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突破一境潜龙
郕府，南街市集。
“再来一碗清汤面。”
少年眼前已经堆了五个空碗，连店家都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他桌上的碗碟。
眼神中带着些许震惊之色。
但还是麻溜地应了声：“客官，好勒。”
接着往锅中丢下二两素面。
经久煮沸的水，变成浑白之色。
这水裹着面条，奋力地咕噜、翻滚、折腾着。
常生本想能早点赶回司烜氏，奈何能与天斗，与地斗，却斗不过饥肠辘辘的小肚子。
“客官，您的清汤面好勒。”
店老板单手端着碗沿，快步将面条端至常生跟前。
那面上还示意性的撒了些许葱花。
“方才店家端面过来的时候，大拇指有碰到汤吗？”
常生一边吸溜着面条，一遍暗自细想着。
眼神漂浮在仅有些许油水在顶上漂浮的清汤。
影影绰绰犹如小细泡微微泛着油光。
……
影影绰绰的日光透过莲叶，透过水面。
徐徐地探入莲花池底，常生只觉得最后一抹鼻息被淹没于莲池底的泥潭之中。
肺部挤出最后一丝气体，眼皮开始沉重。
“痛，好痛。”
脑袋在强烈的窒息中，犹如被锤子猛烈击打，疼痛感袭来。
身体继续下沉，无边无际的淤泥中有初生的莲藕。
常生尝试着想用手去拉扯，试图让自己地下坠变缓。
“噗…唔…噗…唔…”
仅余被水挤压的断裂之声。
常生手中握着一条新生的断藕条子。
身体却仍不停地下坠……
莲花池底似那无底洞一般，无边无际。
常生不知道自己下沉了多久，感觉再沉下去自己应是离地府愈来愈近。
怕是将要抵达十八层地狱深度。
倏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周身滑腻的淤泥触感消失不见。
本是本能闭眼的常生猛地睁开眼睛。
却见自己正从空中往下坠落，他向下看去，发觉底下是无尽的深渊。
常生脑瓜子“嗡嗡嗡”直响。
这掉下去不摔个粉身碎骨，至少是头破血流的程度。
他挣扎着想抓住崖壁，好让自己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扑腾挣扎之中。
竟如他所思，一条长藤毫无缘由地出现。
常生慌忙抓住长藤，整个人挂在其上。
渊底不时有利甲抠崖壁之音传来，似有何物正沿着崖壁向上攀爬。
“吱吱吱。”
令人汗毛竖起的声音，正一点一点靠近。
常生慌张地攀着长藤，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即便如此，他前进的速度依然缓慢。
而底下令人作呕之声却越来越近。
近到似乎在脚旁，咫尺之近的距离。
常生回首望去，上百只，上千只，上万只，数不清有多少只…
面上七窍皆无，五官如被人一拳打糊了，沾粘在一起，手臂倾长，手掌肥厚，手指甲乌黑且如利刃坚硬，它们在崖壁上快速攀爬而上。
仿若无相之魑魅，快速地朝常生爬来。
常生看完这一幕，头皮如炸开般，直发麻。
他慌乱地转身顺着长藤继续往上爬，连吃奶地劲都使上了。
那长藤在崖壁上摩擦着。
慢慢的撕裂，愈断却未断。
“吱吱吱…”
背后令人牙酸地刮壁之音愈来愈近。
常生从背上拿出连弩，对着已接近的无相魍魉射去。
那无相顷刻间炸开，化作更多类似的小无相。
然后又慢慢长大，继续朝常生爬来。
杀了一个变百个，常生慌忙收起连弩，抓住长藤，手忙脚乱地往上攀爬。
脚踝被一只无相抓住，利甲刺穿皮肤，插入肉里。
鲜血溅下，底下的无相如疯魔了一般，朝着常生滴下的血液疯狂扑去。
常生慌忙用力踢脚，往无相脑袋上猛踹。
那无相被踹跌落崖底。
常生脚踝上的伤口兀自汩汩冒着鲜血。
他想继续顺着长藤往上爬，但是有更多的无相死命扯住了他的脚踝，把利甲刺入他的肉中。
撕心裂肺的痛感顷刻间席卷了全身。
长藤应声而断。
常生向千百万伸出利甲的无相中跌去。
那些无相虽无眼，无表情。
但却能感觉到对常生无尽的渴望，贪婪。
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利甲，欲将利甲插入常生身体中，再将他碎尸万段。
“这死法还不如沉在莲花池底当化肥。”常生只剩这一个杂念。
“都此刻了，你还杂念四起。”
倏然崖顶出现一个与常生一模一样的人，他正用严肃的口吻训斥常生，心乱如麻。
“心乃万物之本，心静自可生万物，此乃道家本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那个人的话语徐徐飘入常生的耳朵之中。
常生尝试着将一切放空……
他陡然发现心间一股力量涌向周身，血液如煮沸的开水般沸腾起来。
一瞬间直觉上了云端，在飘渺祥云之上端坐。
周身是热血澎湃的，而内心却静谧安逸。
这反差感，让常生只觉得似活了上百年一般。
待他即将坠入那些无相的利爪之中时。
那一股力量冲破了似有若无的最后一道防线。
常生再即将被无相抓住的一瞬，周身一股无形的气流涌出，气流在无形之中波动。
他能感知顺应这股力量，似侦查木鸢飞行之力一般。
而手中之卦也随之腾升起一串文字：
（心法，一境乾龙境，已入门，觉醒心法者可行如风，跃如飞，斩如刀，身如影……）
常生双脚踏着崖壁往上攀爬，崖下那些无相全然逐不上他的步伐，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崖顶离自己愈来愈近，方才那位与常生相似之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片刻后，常生跃上崖顶。
放眼望去，竟是随云荷来时那花开满山，群蝶飞舞之处。
回首，那崖底亦是今早他差点入了魔往下跳的深渊。
再看方才鲜血淋漓的脚踝，哪里有半点伤痕。
原来，打入莲花池底不过是一场考验罢了。
常生恍然大悟，拱手向小筑方向道：“多谢庄公。”
远远传来杜鹃鸟“布谷布谷”的声音。
……
常生回到司烜氏时，天光已大暗。
他才到门口，发现里头有几个与他同级的徒瞧见他。
似见鬼般，嚷嚷着。
“鬼来了，鬼来了。”
“不是头七才回来吗。”
哗啦啦地一群人慌慌张张地往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