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罪恶感
宴会厅的角落里，余晟和向阳坐在一张小桌旁，两人的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
随着酒精的作用，周围的喧嚣逐渐变得模糊，而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越发清晰。
向阳看了看余晟，终于忍不住提起了一个名字：“朱娴回国了。”
余晟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轻声“哦”了一句，然后继续闷头喝酒，仿佛这个消息并没有在他心中激起太大的波澜。
他们几个人，余晟、向阳、柳清、朱娴、赵方、袁静——五年前在云昭相识，共同组建过一支流浪乐队，浪迹天涯，追寻着各自的梦想和自由。
那是一段难忘的时光，他们一起笑过、哭过、疯狂过，也失落过。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余晟和柳清曾经走到了一起，向阳回到江州继续他的生活，朱娴选择了出国深造，赵方回到了老家经营商业，而袁静依旧在全世界各地旅游，过着她无拘无束的生活。
向阳看着余晟的反应，有些受不了他的冷淡态度。
“你是怎么想的？”
他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不解。
“我能怎么想？”
余晟抬起头，目光穿过酒杯，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缓缓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朱娴回国是她的选择，我为她感到高兴。
至于我，我现在更关注的是如何在《大汉传奇》中演好我的角色，其他的，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向阳欲言又止。
朱娴喜欢余晟的事情不算秘密，她也从来都没有掩盖过。
余晟和柳清在一起后，朱娴选择了出国。
朱娴在乐团里面担任主音吉他手，她的离开也是“月光乐队”当初解体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为随着朱娴离开后，身为节奏吉他手的赵方也选择了离开。
原本六个人组成的月光乐队，一下子就走了两人，可以说已经算是名存实亡。
向阳当时两面为难，父母对他搞乐队这么久一直没出成绩很不满，认为这只是浪费时间，要是再这么混下去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身为主唱兼乐队创始人的余晟，很了解月光乐队已经名存实亡的事实，因为这支乐队是六个人的乐队，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而且余晟也不想向阳为难，主动宣布解散了月光乐队，于是大家各奔东西。
向阳知道余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朱娴的回国对他来说不可能没有影响。
朱娴那么好，怎么会不让人动心？
若是余晟没有动心的话，怎么连朱娴出国的时候都不敢去看一眼？
但他也明白，余晟现在能够把个人情感和工作分开。
“余晟，你变了。”
向阳有些恍惚，周围的人好像都在改变，就只有他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一直在原地踏步。
“向阳，是人都会变。”
余晟两世为人，虽然说脑海中的记忆和情感做不得假，但多少还是有了些许改变。
他爱柳清吗？
答案是肯定的，甚至不用去思考。
现实岁月杀死了曾经浪漫的激情，二人之间的相处逐渐转变成亲情，那份爱意不曾消散。
甚至二人连结婚以后，生的孩子会长什么样都已经想好。
深夜躺在床上时，柳清总会经常躺在他怀里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画，和他描述二人将来会出生的孩子。
这孩子眉毛一定像爸爸，不过眼睛一定要像妈妈一样漂亮，皮肤也要像妈妈一样白嫩，鼻子的话可以像爸爸，嘴巴最好结合爸爸妈妈各自的特点，要是笑起来有小虎牙和小酒窝就更好了。
柳清甚至亲手创作出了好几幅未来孩子的画像，有男孩有女孩，还有孩子刚出生时会长什么样，到一岁两岁的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
余晟看到柳清幻想着画出孩子刚出生的模样非常秀气漂亮，还忍不住吐槽小孩子刚出生哪会这么好看，都是丑丑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余晟还亲手画了孩子刚出生是长啥样。
柳清看到后直接和他争辩，甚至演变到吵架，然后冷战，最终晚上的时候在床上和好。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二人以后会走进婚姻的殿堂，创造属于他们还有未来孩子的乌托邦。
余晟神情有些恍惚，连喝进嘴里的酒是什么滋味也忘了。
都说，有些人在经历巨大痛苦的时候，第一时间往往感觉不到多痛苦。
在面对极度的情感打击时，人们可能会无意识地启动心理防御机制来保护自己。
例如解离现象，这就是人体的是一种防御机制，个体可能会感到自己与情感或身体感觉分离，从而减少痛苦的感受。
在经历重大情感创伤后，也可能会进入一种休克或麻木状态，这是一种身体的自然反应，可以暂时抑制情感反应，使个体有时间逐渐适应和处理即将到来的情感冲击。
遭受的伤害并不是消失，或者说这是一种认知延迟。
在经历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后，大脑可能需要时间来处理和接受这一信息。
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感到困惑或不真实，这种认知上的延迟可以暂时减轻痛苦的感觉。
余晟现在心脏就在隐隐作痛，脑海中的回忆疯狂涌现，根本控制不住。
他现在感到窒息，甚至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来，接着喝。”
余晟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倒了一杯白酒，也没有跟向阳碰杯就直接仰头一口吞掉。
他现在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然而这酒越喝头脑反而越清晰，或者说是因为酒精导致思绪慢了，脑海中的回忆也在逐渐变慢。
就像是一台电视机突然被人按下了慢放，原本很多一闪而过的画面，正在一帧一帧缓慢播放。
为什么他会在分手后听到面试通过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来这边，余晟真有那么热爱自己的梦想吗？
余晟只是需要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出于身体本能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举动。
将注意力集中在具体任务上，而非专注于情感痛苦，这种注意力的转移可以暂时减少对痛苦的感知。
所以，他在分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江州，以面试通过为借口来欺骗自己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