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审问
“查是不怕他查。”朱娘子叹道:“可今日好端端一场盛会被搅黄,这得损失多少银子……”
“这话也不必说它。”柳妈妈打断了朱娘子的话,懊恼地道:“昨日不查,前日不查,偏要今日查,咱们这分明是得罪了哪位贵人。你去后面告诉庆儿和薛涛,今晚不必过来了。我问问这里的姑娘和杂役人等,近日可曾冲撞或冷落了哪位客人。”
“是。”朱娘子答应着去了。
柳妈妈收起脸上颓色,换了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向堂中众人道:“你们也不必瞒我,有得罪了客人的趁早说,或者妈妈我还能想得到补救之法。若不然,连累得整个上雅阁关门,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去。”
没有人接话,众人或面面相觑,或窃窃私语,竭力露出无辜之色。
柳妈妈眼底浮起一丝怒意,平日堆满笑容的脸现出一层狠戾,提高了声音道:“没有人承认是吧?妈妈再警告你们一句,此时承认,但情有可愿,咱们既往不咎。若待将来事情查明,哪个做下的事,可仔细自己的皮!”
“呜呜……”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突然吓得哭起来,躲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后面道:“我前日……前日侍候客人时不小心被裙子绊倒,将茶水洒在客人身上……”
“那是哪位客人?”柳妈妈目光刀子一样落在小丫头脸上。
“妈妈,那是崔判官。”小丫头哽噎得说不出话来,前面的姑娘代她答道:“妈妈知道的,崔判官素来最是和善。彼时小翠虽将茶水洒在他身上,他不但没有生气,反将小翠扶了起来,还安慰小翠不必害怕。”
柳妈妈瞪了小丫头一眼道:“崔判官不是个会挟私报复的人,你这丫头添什么乱!”
一个艳妆女子道:“崔判官便要报复,也决然使唤不动张、杨二都尉。依我看,咱们这回得罪的必是个极有权势的大贵人。妈妈不妨先想想,成都城里有多少极有权势之人。”
另一相貌出挑的艳妆女子酸溜溜地道:“咱们这些人哪能接待得了极有权势的大贵人?妈妈要问,也该问那些时常进入权要之门的姐妹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相貌忠厚、姿色略逊的女子道:“庆儿姐姐这几天一直在后院习练歌舞,并不曾接待过客人,你休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我说是她樊庆儿了吗?”酸溜溜的女子尖声道:“再者这几天多少人欲寻她而不得,难保有些人心中怀恨,你敢说她就能撇得清清楚楚?”
“庆儿姐姐……”
“别吵了!”柳妈妈怒声打断了两人的话道:“这是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艳如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小翠,你去把庆儿叫过来。”柳妈妈对方才吓哭了的小丫头道。
小翠答应一声,赶忙提着裙子向后院跑去。
不一会儿,樊庆儿带着惜荭来到客堂,朱娘子也跟着回来了。
“妈妈叫我过来,可是觉得今夜之事与我有关?”樊庆儿显然已从朱娘子处听说了盛会取消、教坊被查之事,开门见山地问。
“不错。”柳妈妈也不打哑谜,冷着一张脸道:“你平日常与高官贵人来往,可知哪个性情偏狭,做得出挟私报复这等事?”
樊庆儿道:“性情偏狭者自是有的,然女儿向来小心翼翼,决不敢做出得罪贵人之事。”
“妈妈并不是说你有心得罪客人。”柳妈妈道:“只是这几日求见你者络绎不绝,妈妈全教他们今夜再来。这其中难免有心胸狭小者,吃了闭门羹后怀恨报复也未可知。”
樊庆儿低头想了一想,自己若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哪个高官贵人的名字来,日后这话若传进那人耳中,自己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她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道:“求见女儿者固然不少,求见薛涛者只怕更多。妈妈一直说薛涛是韦将军的人,可韦将军似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会不会有人觉得妈妈故意以谎言欺哄,从而对咱们教坊不利呢?”
“这话可就扯得远了。”名叫艳如的女子尖酸地道:“即便那些客人因求见薛涛不得而怀恨,薛涛又不曾与他们有过来往,如何知晓他们的为人行事?妈妈问你什么你直说便是,只管扯别的做什么!”
“我要怎么说用不着你来教!”樊庆儿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平日又与这艳如不和,当下毫不客气地道:“事情还未查清楚,你就想赖我!你最是个眉高眼低的,也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了哪位微服过来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