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易
大夏王朝早年有着宵禁，不过如今政令不通，各城都有各自的规矩。
山海城便无宵禁的说法，故而某些产业尤为兴盛。
西城作为四城区之中，最为贫穷的一个城区，失足女子尤其多，入夜之后，便在西城河边明亮堂皇的小楼和画舫里面唱着小曲。
来往的客人尽皆丝绸华服，面色红润，大便腹腹，早早便落座其间，酒肉不绝，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恶战。
丝毫看不出乱世疾苦的模样。
真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陈念静静的行过这一段繁华，等到眼前的青石板路消失，出现了泥泞不平的土路后，当即打起了精神。
也不知走过了多远，西城河上忽地传来一声呼唤。
陈念顺势看去，只见黝黑的西城河面上缓缓飘来一个光点，靠近之后，才发现是一叶扁舟，那光点原是挂在舱沿的一盏油灯。
“客人可要上船？”
划船的是一名老翁，带着一顶蓑帽，即便在黑暗中，那眸子依然明亮，不着痕迹的扫过了陈念腰间所挂的玉石后，才问道。
“倒是有趣。”
陈念察觉了老翁的视线，当即点点头。
等上船后，陈念才发觉舱内早已有人。
和提前遮住容貌的陈念一般，舱内之人也是一身黑衣，藏在黑色兜帽下的眸子淡淡扫了陈念一眼，便再无动作。
不过鼻前飘来的一阵幽香，让陈念神色微微一动，此人似乎是个女子。
一路无言。
等船停下，夜已深。
老翁拄着船桨，取下腰间水囊，抿了几口，便催促陈念两人离去。
陈念下了船，环视四周，此地像是一处湖心岛，四面环水，但平日里面，可从未听闻西城河上有湖心岛。
难不成出了城？
那蒙面女子下了船后，便一路沿着岸边的芦苇荡走去。
陈念见状，也悄然跟随在其身后。
看那女子的模样，应该是常来此地，已经驾轻就熟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月悬高空，依然没有走到黑市所在。
正当陈念嘀咕着这黑市藏得真好时，前方的蒙面女子忽地停住，回身问道：
“嗯？请问阁下，这黑市究竟在哪？”
陈念一愣。
“你是第一次来？”
“是。”
“那你走那么快干嘛？”
“急。”
听着眼前女子刻意压低的沙哑声音，原本想要隐瞒自己是个雏的念头烟消云散。
都不认识路能咋办？慢慢找吧。
陈念转头离去，月光下影子调转了方向，蒙面女子开始跟在陈念身后，亦步亦趋。
功夫不负苦心人。
离开芦苇荡后，陈念远远看到了一片光亮，靠近之后，便听到了一阵吆喝声。
“妖魔材料...蛟龙独角，玄龟甲壳，上好的妖魔材料来看看...”
“高阶符箓...上清道观出产，剑雨符，覆地符...应有尽有！”
“灵丹妙药，助你修行无忧，助你雄风不倒，各种丹药，清仓大甩卖了。”
......
这黑市倒比城里的市集还要热闹。
到了此地后，陈念没有管跟随而来的蒙面女子，一路沿着两侧的摊位看去。
陈念如今虽然没有修为在身，但有着通灵之目，对于摊位之上摆放之物的真伪，一眼能够辨之。
什么蛟龙独角、玄龟甲壳，不过是一些一境妖物身上的边角料，烂大街的货色。
陈念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负责打扫城外战场的，捡了一些没人要的破烂来卖。
至于吆喝的最大声的符箓和灵药两个摊位，更是如同江湖郎中般兜售的货物，没有一件真的。
看来这黑市，极为考验眼力见。
就在陈念刚刚打量的时候，便见到一人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兴高采烈的从那江湖郎中手中买过了一颗丹药...希望他没事。
慢腾腾扫过四周的摊位，陈念发现出售兵豆的人并不多，而且价格相比于山海城内的市价，还要高上许多。
这番陈念才明白过来，陈父为何屡屡往这里跑了。
果然被禁止的，才是最赚钱的。
山海城内对于灵植夫的产出流通有着严格的规矩。因为灵田都是归属于城主府，故而其上的产出必须在城主府的指定商铺中出售。
每年到了收成的时候，城主府便会派来一位老道的灵植夫来估计每一块灵田的产出，对于每一名灵植夫最终能够点化出的兵豆，也有一定的预估。
如果卖给城主府的少了，那么便会迎来严苛的调查。
这些在黑市上流通的兵豆，或是灵植夫们多年积累才暗藏下来的，又或是真正意义上的赃物。
对于黑市的情况有所了解后，陈念当即租了一个摊位，将四颗兵豆一字排开。
没过多久，便有人影出现在摊前，问道：“作价几何？”
这么文绉绉？声音还有些耳熟？陈念一诧，抬头看去。
“是你...”
眼前之人正是和陈念一船而来的蒙面女子。
两人，四目，相对，寂静片刻。
“不是？你买不买呀！”一旁，有一名不耐烦的看客嘟囔道。
“滚！”蒙面女子对这名看客丝毫没有客气，一股修为气息涌出，压得那人直抖嗦。
“二境上品？”
那看客吓得面色惨白，慌乱离去，四周其他想要问价兵豆的人群，也缓缓散去。
搞笑...山海城内，唯有城主是三境修为，二境上，一人之下也！
陈念心中也有几分忐忑，生怕此人不讲规矩，直接动手抢夺，便报了一个适中的价格：“一百五十灵币。”
这个价格只比山海城内涨过一波的兵豆市价贵上十枚灵币，在黑市中，已然算是底价了。
“全要。”
蒙面女子人狠话不多，扔下六颗下品灵石后，隔空对着兵豆一抓，便将其全部摄入袖中，消失无踪。
“啧啧啧...这便是二境修士的手段吗？”
陈念心中感慨着。
兵豆已经全部卖完，陈念收拾起摊位，便欲离去。
这时，蒙面女子突然开口说道：“等下！”
陈念下意识将手放入了藏有最后一颗兵豆的口袋：“还有什么事？”
“随我来。”
蒙面女子说完，避开人群，走到一旁的黑暗中，静静看着陈念。
“既来之，则安之。”
陈念心中默念，右手已经握住了兵豆，若是情况不妙，这尊有着水箭术的豆兵能够为自己拖延片刻时间，到时候见机行事，引发骚乱，以黑市之力对抗此人。
黑市虽然不守规矩，但也有自己的规矩。
这蒙面女子虽强，但她还能把整个黑市的人杀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