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入彀
从来只有她王熙凤从别人手里捞钱，这敲竹杠都敲到她头上啦？
一万两，狮子都没这么大胃口！
王熙凤笑意愈发盎然：“夫人说笑了，还真看得起我这穷破落户，眼下年关，公中的钱都不够使，我还倒贴嫁妆，赶明儿请财神爷给我变一万两出来，我再借您。”
襄阳侯府夫人却似没听出王熙凤话中的嘲讽，笑道：
“二奶奶可别和我装穷，听说你在外边放贷，今年赚了怕有一千两银子吧。
不过，倒不如借给我们襄阳侯府临时周转两天，一天五百两利息，两天便抵得上你一年的利钱！”
王熙凤听得心头噗通一跳，差点没跳出喉咙口，满眼皆是银子晃动。
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两天一千两的利息？简直是在抢钱啊！
襄阳侯府毕竟是有身份地位的，不可能拿这种事戏耍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夫人，你刚还跟我哭穷呢，怎么一转头千两银子都不眨眼，莫非你家要做啥泼天的大买卖？”王熙凤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试探道。
襄阳侯府夫人神色挣扎了下，旋即有些犹豫地叹气。
“唉，突然借一万两确实太过唐突，我若不交点底，你恐怕也无法放心。
其实也和你贾家有关，你应该知道，现在灵菘生意有多赚钱，一天千两，真可谓摇钱树，而最关键的诀窍便是培育灵菘的秘方。”
“秘方？！你们襄阳侯府弄到灵菘秘方了？”
王熙凤几乎失态，她每天睁眼就仿佛看见哗啦啦的银子从她手脚边往外流。
而她只能从琮哥儿那猴崽子牙齿缝里抠出一点残羹剩渣，岂能不眼红，抓心挠肝。
只恨琮哥儿当初得了这巧宗儿没想到她，令她错失一个聚宝盆！
襄阳侯府夫人点点头，压低声音：“不错，我夫君早派人暗中调查你家琮哥儿和灵菘居了，总算找到秘方的来源。
是一本叫什么农业科学的稀有古籍，上边记载，需用十几种草木药材矿石烧制而成一种黑色粉末，名为金坷垃化肥，能生百草，化腐朽为神奇。
经过反复实验，昨日终于成功做出了正确的配比，如今正需大量资金购买原材料。
那些商人最近要回家过年，又看灵菘居赚得盆满钵满，一个个坐地起价。
你家琮哥儿却是守财奴，还在跟他们讨价还价，僵持着。
所以我夫君打算一口气高价全吃下，届时，灵菘居原料不济，只能倒闭，而我家的灵菘则一枝独秀，日进斗金！”
襄阳侯府夫人一口气说罢，口干舌燥，连忙捧起香茶，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一面让王熙凤消化消化。
王熙凤只觉对方讲得头头是道，又是农业科学，又是金坷垃化肥，都是她听不懂的古代高级词汇，实在难为大字不识几个的她了。
不过倒正好与琮哥儿曾经说在书上找到灵感的事对应上，更增添了可信度……
想了半天也不解其意，不明觉厉，于是咬牙道：“果真？”
“这还能有假？今儿也算有缘，我给你看看样品。”
襄阳侯府夫人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里边正装着一些黑色粉末。
其实就是残缺版灵植符烧成灰，混合了草木灰。
王熙凤凑上来望，注意力全在黑粉上，却没留心吸入了瓶塞和瓶沿上沾染的细微白粉。
对方神神秘秘地道：“随便拿一颗种子来。”
王熙凤听话地叫丰儿去找来白菜种子，丢在花盆里，襄阳侯府夫人将黑灰倒上去。
很快，她便无比震惊地看到那种子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变成一棵一斤多重新鲜欲滴的灵菘！
“这……怎可能？！”王熙凤挺翘的胸脯剧烈起伏，呼吸都急促了许多，凤目圆睁，难以置信。
丰儿和刚进来想找王熙凤汇报的平儿也惊得不知所以，小嘴张开。
王熙凤一直都不信什么神鬼阴司报应之事，只看重眼前利益。
但这一刻，她真觉得只有神仙法术才能形容如此神奇的景象，一座金山银山恍若在她面前拔地而起。
曾经有个一夜暴富的珍贵机会，她失之交臂，悔之晚矣，今儿难道还能再错过吗？
王熙凤努力收敛心情，冷静下来道：“你这灵菘也太小了点，仅有琮哥儿的十分之一。”
“只要舍得砸钱，烧掉更多原料，哪有不大的，我看灵菘居卖的一棵灵菘成本大概在二十两左右。”襄阳侯府夫人自信地道。
那每棵也有三十两银子的利润……不，如果她来操盘，绝对可让灵菘价格上涨至少一倍……
王熙凤再也无法抑制如杂草般疯长的贪婪心思，忽的咯咯娇笑道：
“夫人，这么大一桩买卖，你们襄阳侯府一家也很难吃下吧？
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要把自己的嫁妆本全贴进去，万一打了水漂，我可就全完了，风险太大，一千两银子的利息可不够。”
“二奶奶什么意思？”襄阳侯府夫人皱着眉头道。
王熙凤咬了咬嘴唇：“我要入股！占比五成。”
襄阳侯府夫人立时冷冷一笑，拔腿就要走。
“早听说二奶奶放贷胆子大，没成想胃口更大，我还不信满神京城找不着第二家能借万两银子的人了！
若非我襄阳侯府放在外边的钱还差两天收回，正巧事赶事，用得着来求爹爹告奶奶吗？
我也是念上次二奶奶订购灵菘的人情，特来感谢，才一力劝夫君，让我顺便试一试。
结果一番真心诚意竟是被二奶奶当成驴肝肺。算我瞎了眼！”
见襄阳侯府夫人真准备走，王熙凤急了，马上上前一把拉住，亲热地笑道：
“哎哟，是我年纪轻，不懂事，信口开河，我也是想试试夫人的心思，倒伤了感情。
这样罢，利息我不要了，白给你周转两天，另外我再额外掏自己的私房钱五千两添上，算作四成入股。”
“四成？不行，这秘方完全是我们襄阳侯府千辛万苦搞来的，前期便耗费颇多，最多一成……”襄阳侯府夫人迟疑道。
“三成五，不能再少。”
“两成，差不多了。”
王熙凤蓦地逼近一步，语调低沉用力道：“三成！我还可以帮忙派人将生意做得更红火，盯着琮哥儿的动向，防止小猴崽子又耍手段。
否则，别怪我念及和琮哥儿的叔嫂情分，把此事告知于他，到时候，你们襄阳侯府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最后，王熙凤已是明显语带威胁，眼中闪过一抹狠毒。
襄阳侯府夫人一脸惊惧地望着她，沉默半晌，最终不甘心地点了点头。