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绯红溶液
比他行动更快的是毕格比。
这个已经完全变成狰狞野兽的男人如同一团轻盈的影子跳进了那些躲藏在密室里谋划着某种见不得人勾当的几人跟前，他挥舞着锋锐的爪子直刺离得最近的一个体格健硕、胸前别着类似治安官徽章的壮汉。
“当心！”威廉姆立刻出声警告他。
盐商行会治安队的总执法官贝特霍尔德外号叫做“白熊”，这可不是没来由的叫法。
爆裂的撞击声在这间深埋于地下的幽暗地牢里轰然响起，和预想中利爪直接将对方撕成碎块不同，毕格比的攻击被一双看上去有些老旧斑驳的铁质手套直接拦了下来。
那副手套看上去松松夸垮，以至于护腕处不得不用三股红布搓成的绳子包裹缠绕，但就是这样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散架的东西却稳稳地吃下毕格比化身猛兽后的奋力一击。
“他那副手套是圣遗物，带上之后力气会变得奇大无比，千万别跟他缠斗！”
这就是那个脸上有着狠戾疤痕的酒馆主人之所以看到形如怪物的毕格比后还敢扬言要杀死他们的底气。
抽回关节上排布着锐利的尖刺、看起来与锋利兽爪不遑多让的铁手套，贝特霍尔德侧身拧腰抡起一拳，直接砸在了毕格比那由于前冲而几乎快压到自己脸上的狰狞兽首上。
“嗷——！”
巨大的撞击声再度伴随着痛苦的闷声响起，毕格比几乎被那一拳砸得倒飞出去，他接连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对你有点印象，你叫什么来着，威....维朗普？”一拳打退毕格比后，贝特霍尔德狞笑着望向威廉姆，“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真相往往让人难以接受。”
“就好像你们现在。”
“霍纳森，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错，有人自己送上门，还一次送来两个，这下省得再让那些臭虫们自己飞出去找稀释容器了。”
被称为霍纳森的酒馆主人却很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哼，别开玩笑了，一个怪物和一个糟老头子，他们的血想想就令人恶心。”
“我的酒馆会因为他们而声誉受损的。”
“开玩笑？你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连猪血也用过，现在倒是他妈的讲究起来了。”
......
威廉姆握紧手里的短棍，飞速思考着眼下这个困境的脱身方法，那个被绑在巨大木圆盘上的女孩应该就是让娜被绑架走的女儿玛德琳。
但与原本设想中单纯的吸血鬼捕食人类的案件有所出入，这里似乎远不止简单的绑架谋杀。
在场的所有人里，跟毕格比描述的吸血鬼形象最吻合的似乎就只有被粗大锁链捆着倒吊在半空的那个怪物。
剩下的人里，除了酒馆老板霍纳森和自己的长官贝特霍尔德以外，还有站着两个带着兜帽神色模糊的家伙，他们身旁的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锐利小刀、剪子、铁钩、锯子、钳子等分不清是刑具还是手术器械的玩意，构造复杂的玻璃管道与容器内正有古怪的液体奔流循环，最终在一口狭长细窄的圆口瓶子里汇聚成一小泊摄人心魄的红。
如果不是出现在此时这个幽暗深邃的地牢里，这两人看起来倒更像是某个大学里的教授。
凭借着多年办案的经验与直觉，威廉姆觉得那他们身后那绯色的液体应该与霍纳森这二三十年间，能够从一个下城区黑帮穷小子逐渐发展成如今整个斯特拉里斯港最大的红酒商贩脱不开关系。
但是他们说的稀释容器又是什么意思？
从字面上听起来像是用来稀释过滤某种东西的物品，但有什么是需要用人来稀释的？超出认知范围的思考让威廉姆的脑海里几乎没有任何头绪。
直到他看见一点猩红的鲜血自那被悬吊的吸血鬼的脖颈伤口处滴落，坠进被捆绑的女孩因为昏迷而自然张开的唇齿之间。
他们想稀释掉那些吸血鬼流淌下来的血！一个不可思议的恐怖想法如闪电般贯穿了威廉姆的大脑。
必须得赶紧阻止他们，他焦急地想道。
而就在威廉姆陷入疯狂的思索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麻烦时，毕格比再度嘶吼着冲了上去。
他躬身弯腰，被异化的粗壮大腿猛然蹬地，拉长的骨骼与关节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巨大力量，整个人几乎如同发射的炮弹般撞向了贝特霍尔德。
“哼，更好笑的笑话来了。”贝特霍尔德不闪不避，只是冷笑着对那团黑影猛烈挥拳！
然而他的拳头却挥空了。
在铁质拳套几乎差之毫厘就要狠狠砸断那狰狞野兽的鼻梁时，对方两米多高的魁梧身躯血肉突然猛烈蠕动，像是融化的蜡烛般坍塌下去，露出了里面瘦小可怜的灯芯。
拳头擦着毕格比的脑袋掠过，掀起的风直刺得他眼睛生疼。
但毕格比连眨都没眨一下，他抓住这个机会甩出手里的锁链勒住了贝特霍尔德的脖子，随后用力一扯，自己整个人直接踩着对方的肩膀蹲在了贝特霍尔德的身上。
他张开自己的嘴，腐败的酸液被蠕动的肠胃挤压着喷涌而出，淋了贝特霍尔德一脸。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无比惨烈的嘶吼声立刻填满了整间密室。
极度痛苦的贝特霍尔德胡乱扯住毕格比就猛地朝外摔去，自己则跌跌撞撞地朝后瘫倒，慌乱中不但掀翻了那些摆满各种器械以及容器的桌子，跌倒后的壮硕身躯还撞开了旁边摆放的木制笼子。
数十只几乎有成年人小臂大的黑色蚊子蜂拥而出，在这间密室里狂乱地飞舞着，吓得那两个教授模样的人立刻躲到了倒塌的桌子后面。
毕格比被甩飞后的跌落的方向正是酒馆的主人霍纳森。
他飞在半空中的时侯又重新变成了那头狰狞的野兽，魁梧巨大的身躯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摔落所受的伤害。
翻滚了两周半以后，毕格比用尖锐的爪子摩擦着地面减缓了继续移动的趋势，重新站立起来的他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离他不远的霍纳森。
“真是个废物！”霍纳森怒吼着拔剑迎敌。
这间隐藏着秘密与罪恶的地牢顿时变得无比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