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这样,两人没谈成,这是两人第一次谈赔偿事宜,也是最后一次。
……
牛琨的案子很快被移送去了检察院,宇文东带着莫方去了检察院阅卷,并跟负责案件的赵检察员沟通了案件的情况。
“赵检察员,牛琨的案子,我认为被害人有重大过错,如果不是他勾引牛琨的媳妇曹秋静,两人勾搭成奸,被告人牛琨也不至于杀人……”宇文东话说到一半,被对方打断了。
“宇文律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提交的意见书里都写了,就不用再重复了。我还有个会,有事打电话吧。”
赵检察员三十多岁,女性,齐耳短发,说话时一脸的冷漠,不知道是工作性质导致的,还是其本就性格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