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店
“黑！太黑了！五十两银子一棵，这什么灵菘，我看不就是很大的大白菜吗？”
“傻子才会买呢！先前这里是一家卖高档食货的店铺，就因为价格贵了，百兴街也没以前那么兴旺，来的贵人少了，所以倒闭的。”
“开业即失业，也不知是哪家不经事的公子哥在败家，连带着我们百兴街都要被人看笑话！”
……
倪二和贾芸按照贾琮的吩咐低调而又高调地开门营业了，没想到几个伙计敲锣打鼓沿着百兴街简单宣传了一番，便差点被人丢鸡蛋菜叶赶出去……
一群人围在灵菘居门前纷纷喝倒彩，嘲讽骂声不绝于耳。
贾芸欲哭无泪，虽然他也震惊于贾琮“现种”大白菜的诡异手段，可这又不是表演杂技戏法。
何况，哪怕是胸口碎大石口中吐火焰这样的狠活，也只能得一些叮叮当当的铜板赏钱。
五十两买棵大白菜，他都觉得除非见鬼了……
倪二虽然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内情，心里也是不免忐忑，觉得琮爷可能做急了点，没等忠顺王爷宣传好。
“闪开！闪开！”
两匹骏马突然闯入百兴街，前头马上的骑士连声喝令。
围观众人慌忙让开道路，见来人身着制服，像是官府中人，又惊喜起来。
觉得可能是青天来了，要主持公道，关掉这家故意扰乱行市的黑店！
“哪里有灵菘？”骑士张望了一下，眼前顿时一亮，翻身下马，快步走入店内，亮出腰牌，“我们是忠顺王府的，买灵菘！”
倪二松了口气，还好忠顺王爷的人及时来救场了。
贾芸立即笑着上前道：“客官，一棵五十两银子，限购两棵，你要多少？”
“什么，才两棵？我们至少要五棵，钱不是问题！”
“抱歉客官，这是东家定的规矩。”贾芸鼓起勇气硬着头皮道。
骑士刚欲发作，就被后一人柔声喊住：“慢着，此事王爷临行前交代过我，一切听从小琮公子的，不可妄动。”
只见一位长得比女子还要妩媚温柔的俊美少年走上前来，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有几分羞涩地笑道：“我们就买两棵，有劳了。”
原来，昨天贾琮回去时，顺便经过忠顺王府递了个信，说了灵菘居开业的时间和地点。
并指定琪官蒋玉函以后作为此事联络人，因此蒋玉函才得以第一次逃出忠顺王的魔掌，自己呼吸外边新鲜的空气。
他很感激贾琮的提携之恩，所以态度格外好。
贾芸却被这一抹异样的温情脉脉一下子击中心房，看得呆住了。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可他好像是个男的啊！
“掌柜？掌柜？”
蒋玉函连问两声，贾芸如梦初醒，赶紧取出两盒包装好的灵菘，羞愧地递给对方。
“谢谢掌柜。”蒋玉函接过，旋即翻身上马，和另一位骑士快速离开。
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原来真特么有人买啊，还是忠顺王府的！
不会这家店就是忠顺王开的吧，或者请人打着忠顺王府的幌子来做托……
哒哒哒！
然而，没过多久，又一匹快马闻讯而至，这次骑马的竟然还是个太监。
“咱家是慈宁宫采买太监，昨晚太妃娘娘吃了灵菘，睡得很好，今儿便让我再多买几棵回来。太妃娘娘一向俭朴，可不能铺张浪费了。”那太监拿腔作调道，似乎在暗示什么。
“抱歉客官，一棵五十两银子，限购两棵。”贾芸两股战战，强撑脸皮道。
“你！好呀，咱家定会如实禀告太妃娘娘的！”
太监黑着脸接过礼盒，正巧又碰到另一个衣着看似普通但实则讲究的中年仆人。
他心头顿时一跳，因为昨晚的皇宫晚宴上见过对方，正是当今首辅大人周延儒的贴身仆从。
那人只平静有礼地道：“两盒灵菘。”
双方随即擦肩而过，并未说话。
此后，一波波或鲜衣怒马嚣张跋扈或低调内涵很有修养的家仆纷纷到来。
大周顶层权贵圈子云集在这一家小小的店面。
太上皇、皇后、诸王、皇子公主、内阁六部大臣……有的报名号语带威胁，有的不动声色假装普通顾客。
每一家都希望尽量多买点，毕竟不差钱，不过最终还是只买了两棵。
有想发威的人看到这番诡异情景，也只能暂且压下。
回头一打听，发现和忠顺王府有关，又牵扯贾府，更有今上亲口关照，背景太大，自然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无奈接受了这家黑店“店大欺客”的现实。
最后来的是北静王府的长府官。
北静郡王乃是“四王八公”第一位的异姓王，其他三王都已经降等袭爵，只是特别恩赐保持王府门楣不坠。
只有北静郡王功高又得皇家信任，至今子孙水溶仍袭封王爵，堪称大周版的“铁帽子”郡王。
“两盒灵菘。”长府官淡淡道。
贾芸脸皮抽了抽，他觉得自己这一天的经历简直堪称魔幻，已经震惊到人麻了，连害怕都不知为何物。
听到对方说话，他下意识就机械般重复道：“抱歉客官，一棵五十两，限购……一棵。”
那长府官顿时勃然变色，来之前他已经听说了，别家买的都是两棵，怎么到北静王府变成了一棵？莫不是瞧不起异姓郡王？！
说实话，北静王府如今的实际地位确实比前头那些什么亲王太妃首辅低了点，不过好歹也是能被邀请到皇宫晚宴的，贾家还排不上号呢！
“掌柜的，我们北静郡王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没脾气，你如此区别对待，怎能令人信服！”
若是今天以前，贾芸听到北静郡王的大名恐怕会吓得想跪倒在地。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脸皮厚比城墙，双腿跟冻僵了似的。
“真的抱歉，东家已提前预订了一棵灵菘，今日限额已满，要想购买，还请明日再来。”贾芸无奈道。
长府官深吸一口气，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然后阴沉沉地道：“那好，我也预订明天的灵菘，这是一百两银子。”
“呃……本店暂时不接受普通顾客预订，必须经由东家同意……”贾芸自己都对贾琮的规定无语了，这特么是在做生意还是赶客啊！
普通顾客？那长府官气得大笑一声，拿起一盒灵菘往地上掷了五十两银子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